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的早上,高軼飛給我打了個電話,一切都安排好了。鑑於我現在出入不方便,更爲了保護我,讓我不要出面,在家裡等消息,完事之後他會給我打電話。
我很想再見辛月一面,然而這幾天心不在焉已經讓瞿墨有所察覺,爲了不讓他看出什麼再橫生枝節,只得同意。
等待是最煎熬的,一整天我都焦灼不安的看着電話,隨着時間推薦身體裡的那根弦越繃越緊,等到夜幕降臨的時候更是如坐鍼氈。
“葉小姐,我走了,明天早上再過來。”
我一驚,猛然回過神來,看着季姐拿着包要走,忙擠出一抹笑,“好的,季姐慢走,明天見。”
這是瞿墨的意思,白天季姐會在這邊做飯做衛生,晚飯之後離開,等季姐走後,整個家裡就只有我和瞿墨兩個人。我終於不用擔心每次從瞿墨房間出來會被人看見,不過季姐在我面前謹慎得如同我是這裡的主人是怎麼回事。
我擡頭看了一眼樓上,瞿墨這會兒在書房,我照例要泡一壺茶送上去。
走到廚房燒水,聽着水壺發出咕咕的聲音,不由得再次想到辛月。也不知道她要用什麼方式才能讓保鏢吃下迷藥,這是此次逃婚成敗的關鍵,如果有保鏢巡邏,到時候就算那一片都停電,要想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也不可能。
“想什麼這麼入神,嗯?”
冷不丁的聲音讓我嚇了一條,回過頭去,瞿墨慵懶的靠在門邊,眼神示意了一下水壺。順着他的視線看去,水已經燒開了,我卻連杯子和茶葉都還沒準備好。
不由得面上一熱,想也不想就說到,“哦,我只是在考慮,喝酒會不會比喝茶好。”
瞿墨嗓音一沉,“喝酒?”
我佯裝鎮定的對上他的視線,點了點頭,“嗯,喝酒。”
再次走進酒窖,那天晚上在這裡發生的事還歷歷在目,我臉熱了又熱,好在酒窖燈光昏暗,看不出來。
酒窖一邊是迷離吧檯,我在高腳凳上坐下,瞿墨取下兩個杯子,“想喝什麼酒?”
啤酒兩個字纔到嘴邊就被我吞了下去,放眼望去,酒窖裡擺滿了各種酒,白酒紅酒威士忌,唯獨沒有啤酒。也是哦,誰會在家裡喝啤酒。
白酒和威士忌威力太大,我還要保持清醒等高軼飛的電話,於是說道,“紅酒吧。”
一杯紅酒放在我面前,在燈光照射下,暗紅色的液體隨着手腕的擺動輕輕盪漾,我的視線也隨之迷離,“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杯子送到嘴邊,仰頭一飲而盡。辛月,愛情的戰場沒人能夠全身而退,我們都經歷過然後傷痕累累。可還是不能灰心絕望,世界那麼大,人生那麼長,愛情不過是很小的一部分,我們不能一葉障目爲了一棵樹放棄一片森林,我們都要努力,不要放棄幸福的能力。
誰說紅酒不醉人的?幾杯酒下肚,瞿墨的臉已經有了重影。我一直努力的提醒自己保持清醒不要醉不能醉,可酒意上來不是人能夠控制得住的。
然而酒精真是個好東西,它可以麻痹大腦讓你選擇性的忘記很多東西。清醒時我們步步爲營恪守理智生怕說錯一句走錯一步,醉後的我們只遵從本心,釋放出內心深處壓抑的思念。無論對錯不管傷痛,只要我們還在一起,沒什麼比這更重要。
我給自己倒了一杯,舉杯伸到墨少面前,眼中有淚光閃爍,“墨少,敬你。”
敬你那些年包容我教養我;敬你救了小易不再追究過去;敬你就在我面前,如此真實,可以看見可以觸碰;敬我愛着的你……
瞿墨眼神變得更加幽暗,手微微一動,“叮”,兩隻杯子靠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
等空酒瓶從一變成三的時候,我的認知已經回到了幾年前的墨園,面前的男人是墨少,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瞿總。
意識還是清醒的,只是行動不受控制,上半身軟軟的扶在吧檯上,感覺在往下滑。腰間一緊,原本在對面的瞿墨不知何時走到我身邊,有力的手臂扶在我腰間,我順勢往他懷裡一靠,側過臉看着他,無意識的呢喃着,“墨少。”
瞿墨扶着我走到沙發旁,讓我坐下,伸手爲我撩開散落在臉頰的髮絲。我想我真是醉了,因爲我竟然從瞿墨眼裡看到了濃的化不開的溫柔。
我想也不想伸手抓住他的手,看着他磁石一樣的眸子移不開眼,當年那句沒機會說出的話不假思索脫口而出,“可不可以不要趕我走,讓我留在你身邊,一直陪着你。”
你不離我不棄,我們一直在一起。
瞿墨的眼神瞬間變得更加幽暗。他定定的看着我,沒有任何表情,就在絕望爬滿我的眼時,他鄭重的點了點頭,薄脣輕啓,吐出那個我夢寐以求的字,“好。”
我的眼睛攸地放大,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什麼。
他揚起脣角,勾出一抹溫柔的笑,摸了摸我的頭,再一次說道,“好。”
剎那間我欣喜若狂,雙手環上他的脖子,語無倫次的喊着他的名字,“墨少墨少墨少……唔……”
聲音被他吞沒,他重重的吻上我的脣,雙手緊緊的摟着我,像要把我嵌入他的身體裡,我忘情的迴應着他,給予他最大的熱情。
胸腔的氧氣耗盡,我們鬆開彼此,一樣的雙眼迷離。
愛極了他此時情動的樣子,我莞爾一笑,忽然手上用勁兒,瞿墨沒有提防跌落到我身上,我一個翻身將他壓到身下,怎麼能讓墨少動手。
我俯下身,湊到他耳邊,“怎麼能讓你動手,我來,好不好?”
瞿墨喉頭一動,眼裡墨色翻涌,魅惑的笑容出現在臉上,“好。”
凌晨5點半,沙發上的瞿墨沉沉的睡着,一臉饜足。
我坐在地上怔怔的看着他發呆,酒精在激情中揮發,而此時大腦是從未有過的清醒。面前的瞿墨嘴角微微上揚,臉上是若有似無的笑。
美人計嗎?算不上,畢竟沒有半分虛情假意。
地上的手機屏幕忽然亮了,我拿起來,一條來自陌生號碼的短信,只有兩個字——謝謝。
我牢牢的盯着那兩個字,像要把它刻進眼睛裡,直到眼睛酸澀,纔不得不垂下眼,手指滑動間,短信再無痕跡。
懸了一夜的心終於放了下來,辛月走了,從此再見無期。
我站起來,爬到瞿墨身旁躺下,將腦袋擱在他胸口,耳裡是他沉穩的心跳,不由自主抱緊了他的腰。
辛月離開是爲了愛,她不會不愛關少陽,不然不會心軟,所以纔會在知道關少陽一邊說着給她時間一邊卻千方百計將她圈禁在他身邊時哀莫大於心死。
他們需要時間和空間,綁在一起辛月只會恨關少陽算計,看不到被這重重算計掩埋着的真心,就真成了一對怨侶。等關少陽明白愛也需要信任和空間,等辛月想通關少陽做這一切的初衷,他們就能毫無芥蒂的在一起。
他們是愛不能相守,而我和瞿墨如此糾纏不清能有幾分真心?我不會傻到相信瞿墨會再次愛上我,只是他願意放下身段,我就當一回瞎子聾子傻子,不看不聽不想,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天,就像從未分開過。秦牧言那天的話一針見血,因爲我愛瞿墨。
好友成功離開,心愛的男人就在身邊,我放鬆下來,鼻息間熟悉的氣息讓我無比安心,很快就沉沉睡去。
醒來時天光大亮,睜開眼的那一剎那看見熟悉的擺設時愣了一下,因爲這裡不是酒窖,而是瞿墨的房間。一想到是瞿墨把熟睡的我抱回房間,心裡就暖暖的。
嘩嘩的水聲從浴室傳來,我拿過鬧鐘一看,已經9點了!這會兒季姐早就到了,我慌忙起來,被子從身上滑下,才發現自己什麼都沒穿。忽然察覺到一道灼熱的視線,這才發現水聲已經停止了,我擡起頭來,瞿墨腰間圍着一根浴巾,站在浴室門口目光灼灼的看着我。
我忙拉高被子,臉羞得通紅。這就是女人和男人的區別,即便有過好多次親密關係,依然羞於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身體。
好在瞿墨並沒有再看我,善解人意的進了旁邊的更衣室。我撈起地上的衣服遮住自己小跑進了浴室,迅速的衝了個澡。用浴袍將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這才走出來。推開門見瞿墨已經穿好家居服坐在沙發上,又返回浴室拿了一根幹帕子走過去跪在沙發上給他擦頭髮。
這一次當我拿着帕子靠近他時,他沒有再像上一次在美亞酒店那樣阻止我靠近,而是很享受的閉上眼睛,一隻手還漫不經意的搭在我腰間。這無聲的縱容讓我最後一點緊張感也消失了,房間裡只餘溫情。
“怎麼辦,今天你要遲到了。”瞿墨的縱容會讓我不知不覺切換到以前的相處模式,在他面前不難有畏懼之心。
耳邊響起慵懶磁性的聲音,“嗯,所以罪魁禍首想好要怎麼補償我了嗎?”
我手上的動作一頓,“啊?”他自己睡過頭了跟我有什麼關係。
腰間一緊,天旋地轉間我跌倒在瞿墨懷裡,一擡頭對上一雙笑意閃現的眼,“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領悟到他話裡的意思,我忙紅着臉從他腿上跳下來,拿着帕子往浴室裡走,身後傳來低沉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