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得好，關鍵就在這裡。”璟瀾鼓掌完，繼續道：“她不是嫁給璟藤的，爲了不得已的苦衷，被璟藤強娶的。”
璟雲天迫不及待的問：“你說清楚。”
“璟康身負奇才，是長老們公認最資格繼承族長的人。可惜他命薄，竟然死了。繼承族長這等便宜的好事就落到璟藤身上，他爲了得到族人的支持，鞏固實力，娶了初有身孕的瑪氏。至於瑪氏肚子裡的孩子是誰，我說到這表哥應該猜出來了吧？”璟瀾咧脣一笑，眸仁瀲盡波光。
璟雲天不停的喘息着，臉色灰白，長眉緊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按照璟瀾的說法，瑪氏是他的生母，震撼的關係，讓他從何相信？他從沒聽別人說過母親的事，唯獨祖母粗略提及了一句：母親跟一個男人跑了。在他印象裡，母親是一個對愛情不忠誠的女人，所以他只認父親。他擡眸怔怔的瞥了一眼半殘的瑪氏，心思複雜。
遽然，他癡狂大笑：“無憑無據說這個啞巴是我母親，你以爲我會信麼？”
“不信？”璟瀾輕蔑的眼神一閃而過。
璟雲天心裡是不願相信，可璟瀾認真的口吻跟瑪氏熱淚盈眶的舉止不像撒謊，難道他真是瑪氏的親生兒子？手不自覺放開瑪氏，連退兩步，割了瑪氏的舌頭豈不是大逆不道？他握緊拳掌，驟然鬆開，深吸一口氣：“一個失去夫人之位的啞巴，是不是我母親已經不重要了。”他沒有必要認一個無任何利用價值的陌生母親。
瑪氏不可置信的看向她寵愛過的兒子，心如刀絞，她知道當初另嫁他人對璟雲天不公平，這些年她一直儘量補償，然親耳聽到決絕的話語，痛徹心扉，一行熱淚肆意橫流。她多想親口告訴璟雲天心裡的愧疚和愛，如今失去舌頭後，一切都是枉然！
清澈的淚滴，滲入璟雲天的心裡，卻打動不了他的鐵石心腸。
“表哥，若璟藤知道你是瑪氏的親兒子，你說重不
重要？”璟瀾秀眸中掠過一縷微光。
璟雲天的心連着猛顫幾下，這事傳到璟藤那，就算他撇清，生性多疑的璟藤未必會信，反倒會認爲瑪氏爲了奪取世璟族的族長之位，故意將母子關係隱瞞。思及此，他說：“多謝妹妹提醒。不過，瑪氏究竟是不是我生母我要再確定下，我想單獨跟她聊聊，你先回去，待會我去找你。”
“那表哥就跟瑪氏好好聊聊。”璟瀾先行離開，然後派人去通知璟藤，瑪氏要毒害璟雲天。
屋內只剩兩人。
璟雲天盯着瑪氏的臉，許久才問：“我當真是你所生？”
瑪氏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雙眼朦朧呆望着璟雲天。她的回答，沒有任何意義。
璟雲天性子着急，抓着瑪氏的雙肩，搖晃着：“是就點頭，不是就搖頭，你爲什麼不表態？或者說這是你跟璟瀾一同策劃的局，好讓我往裡面鑽是不？”他回憶起當時割瑪氏的舌頭，瑪氏並沒有恨他，僅是哀求的看他，莫非真的……不，這是他的推斷，他要從瑪氏搖頭的回答中才肯安心。
有苦說不出的瑪氏一個勁的流淚，她寧願變成啞巴就是爲了保全璟雲天，又怎麼會跟璟瀾勾結？璟雲天完全是中了璟瀾的套，她尖銳的指甲快速往璟雲天的手背上抓去，留下三條深深的抓痕。
“你有病啊？”璟雲天往疼痛的位置上揉去，瞪了瑪氏兩眼，只見瑪氏用簪子劃開手心，赤紅色的血順着指縫滑落，與他的血在地面徹底融合！
“這怎麼可能？”他又重新擠出幾滴鮮血，兩股血液很快又重合在一起，耳聽爲虛眼見爲實，瑪氏確實是他的生母！他近乎瘋狂的質問：“爲什麼你不早告訴我？”
若瑪氏早些坦露事實，他何必多此一舉處心積慮的扶植映雪當族長夫人對付瑪氏？
瑪氏淚眼婆娑，她不是不想說，是沒有機會說。
璟雲天眼底的複雜終
歸於一潭平靜，倒映陰霾，“就算你想說，也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來。”隱隱約約，透漏着惋惜，“按道理來說，聽到你是我生母這個消息應該很開心激動。事實上，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就像是死了一個丫鬟或丟失了點銀子一樣，無關緊要。”
冷漠的話逐漸瓦解瑪氏心中的愛的城牆，盡數崩塌。
“你不用擺出一副委屈的模樣，父親死後你嫁給別人，生我卻不養我，讓我備受欺辱。時常看別人臉色，那時候，我真覺得活着還不如死了乾脆！”璟雲天對瑪氏，只有濃烈的憎恨。
瑪氏答應嫁給璟藤，一方面是被家人所迫，另一方面是爲璟雲天考慮。她不想喝下墮胎藥，想留下與璟康之間的愛情見證，違心的送走璟雲天後的十幾年，她無時不刻都在想念。衝動的璟雲天一點都不理解她的想法。
“我不管你當時有什麼苦衷，從你拋棄我的那一刻開始，你就應該想到會有這種結果。”璟雲天傲慢擡過眸子，“我知道你是我親生母親，想必你不會再有遺憾。還有最後一件事需要你做，算是你償還欠我十幾年的養育之情。”
聽到有贖罪的機會，瑪氏黯然的黑眸徒增了幾分亮光，璟雲天願意給她機會，代表心裡有她，還有認她的餘地，懷着無法抑制的喜悅，滿是期待的看着他。
璟雲天奪過瑪氏手裡的金簪，淡淡的說：“這玩意很鋒利，容易傷到手。”
關心的話，如一道暖流，盪漾在瑪氏冰冷的心谷裡。就在她以爲一切即將變美好時，那根鋒利的金簪狠狠刺中她的心窩，讓她淬不及防，刺痛的感覺遠不及心痛百倍，渾身微顫。她不敢相信璟雲天會親手殺她，現實殘酷到讓她不得不信，失重的身體猛然砸在地上。她呆望着天花板，思緒彷彿回到十幾年前她生下璟雲天的畫面，她沒有選擇嫁給璟藤，反而留在璟雲天的身邊，璟雲天親切喚她娘……心跳失去了溫熱，死不瞑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