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黎一直聽着顧辰翌和周媽的對話。
剛剛見到顧辰翌時候的委屈,也漸漸消退了一些。
她聽到周媽說,顧辰翌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心裡便想着他這樣對自己,或者也並不是出於本意。
可能只是昨晚的情緒一直壓抑着,又被那個突然而來的電話惹怒了。
必定,他那麼冷漠霸道的一個人,這樣的時候還能夠過來,安安靜靜的坐在牀邊,總是不容易的,而且他也是受着傷。
蘇黎那麼想着,便給自己找到了原諒她的理由。
在蘇黎的世界裡,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人是萬惡不赦的,她習慣的去想到別人的一點點的好處,便原諒了他哪怕很多的壞。
現在,就是這樣。
她緩緩側過身子,顧辰翌看着她的背影出神,蘇黎突然一動倒是給她慌了一下。
“怎麼了?”顧辰翌以爲蘇黎哪不舒服,有些緊張的問道。
蘇黎指了指牀頭,忍着疼說了句:“水。”
顧辰翌剛想要伸手倒水,卻發現自己並不方便,有些尷尬的看着蘇黎。
周媽這會正好端着湯進來,見兩個人的情形也不知道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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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媽,幫蘇黎到點水。”顧辰翌吩咐道。
“小姐渴了啊。少喝一點水,這湯一直小火溫着,這會兒正好喝,您不能吃東西,多喝點湯。”周媽嘴裡唸叨着,到了小半杯水遞給蘇黎。
又詢問道:“這樣喝能行了嗎?您慢一點,試試看。”
蘇黎接過杯子,勉強給了周媽一個笑容,示意她沒關係。
見她能夠正常喝下水,周媽的心終於放下來,趕忙的幫蘇黎成好湯,端到她跟前。
顧辰翌還是那麼坐在牀邊,看着她起身靠在牀頭上,長髮隨意的搭載身前,幾乎垂到了腰際。
她低着頭,用勺子緩緩舀過碗裡的湯,小口的喝着。
光影下她的臉忽明忽暗的,臉色似乎好了些,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像兩把小扇子。
顧辰翌一直自責,痛苦,卻沒有害怕什麼。
但
是這一會,他看着蘇黎,心底突然產生了一種十分強烈的恐懼感。
他似乎纔剛剛意識到,因爲自己一時的衝動,他差點失去了她,他還從來沒有想象過,失去了誰生活會變得如何。
可是現在,心惶惶的跳着,讓他躲不開這種自己感覺十分荒唐的想法。
蘇黎喝了幾口湯,就停了下來。
她擡頭看了顧辰翌一眼說:“你也喝點。”
聲音似乎有些事沙啞,聽起來飄飄渺渺的,顧辰翌甚至都不知道蘇黎怎麼就冒出那麼一句。
倒是周媽看清了蘇黎的心意,連忙下樓又拿來一個碗,成好了遞給顧辰翌。
“少爺,小姐是知道您一直沒吃飯,心疼您。趕緊喝一點。”
慌亂了一天,周媽這才終於笑了,說着便要下樓讓廚房再溫一會湯。
顧辰翌聽了周媽的話,倒是十分痛快的端過碗,喝掉了滿滿一碗的湯,然後淺淺看了蘇黎一眼。
恰巧這會蘇黎正好擡起頭,似乎就那麼一瞬間,兩個人之間似乎暗涌着某種情緒。
或者說,這是一種默契。
他們在這一個對視的眼眸裡,達成了一種協議,就是讓這一整天的不愉快,都過去。
蘇黎沒有改變的,是心底對生活的渴求,她仍舊強烈的渴求生活在一種安穩平和的狀態裡前行,而這一切同顧辰翌有着無法切割的聯繫。
哪怕他用最刻薄的言語,無情的傷害在她心底留下了陰影,但她還是願意努力的去微笑,甚至嘗試賣出這無比艱難的一步,讓彼此的關係有所緩解。
這不是原諒,只是蘇黎習慣的一種生存態度。
但是,對顧辰翌而言,蘇黎的方式卻像是一種救贖,讓他獲得心靈的解脫。
他從來都是這樣的人,哪怕他後悔,抱歉他無比的痛快,但他習慣了自我封閉,他從來都不懂得如何去化解這種彼此折磨的狀態。
這一刻,顧辰翌心底甚至是感激蘇黎的。
她的寬恕,讓他整個人都輕鬆起來。
那個最酒後的名字,那個莫名而來的電話,他都
不願意再去追究。
顧辰翌甚至有些頹然的想到,只要她還在,還能在好好的坐在花園裡給小乖洗澡,只要她還能夠笑着呆在家裡吃那一堆堆的零食,只要,她還在他身邊。
那就足夠了。
他能留住她的可能也只有三年,那些以後他真的不願再繼續想下去。
“喝完了,再躺一會吧,晚點讓周媽倒水給你吃藥。”顧辰翌沉沉的想着,擡起見蘇黎的湯喝完了,把碗放到桌上說道。
蘇黎輕輕點了點頭,躺回被子裡,乖巧的看着顧辰翌。
顧辰翌突然覺得不再在,這樣靜默的氣氛裡,他似乎應該說些什麼,即便是簡單的聊天都好。
可偏偏顧辰翌平日話就少,更不擅長同女人聊天。
現在手受了傷又不能去做什麼,他猶豫了半天,也只是起身對蘇黎說:“我去洗澡。”
說完便往浴室走過去。
蘇黎剛想點頭,卻突然想起他的手並不能沾水,急匆匆的叫住他:“顧辰翌。”
他轉身,看着她問道:“怎麼了?”
蘇黎覺得喉嚨疼的厲害,不覺用手摁了摁,顧辰翌以爲她不舒服,大步走回牀邊:“你哪不舒服?”
顧辰翌的緊張,讓蘇黎心底一緊,她擺了擺手回答他:“不是。”
他還是那麼緊張的看着她,等她緩了一會才說道:“你的傷,不能碰水的。”
蘇黎認真的時候,眼神比平日更清澈,顧辰翌總覺得她的瞳孔比一般人明亮,能真真的映出對方。
顧辰翌這會靠她特別近,狹長的眸子就那麼仔細盯着她瞧,直到她看着蘇黎的表情從剛剛的緊張,到這一刻的茫然無措。
他終於忍不住笑了,那樣鮮妍的笑容該會讓每個女人都羨慕顧辰翌這張傾城的臉,可是蘇黎這會卻真的沒有那心思。
她是真的不願再開口講話,尖尖的小臉上變換着各種詢問的表情,讓顧辰翌實在沒有控制住,在她臉蛋上用力捏了一下,
說道:“小丫頭,你以爲我是水做的啊,那麼脆弱。這點傷不算什麼,放心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