越是想在腦袋裡刪除的畫面反而更加清晰,丘宛晴握緊方向盤覺得雙手都不是自己的。
手機已經響了不知道多少次,丘宛晴都沒有接通,餘光掃向手機看到屏幕上寫着凌仲煊的名字,她心裡的悶氣和痛苦就增長地更快。
過了一分鐘之後手機又響了,丘宛晴拿起電話打算直接關機,卻從後視鏡看到了幾輛車尾隨在後。這幾輛車已經跟着她大約有二十分鐘了,期間因爲煩悶丘宛晴停過一次車,但後面的車只是放慢了速度並沒有超過去。
她被跟蹤了,這是她的第一反應,起初以爲是那個叫做暗的人派來的手下,但仔細辨別之後卻發現那些車的主人她認識。而且一旦惹上了他們就很難全身而退。
一種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着丘宛晴的周圍,讓她的手掌緊緊抓住方向盤身體有些僵硬。
拿着手機的手指滑動屏幕,接通了凌仲煊的電話。
“你在哪裡?”是凌仲煊低沉的聲音。
“路上。”丘宛晴回答,透過後視鏡又看了一眼跟上來的幾輛車。
亡命車族,她以爲再也不會遇到這個車隊了,但看起來事實並不是這樣。上次被夜綁架的事她從來沒放在心上,也覺得只不過是對方太過沖動。那天離開後凌仲煊也通過各種方式擺平了闖入冥的別墅的事,而冥那方出乎意料地沒有追究。
那三輛車明顯提速了,和丘宛晴的車距越來越小,然後有兩輛車分兩側從後方包圍上來,行駛在丘宛晴的左右兩側。
“立刻馬上給我回來。”凌仲煊的語氣沒有話那麼強硬,說完後又改了口,“不,告訴我你在哪裡,我去接你。”
等她回來的時間實在漫長,他要用最快的速度見到丘宛晴,然後對她解釋清楚究竟爲什麼會發生那樣的事。他知道自己能夠解釋,但卻不敢確定丘宛晴是不是要聽他說。
丘宛晴的餘光落在兩側的黑色賽車,有幽暗的光透過車窗傳來,她能感覺到陰影和一絲恐懼。
“我在去地獄的路上,所以你不要來了。”丘宛晴的口吻平淡,從電話裡絕對聽不出她身處險境,但她的眼神卻是堅定中帶着一絲悲傷。
被亡命車族纏上,她能逃脫第一次和第二次,但絕對沒有第三次機會。
“胡說什麼!”凌仲煊在電話裡揚聲,語氣緊張,“你到底在哪裡?”
“你還記得上次被亡命車族圍追的事吧?”丘宛晴保持着平淡的語氣,卻讓人聽了心碎。
敏銳地察覺到丘宛晴的意思,原本站在落地窗前的凌仲煊立刻轉身,顧不得還在沙發上坐着的青陽禛和薛素素便要出門。他一邊拿過搭在沙發上的外套,一邊對電話那邊的丘宛晴嚴肅地交代。
“他們追上來多久了?不管他們做什麼千萬不要下車,不要和他們說一句話,就保持車速一直開,知道嗎?”凌仲煊的表情異常嚴肅,低沉的音色迴盪在大廳。
“來不及了。”丘宛晴失笑,她很驚訝自己還能笑得出來,“我已經無路可走。”
“告訴我你在哪裡!”凌仲煊失控地大聲質問。
丘宛晴定了定神,這時看到兩旁的車輛同時打開了車窗,坐在駕駛座上的人轉頭同時看向她。她認出來了,在她左側的賽車內坐的人就是夜。此刻,夜的表情是冷笑的陰冷。
她從未覺得夜會表現出這麼駭人的模樣。
轉頭看去,丘宛晴迎上了夜的目光,那是對她的怨恨的最好詮釋。丘宛晴還沒有再開口對凌仲煊說話,就看到夜的手臂微微上揚,起初她以爲是夜在對她比中指示威,但隨後發現她想錯了。
情況似乎比她想的更加嚴重。
在夜的手中握着的是槍。
冰冷的對望,夜勾起了嘴角。
聽說亡命車族雖然總是將人逼上死路,但從來不會用暴力方式,所以他們的人打架並不一定很在行,也不一定會使用***。只是憑藉着高車的車技就能讓人膽戰心驚。
夜的做法卻和車族的規矩並不一樣。
一向看重車隊嚴謹紀律的冥不會派人做這些,丘宛晴明白了,這一定是夜還對她懷恨在心,想私自和她有個了斷。
丘宛晴對着電話淡定地張了張口:“如果我活着回去,一定會相信你所有的解釋,可是——”
後面的話凌仲煊聽不到了,因爲他的耳中是一聲槍響,接着丘宛晴的手機掉在了副駕駛的車座上,幾秒鐘後傳來嘟嘟聲。
“丘宛晴!”沉痛的怒吼爆發在整個大廳,久久迴盪。
下一秒,凌仲煊已經消失在大廳之中,飛車離開。
青陽禛覺得是出事了,而且是出了大事,不然凌仲煊不會想不到他還在場,可以幫忙。身體前傾將雙臂搭在腿上,青陽禛想了想給鍾慕華打去電話。
“慕華,查一查丘宛晴現在在哪裡?”青陽禛語氣很嚴肅。
“這會兒暫時查不了,我這邊出了點問題。”鍾慕華在電話裡解釋了當前的狀況,是網絡出現了問題正在調整,估計等試調好了也要兩個小時以後。
“來不及了。”青陽禛掛了電話轉頭看了薛素素一眼,她的狀態還處於驚愕之中,沒有從剛纔的情況恢復過來。
青陽禛長長舒了口氣,將手機丟在一邊坐回薛素素身旁,從剛纔他就一直無視她。摟住薛素素的肩膀,青陽禛把她的腦袋靠在自己身上,她的身體還在瑟瑟發抖。
“我相信你。”青陽禛用平緩的口吻。
“對不起……對不起……”薛素素不停地重複着這一句話,過了很久之後雙肩還在顫抖。
凌仲煊把油門踩到最底,飛速行駛在馬路上。寬闊的馬路穿過鬧市時顯得擁擠了許多,凌仲煊從來沒有覺得這座城市的紅綠燈這麼多。
“***,老子明天就讓人把這些燈給拆了!”凌仲煊重重拍了拍方向盤,可是前方沒有任何能夠順利前進的徵兆。
要不是最後的理智維繫着,凌仲煊一定會什麼都不顧地踩了油門一路開出去,管他撞了幾輛車傷了多少人。但他最後還是忍住了,給b區堂主打去電話。
凌仲煊很少主動聯絡各區堂主,所以當堂主接到電話時整個人都驚呆了,盯着手機屏幕看了好幾秒都以爲是錯覺,還是旁邊的手下提醒他要接電話。
“給你一分鐘的時間派人來十字口清場。”凌仲煊語氣不悅地命令,那邊聽到之後一邊唯唯諾諾地答應,一邊就指揮着手下立刻出發去十字口。
鑑於蒼龍幫的人組織能力和疏導能力都非常好,尤其是在凌仲煊陰冷的目光注視下,四分鐘後十字口就已經沒有任何車輛經過,一條大道暢通無阻。
凌仲煊只瞥了一眼說了句沒事了,然後就飛車離開,搞得堂主一頭霧水。
“堂主,不是要清場嗎?怎麼清完場二爺就走了?”有個手下在後面發問。
“笨!二爺就是爲了順利離開才讓我們來清場!”還是堂主比較明白事理。
看着凌仲煊的車消失在視線之中,b區堂主的臉上有了淡淡的笑意。
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這樣的二爺了,就好像重新有了生命力,雖然還是陰沉着臉但整個人都看上去不一樣了。
聽說最近一直都是那個叫丘宛晴的女人陪着二爺,看來她的能耐還真不小。
後面的路再沒有任何阻礙,凌仲煊一路開到了上次他和丘宛晴被圍堵的地方。他也不確定自己的第六感對不對,只是覺得就是這樣。
另一邊,丘宛晴的車在槍響後就停了下來。
她轉着頭看着夜的方向,左手是伸向窗外的。在她的左手還有一把***,槍口有硝煙一縷緩緩散去。
這把槍是在青陽禛的車上找到的,就在她被夜用槍口指着的時候,餘光忽然撇到了車門側面的縫隙中藏着這麼一把槍,也顧不上正在和凌仲煊打電話就衝着外面開了一槍。因爲沒有心理準備,開槍後她就把電話給丟掉了。
丘宛晴並沒有打中夜,只是對着他的車身開了一槍,留下了醜陋的坑。
沒有想到丘宛晴有槍,夜愣了一下。
其實夜只是想嚇唬嚇唬丘宛晴而已,他不會真的開槍。
來不及說明和多想,丘宛晴立刻收回***關閉車窗,趁着他們還在發愣就衝了出去。因爲前方沒有車輛阻擋,丘宛晴一口氣開出了好遠,但看着後視鏡裡那三輛車的車身越來越近。
就在兩輛車重新跑到她的兩側時,夜打開了車窗冷冰冰地看着她。
丘宛晴也打開了半個車窗。
“丘宛晴,我們來比試比試,要是你贏了我就放你走。”夜冷笑。
“你要和我比賽車?”丘宛晴無語,他明知比賽車的輸贏已定,這種方式和讓她直接死有什麼區別。
“不,這回我們換個方法。”夜回答,示意丘宛晴停車。
她記得凌仲煊說過,千萬不要停車,也不要和他們說話。但丘宛晴最終還是決定違背凌仲煊的意思。
因爲她已經等不到他了。
四輛車停在了路中間,夜拿出牌子放在後方兩百米處,於是凡是看到牌子的車輛都非常自覺地繞行了。那牌子是亡命車族專用的,沒有司機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