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下車的是個丫鬟打扮的年輕女子,就見她撩開車簾指引着車內的人下車。
等看到那幾個久違的熟悉面孔,這些看熱鬧的人,頓時一陣乍然。
“呀,這是薛家老三回來了,好久不見,這是在哪發財了?瞧瞧,這坐的車子,不知道的還以爲是鎮上的公子,還帶有丫鬟。”
“啥發財啊,不就是去參軍了嗎?我聽說,那會打了勝仗,皇帝犒賞了所有士兵。不過這都是之前的事了,這薛家老三,怎麼現在纔回來,這一年的空檔,還真指不定在哪發財?”
“這兩夫妻懷中抱的小娃娃,該不是他們的孩子吧?都這麼大了。”
村民正議論着,就見那幾人揹着包袱進了屋。
好久沒住新房,張蔓兒緩緩推開門,這個承載了他們喜怒哀樂的新房,此刻冷冷清清。
堂屋裡乾淨的一塵不染,沒有想象中的灰塵撲面。
走到竈房,也是乾淨整潔,鍋碗瓢盆擺放在最初的位置,像是他們不曾離開過一樣。
見她疑惑,薛雨解釋道:“弟妹,這新房,我經常過來打掃,就盼着你們早日回來。”
隔三差五就過來,打掃一番,就好像他們還在村子裡。
“大姑姐,謝謝你。”
張蔓兒推開臥房的門,衣櫃,方桌均是乾淨,紅色的帳幔,炕上的棉疊的整整齊齊,一切都是熟悉的畫風。
家裡沒個人打掃可真不行,若不是薛雨幫忙看守,怕這裡到處都是灰塵漫天,晚上亦是沒法住人。
張蔓兒隨手指了一間臥房,用作蘆葦的住處,蘆葦放下包袱,簡單的收拾了一番,便幫薛雨一起做飯了。
衆人正忙得熱乎,院裡傳來牛車的聲音。
張蔓兒探頭望去,瞥見駕着牛車的張大海,以及牛車上下來的清秀少年,均是一驚。
小石頭率先反應過來,撒着腿,跑過去,跟只小麻雀般撲拎着翅膀,雀躍不已:“三舅媽,你們回來了。”
牛車一進村口,他就聽到村裡的婆婆嬸嬸們在議論了。
若不是他們回來,薛雨又怎麼會高興的丟下他,先回村了。
張蔓兒摸着小石頭的腦袋,比劃着他的身高:“都這麼高了。”
一年不見,這孩子的個子,就跟冬筍似的,節節攀高,現在都到她肩膀處了。
臉上的輪廓,隱隱有些大人的味道,雖稚氣未脫,但老成了不少,五官越發俊朗了,可以看出以後的長相不會太差。
在他身上再也找不到野孩子的氣息,相反帶着清幽的書卷味。
讀了兩年書,果然還是不同的。
小石頭被誇的臉蛋紅紅,靦腆的笑笑,隨即掃了一眼屋裡,問道:“三舅呢?”
“在新房。”
原來三舅是在自己家裡,小石頭打了個招呼,便一溜煙的跑過去了,等發現兩個小包子時,那種驚喜的歡呼聲,讓人大老遠就能聽到。
張蔓兒欣慰的笑笑,家裡的孩子多,這下鴻兒跟婉兒不孤單了,好多玩伴。
晚飯過後,一大家子的人,端着板凳,圍坐在堂屋,聽薛川跟張蔓兒講述在京城發生的事。
外面寒風凜冽,屋內放有幾個烤火盆,冒着星星火火,溫暖如春。
張蔓兒的聲音十分好聽,就像山澗流下的清泉,叮咚悅耳,忽高忽低,讓人聽着身臨其境。
從出入軍營裡的驚心動魄,再到京城的將軍之路,聽得人心都跟着顫動。
對於這些在村裡土生土長的家人,去過最遠的地方便是清水小鎮,這番故事聽在他們的耳朵裡,無疑是難以置信的奇遇。
關於薛川的將軍身份,家人們略有耳聞,但如今親耳聽到,那種感覺更加真實。
京城在他們眼裡,是不可觸摸的地方,天子腳下,權勢的象徵,薛川一個山裡人,在那裡單打獨鬥,沒有靠山,他們亦是擔憂的。
如今解甲歸田,反而讓家人心中落下一塊大石頭。
沒有什麼比平安喜樂更加重要的,名利都是過眼雲煙,最主要一大家子的人在一起,其樂融融的生活,便是最大的幸福。
張大海頗有感慨,張蔓兒那會不告而別,可讓張家人擔驚受怕好一陣子,如今看到兩夫妻平安歸來,還帶着兩個可愛的包子。
他臉上肌肉抽動着,有着說不出的激動:“回來就好,爹孃可都惦記着你,還有你嫂子。”
張蔓兒聽他說起嫂子,那臉上都盪漾着溫柔,這莊稼漢也有這樣柔情似水的一面,不得不讓人感嘆,這娶了媳婦便不同了。
“嫂子她還好吧?”
那嫂子不是別人,也是大田村人,小時候,張蔓兒還經常跟她一起玩耍,長大後便成了她嫂子,這緣分也是奇妙。
張大海面露靦腆,笑道:“她啊,現在都有五個多月的身孕了,若是知道你回來,指不定多高興。”
張蔓兒驚喜道:“呀,那恭喜哥要當爹了。”
這一回到家,還真是好消息連連。
張大海臉一紅,妹妹成親早,他能不抓緊嗎?緊趕慢趕,還是比不上薛川的速度,I一下子就得了一雙兒女,這等好福氣,不是人人都有的。
張大海道:“是啊,我不僅當爹了,還當舅舅了。”
兄妹兩人相視一笑,衆人也跟着一笑,一時間,堂屋裡歡聲笑語不斷。
“蔓兒姐,聽說你在京城也開了幾家鋪子,那離的遠,方便打理嗎?”楊可心又道:“你不知道,清水鎮的那幾家鋪子,生意火紅的不行,我沾了你的光,這一年的分紅,都分了一百多兩銀子。”
她楊家分了一成,就有這麼多,這還光光只是胭脂鋪子,還不包括小吃鋪還有胭脂作坊的收益。
如今這十里八鄉,就屬張蔓兒兜裡的銀子最多,假以時日,怕是清水鎮的首富也不過如此。
這邊的收益,張蔓兒心中有數,跟鄭掌櫃的書信來往,也是隔幾個月就一封。
兩間鋪子跟作坊,有今日的成就,跟所有人的努力是分不開的。
張蔓兒心中溢滿感激:“可心,這一年辛苦你了,這些都是你們應得的,若是沒有你們,我這一年的離開,這生意怕是落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