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蓮仙子原本滿心歡喜地跑來見青界上仙,卻沒有料到青界竟然會如此單刀直入地問起花子衿,憤恨嫉妒,猶如野草,在她的心頭瘋狂滋生,以至於讓她美麗的面容在此刻都透着一絲猙獰,但是她很快便調整好了情緒,笑得柔若春風,道:“子衿是你的好徒兒,你那麼寶貝她,我自然也不會虧待了她。她在紅蓮宮過得很好呢,你大可放心便好。”
青界因爲一心都在想着快點見到花子衿,看看她此刻過得如何,蒼月國發生那樣的事情,他的心頭一直很亂,也不知道爲何,竟然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她。也正因爲如此,所以紅蓮仙子臉上的情緒纔沒有落入他的眼裡。
“仙子盛情,青界自當銘記在心。只是現在,還請仙子帶我去見見子衿。”
紅蓮仙子勾脣,笑意很深,道:“做師父做到你這個地步,還真是叫人欽佩,天下間的徒兒怕是都要責怪自個師父不夠疼自己了。子衿也真是個有福氣的孩子。”
青界默然。
紅蓮仙子見青界連跟自己說話的心思都沒有,越發惱怒。帶着青界穿過迴廊,走到花子衿房門口,她擡手敲了敲門,儘量將酸意掩藏在心裡,笑道:“子衿,快看誰來了。”
花子衿最近這段時日閒來無事,一直都在研究那個神農鼎,此刻突然聽到紅蓮仙子的聲音響起,當下忙將神農鼎小心藏好。原本心裡還在猜測,紅蓮仙子這回來找自己又有什麼陰謀,不過,當視線落到一旁青界身上時,頓時所有的心都放了下來,妥妥的,嘴角情不自禁地便溢出一抹笑意,道:“師父,你來了。”
青界目光溫和地看着花子衿,見她與來時並無二般,當下十分心安,轉頭看向紅蓮仙子道:“仙子費心了,把子衿照顧得這麼好。”
紅蓮仙子也是個聰明女子,自然知道青界是想跟花子衿單獨相處,雖然她心中一百個不情願,可是卻也不好明着不識趣,當下笑笑道:“青界你的託付,我自然會全力以赴去做到最好。你們師徒二人也許久未見了,我這就去安排人布膳,一會留下來一起吃吧。”
青界本想拒絕,可花子衿知道紅蓮仙子心中此刻極爲不快,倘若青界再拒絕,怕是她會覺得下不了臺,到時又鬧出什麼事情來可就不好了,想到這,花子衿眼珠子轉了轉,看着青界道:“師父你是沒有嘗過仙子這裡的飯菜,可好吃了。”
見花子衿這般說,青界點了點頭,道:“那有勞仙子了。”
“無妨。”紅蓮仙子含笑道,轉身的時候,卻斜睨了花子衿一眼,目光綿裡藏針。
花子衿也只裝作沒有看見,對着青界笑意盈盈,嬌嗔道:“師父不是說很快就來接我嗎,怎麼卻等了這麼長時間纔來。”
“怎麼,在紅蓮宮過得不開心嗎?”青界輕聲問道。
花子衿便嘆了口氣,道:“紅蓮宮再好,也終究是好不過蓬萊山的。畢竟不管怎麼說,蓬萊山也是師父你的成長之地,換而言之,也就是說那是師父你的地盤,徒兒我胡鬧點,只要師父不惱,擔待一下也就過去了。可這紅蓮宮到底就不一樣了。”
“如此說來,你在紅蓮宮倒是過了一段與帥哈同樣的日子了。”青界淡淡
地道。
花子衿咦了一聲,驚訝地問道:“師父的意思是?”
“夾起尾巴做人。”青界言簡意賅地道。
難得會說如此幽默的話,青界自己不由都笑了起來。
花子衿卻是在一旁大呼小叫起來,“師父,你居然說帥哈夾起尾巴做人,你信不信一會帥哈聽到了,一定會……”
後面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出來,帥哈便已經推開門笑道:“主人跟上仙在說我什麼呢,還害怕我聽到?”
花子衿一見帥哈,探手便去拉他,神情激動地道:“帥哈,你可來了,師父真壞,他居然說你夾起尾巴做人。”
帥哈探頭往自己身後看了看,笑道:“上仙沒有說錯啊,我的確是夾起尾巴做人呢。如若不然,走在大街上,豈不是直接暴露了我身爲狐妖的本質嗎?”
花子衿告狀不成,不由有些羞惱,擡手就去拍帥哈的頭,“讓你不跟我一條心。”
青界看着帥哈,眼中卻是出現一抹震驚。帥哈吃了化形丸,因爲無量子干涉的緣故,明明容貌已經毀了,可此刻爲何卻是如此俊美。
帥哈迎上青界的目光,微微一笑,道:“多虧了紅蓮仙子給的丹藥,否則我怕是要戴一輩子的面具了。”
青界心中雖然詫異,卻也沒有表露出來,走到帥哈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們都好,我也就放心了。”
“上仙,你是來接我們回去的嗎?”帥哈有些期待地問道。
花子衿在紅蓮宮鬱鬱寡歡,他是看在眼裡的。
青界沉吟了一下,道:“你們在紅蓮宮過得不好嗎?”
帥哈剛想說話,卻被花子衿拉到了身後,花子衿埋着頭,輕聲道:“哪裡會不好,只是師父你也知道,我性子頑劣,所以闖下了禍,對虧了青羅爲我周旋,否則的話這會怕是就被托塔天王給滅了。”
青界一驚,竟然連托塔天王都給驚動了,這得闖下多大的禍。只是,看着花子衿埋着頭,一副知錯的模樣,他也不捨得去罵她,當下沉穩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進了神墓。”花子衿聲音越發小了下去。雖然,此次擅闖神墓,並非她本意,可是花子衿也不敢確定憑紅蓮與青界的交情,青界會信自己的一面之詞。畢竟,紅蓮是高高在上的仙子,而自己卻是屢屢闖禍有前科的弟子。
所以,對於這件事情,花子衿沒有想到要完全吐露事情真相,將紅蓮仙子推出來。但是,她也不能夠允許自己被人算計了,還被人惡人先告狀。她是知道青界性子的,自己主動說出來,只要足夠坦誠,青界便不會捨得責罰於她。
青界的眉頭深深蹙了起來。
神墓,難道是羽帝的陵冢?
關於神墓的傳說有很多,當然,最廣爲人知的便是天帝頒發的一道律令:擅闖神墓者,死。
只是,花子衿是怎麼闖了進去的?
“你把事情經過仔細說一遍。”青界沉聲道。
帥哈擔憂地看了一眼花子衿,想着幫花子衿說話開脫,但是因爲他當時並不在場,也不知道該如何說才正確,擔心自己一開口反而壞事,所以只得重新低下頭去,站在那裡
,倒像是自己犯錯了一般。
花子衿走到桌前拉開椅子,朝青界討好地笑道:“師父,我看你一路過來也渴了,你先坐,我給你泡壺茶,然後慢慢跟你說。”
青界此時哪裡有什麼心思喝茶,擅闖神墓本就不是什麼小事,更何況還驚動了托塔天王,雖然青羅雖然攔下了托塔天王,沒有讓他當場擊斃花子衿或是帶走,但此事蓬萊山終歸是要給托塔天王一個交代的。否則,托塔天王若是告到天帝那去,蓬萊山怕是都要遭殃。
想到這,青界不由輕嘆了口氣,凝眸看着花子衿,語調悠悠:“子衿,你何時才能好好照顧自己。”
花子衿心中一疼,卻擡頭,笑着看向青界,道:“我一直都能夠很好地照顧我自己呀,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只是像我這樣的禍害,本不該有朋友的,我幫不上忙,只會闖禍給大家添麻煩。師父,你是上仙,高高在上,衆人欽羨,我只是一個小乞丐,一個笑話,原本就是我沒有自知之明,我……”
“夠了!”青界打斷花子衿的話,他望着她的目光中又驚又痛,“我收你爲徒,必然是因爲你身上有可取之處,可你,怎能如此妄自菲薄!”
“……師父”
花子衿從未見過青界此等神情,一時之間不由心頭慌亂,只覺得又羞又愧,她委屈地垂了眼眸,纖長濃密的睫毛如同蝴蝶羽翼輕輕顫動。跟着一起顫動的,還有她的心。
青界見她這樣,眼前不由掠過初見之時,她也是這等模樣,小小一個人,看起來無限乖巧的模樣,可是說起話來的時候卻是語速很快,一本正經。還記得那時候自己提醒她離花泅水遠一點,她卻板起臉維護花泅水,甚至還說了一堆大道理給他聽。
她站在山間,突然回頭朝他揮手作別,臉上笑意燦爛。
那是他見過的最爲澄澈的眼眸,最爲溫暖人心的笑意。
也或許就是在那一瞬間,他便有了要收她爲徒的念頭。即便她一直貪玩不學無術,他這個做師父的也有自信能夠護她周全。
可是後來的事實證明,他終究有力不能及的時候。
他痛心地看着花子衿,語調卻到底還是放的緩和,“既然事情已經過去了便算了,我也知道你本性善良,斷不是有意爲之。爲師只希望你能夠吃一塹長一智。”
他頓了頓,接着道:“收拾一下,跟紅蓮仙子告別,我帶你離開。”
花子衿沒有想到這事情竟然就這麼過去了,當下不由大感詫異,擡頭愣愣地看着青界,總覺得是自己出現了幻聽。
“不願意離開就留下。”青界語調清冷,說完便轉身往外走去。
花子衿終於反應過來,當下臉上笑意燦爛,如獲大赦般忙追上去,“師父,師父,我願意我願意,我當然願意!”
青界大步跨出房門,假裝沒有聽到,只是低頭的瞬間,眼底不由浮起一抹清淺卻寵溺的笑意。
紅蓮剛好迎面走來,青界這抹笑意落入她眼中,頓時嫉妒之火瘋狂燃燒。她緊緊地用力地握着青羅的手,塗着豔麗鮮紅蔻丹的指甲幾乎快要嵌進青羅的肉裡。察覺到青羅的掙扎,她壓低聲音,冷漠地道:“還不快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