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蜜兒靜靜地坐着,史院兒醇醇善誘,硬是要將南宮熾推銷給她。
什麼年輕有力,什麼權傾一時,什麼百世明君,什麼英俊瀟灑……
若不是跟史院長非常熟悉,深深深瞭解他的爲人。
安蜜兒簡直要以爲史院長被南宮熾洗腦了,然後派他來作說客的。
好不容易聽他說完。
安蜜兒突然望着史院長微微泛紫的瞳孔,奇怪道:“史院長,您的眼睛爲什麼是紫色的,是不是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史院長輕輕一笑,“傻孩子,這是一種慢性的毒藥,哪裡是不乾淨的東西。”
安蜜兒震驚了。
“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史院長老眼裡涌起幾滴濁淚,“實不相瞞,我初入宮那些年,就像你這麼個年紀,生性粗直,又不懂圓滑曲折,剛剛爲了一氣之爭與嬪妃生間隙。你知道的,有些事情妃嬪們不讓我記錄,這種事情你應該也深有體會。”
安蜜兒聽到這裡,頻頻點頭,史院長這症狀跟鳳子軒有三分相似。
史院長繼續回憶,斷斷續續的,也許是時間太久,人名也記不全了。
“那時候還是先帝年輕的時候,有個雪妃娘娘,極爲得寵。仗着先帝的寵愛,在後宮橫行霸道,連東宮的皇后娘娘都不放在眼裡,有好幾個妃嬪暗中懷了龍嗣,都被她給害流產了。對於此事,我自然是準確無誤地記錄下來,雪妃原本也是不把我放在眼裡,覺得記不記無所謂。後來不知道聽了誰的調拔,回來找我,讓我把記錄全部銷燬掉。我不肯,她後來就在我的飯菜裡下了毒……”
“啊!”聽到這些事情,安蜜兒也爲史院長捏了一把汗,“那是什麼毒藥?”
“那是一種慢性毒藥,吃了以後,會慢慢損耗體力,衰弱而死……”
“那您,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她,這個雪妃怎麼能如此歹毒,難道皇上都不管了嗎?”
“這事情說來話長,那毒藥其實旁人看不出來的,就是一種普通的菜,宮裡常吃的那種,叫做金針花,那種金針花在未開之時,採來炒熟,便是美味。但是如果花朵開放之後,就有微毒,但不能致人於死地。但是奇就奇在,這種金針花的菜,再加上石癸,就形成了慢性的毒藥,會慢慢腐蝕人體的內臟。比如我的眼睛,就是當初被害的,我只是被毒害了三個多月……”
“那後來,你怎麼沒有死?”
安蜜兒說完,覺得非常不妥,便解釋道:“難道您有了解藥?”
“解藥,哪有什麼解藥,當時有我一個老友,他正在御醫院供職,瞭解我的病症之後,即時的提醒了我,讓我停止了那種錯誤的吃法。這種毒藥本來是慢性的,又不能立刻讓人死亡。而且我中毒又不深,停下來之後,也沒有什麼症狀,平時就是身體虛弱一些……”
安蜜兒聽到這裡,再也坐不住了。
史院長後來又斷斷續續講到雪妃被皇后處死……
她沒有心思再聽下去了,她收拾東西,馬上往鳳子軒這邊趕。
既然不是軟筋散,既然是另外有人
在毒害着他。
到底是誰!
安蜜兒裝着滿肚子的疑惑跑進了西行宮。
御書房中,劉兆陵走來走去,他臉上帶着少許不安,等了南宮熾一個時辰了。
人影依舊不見。
“丞相大人請喝客,皇上馬上就到了!”
劉兆陵哪有心思喝茶,揹着手走來走去。
“皇上駕到!”
外面內侍太監拖長了尖細的嗓子喊道。
劉兆陵精神一振,衣袍帶風地迎到了門口。
“吾皇萬歲!”
南宮熾冷冷瞟了一眼劉兆陵,語調不帶一絲溫度。
“平身吧!”
“謝皇上!”
劉兆陵歡喜地應道,自從血祭了怡妃之後,南宮熾對劉兆陵便是不理不睬了。
暗中將勢力慢慢從手中削減。
劉兆陵老而爾堅,哪會不懂,雖然那日血祭怡妃之事,似乎有些太過草率了,但是背後有燕妃撐腰,他還當真是不那麼害怕。
南宮熾深深往龍椅一座,面色冷清,“劉丞相有何事情,白天不在朝堂說,連夜趕到皇宮來說什麼?”
臉上帶着濃濃的疲憊,絲毫很不想接見劉兆陵。
劉兆陵也十分識趣。
不惱不怒,滿臉堆笑。
“呵呵,皇上,微臣這是心裡有事,吃不下睡不香,不吐不快啊!”
“哦?朕這裡可不是你吐槽的地方……”
劉兆陵笑着接過去,“皇上,微臣正在揣測,皇上是不是因爲怡妃一事,而對微臣不滿,這幾日微臣是惶恐得很哪。”
南宮熾微挑眉稍,依舊冷淡。
“你不敢嗎?朕看你是敢得很哪,若不是因爲你,朕怎麼會損失愛妃一名,這幾日心痛得很哪!”
劉兆陵鞠着身子,笑得滿頭大汗。
“皇上,那日之事,微臣的確是迫不得已。當時燕妃一個勁地哭訴,說什麼赤魁地後宮,會導致後宮大亂,妃嬪不和,如若不除,她就要回去向長公主傾訴……微臣這也是爲了皇上着想,若是不血祭怡妃,天下人會笑話皇上辦事不濟,當年竟然沒有能力完成先帝交待的任務……”
“好了,你有話就直說吧!”
南宮熾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懶得再浪費時間聽劉兆陵這裡漫無邊際的胡吹了。
“是,是,皇上教訓的是。這幾日,微臣也在反思。怡妃沒了,皇上身邊寂寞。微臣家有小女初長成,雖然不及燕妃娘娘容貌傾城,但是嫺淑溫婉,知書達理,微臣願意將小女送入宮中,以排解皇上的寂寞……”
一絲冷笑閃過,南宮熾輕輕嗯了一聲。
“看來你還是忠心的,不過,燕妃在後宮中一直獨大。但是你女兒進來了,朕怕是後宮不得安寧了。”
是在提醒他,他的野心太大!
劉兆陵汗一把,硬着頭皮說道:“如果皇上將東宮皇后的位置定下來,那後宮就不會再亂了。”
南宮熾刷地將眼神掃向劉兆陵。
“劉兆陵,你膽子不小,竟然來干涉選後
的事情。”
劉兆陵不急不惱,微笑着,“皇上,微臣這只是建議。作爲一國之相,微臣自當應該替君王分憂,無論家事國事……”
好一個三寸不亂之舌。
南宮熾纔不懼他,“嗯,你的意思朕明白了。你的女兒進宮之事,容朕考慮再三……”
劉兆陵雖然心中有些不悅,卻也不再說,匆匆告辭而去。
望着劉兆陵的身形消失在夜色中,一直在殿外靜候的劉善海悄無聲息走了進來。
南宮熾伏案疾書,劉善海低聲道:“皇上,依奴才之見,迎劉婉容進宮比拒絕的好……”
南宮熾扔掉手裡的金豪筆,冷道:“怎麼連你也幫着他說話,難道你覺得朕沒有治理好天下的能力嗎?”
劉善海深知南宮熾高傲自負的性子,謹慎說道:“後宮佳麗三千,皇上也不在意多這一個!更何況如此一來,可以穩定了很多人的心……”
的確,一國君主若是與丞相失了和,天底下覬覦的人,應該很多。
南宮熾自然也諳這個道理,只是他不喜歡被要挾。
所以明知道是錯的,也執意爲之。
年少輕狂,無所畏懼。
“你說的對,朕就是後宮佳麗三千,也不想有他家的女兒……憑什麼他逆着朕的意思行事,朕還要給他臉面?”
劉善海鞠着身子,探上前,壓低了聲音:“怡妃之事,皇上心裡有數。那並不是劉丞相一個人爲之,況且皇上的人,並沒有受到傷害,不是嗎?皇上如此給劉丞相一個面子,劉丞相以後一定感激不盡。”
言下之意,合情合理。
“哼!”南宮熾冷冷哼了一聲。
“此事容後再議!”
南宮熾擡眸,冷冷打斷了劉善海的話。
西行宮內,安蜜兒到處尋找線索,茶壺,水壺,水杯,井口……
鳳子軒跟在她身後,好奇地問道:“你在找什麼?”
“石癸……我找到了……”
鳳子軒看着瘋狂的安蜜兒,將她擁入了懷中。
“傻丫頭,你在找什麼,先告訴我行不行?”
安蜜兒將頭埋在鳳子軒的胸膛,十分興奮地說道:“不是軟筋散。是石癸和金針花,兩種食物混在一起,就會產生慢性毒藥……”
鳳子軒微微一怔,他輕輕擡起安蜜兒的臉,“知道是慢性毒藥,可是並沒有解藥啊!”
鳳子軒波瀾不驚的眸子,美得妖冶極致。
安蜜兒微怔,“子軒哥哥,難道你早就知道了!”
鳳子軒輕輕搖頭,“我只知道自己中的是慢性毒藥,但並不知道是何原因!”
安蜜兒反問,“那你的食物當中,沒有金針花?”
鳳子軒搖了搖頭,“我從來不吃花類的食物……”
鳳子軒指向井中,“這水裡也許有石癸,因爲水質特別清澈,但石癸並不是毒藥,我便沒有太在意……”
的確,安蜜兒望到那井邊大叢的白色石癸中,差點沒激動得暈過去。
但是,沒有金針花,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