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黑魘獸羣的加入,大道修建的速度快了許多,不到一天便已修建了五十多裡,差不多完成了一半。
眼看這進度喜人,藍宇英臉上早已樂開了花。當晚便大擺宴席,與衆人把酒言歡。玄影在衆人中境界最高,又不喜熱鬧,便自告奮勇擔付起巡山的重任。
甘辛也以年數太大,經不起折騰爲由,與玄影一同去巡山。
藍夜與秦塑、唐小六、朱遺生久別重逢,自是不停的推杯換盞,籌光交錯,彷彿有說不完的心裡話。
特別是唐小六,一改往日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操起酒壺猛灌,秦塑與藍夜一開始還有些懵,但也沒有多想,唐小六這個悶葫蘆都轉性了,他們高興還來不及呢!
小龍女則像個餓鬼投胎一樣,兩隻小手不停地抓着桌上的肉往嘴裡送,哪知嘴裡早已脹得鼓鼓的,根本沒有多餘的空間。
藍宇英畢竟年長些,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挑些水果青菜淺嘗,滿臉愛憐地看着眼前這幾個年青人,彷彿已看到了青雲宗的未來……
酒至半酣,藍夜等人已喝了十多壺好酒,臉上都已有了醉意。
藍宇英以年事已高,不勝酒力爲由提前退了出去,臨走時還將小龍女也拉走。好在小龍女早已吃了個滿飽,看着藍夜幾人喝酒又覺無趣,正想溜呢,見藍宇英要拉她出去,便很乾脆地跟了上去。
一個不喝酒的人,看着滿桌子上的人碰杯大笑,開懷暢飲,內心其實是無比煎熬的!
“哎,對了,小六子,我忽然想起一個人來!”藍夜放下酒杯,盯着唐小六道。
唐小六仰頭喝光一杯酒,然後又給自己倒上一杯,道:“什麼人?”
“餘芳芳?”藍夜道。
“啊,對,對,老二不說我還真忘了!”秦塑泡沫橫飛地道:“就是你那個小媳婦,她不是跟你一起來了麼,這都兩天了,怎麼沒看到她?”
唐小六臉色沉了下來,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又倒上了一杯,卻沒有說話。
秦塑與藍夜面面相覷,感覺好像做錯了什麼事一樣,好不容易看到唐小六開心的樣子,現在被他倆一句話又打回原形!
“額,小六子,我不該問,我,我自罰一杯!”藍夜連忙端起酒杯,一仰脖,便將酒倒進了喉嚨。
“我,我也自罰一杯!”秦塑也來得快,端起杯子便要倒。
“沒有錯,爲何要自罰?”唐小六突然冷聲道。
“啊……那……”藍夜結巴着說不出話來。
秦塑尷尬地放下酒杯,眼巴巴地看着唐小六。
氣氛一下子變得異常壓抑。
“嗨,小六兄不願說,咱們也不勉強,來,來,咱們幾兄弟久別重逢,喝一杯!”朱遺生微笑着端起酒杯。
藍夜與秦塑笑了笑,連忙端起酒杯迎了上去。
唐小六卻沒動。
三人臉上略有些尷尬。
“誰說我不願說?”唐小六道。
“那,那就請小六兄說說罷。”朱遺生一舉酒杯,緩聲道。
唐小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重重地放在桌上,道:“她本來與我一同到這裡,住了許久,只到半年前才離開。”
藍夜一愣,道:“爲何要離開呢?半年前又發生了什麼事?”
唐小六扭過臉龐,冷眼盯着藍夜。
藍夜被他盯得心中直發毛,道:“小,小六子,你這麼看着我幹嘛,總不可能和我有關吧?”
秦塑急道:“好啊,老二,你竟然敢打小六子媳婦的主意,你,你……”
朱遺生瞪了他一眼,喝道:“秦兄,胡說什麼呢?!”
秦塑道:“我……我……”
“確實與你有關!”唐小六盯着藍夜,冷聲道。
“我?!”藍夜越聽越糊塗。
“半年前,有人告訴我,唐奕、唐寬、唐馳、唐奔四人均死於你手!你不會不承認吧?”唐小六雖然壓低聲音,但聽在其他三人耳朵裡卻如平地炸雷一般。
這四人不是別人,正是唐小六的親兄弟!
“是誰告訴你的?”藍夜問道。
唐小六冷笑一聲,道:“重要麼?我只關心這四人是否死於你手!”
藍夜臉色有些難看起來,唐小六四哥唐奔確是死在他手上,但當時也是無心之過,他本已打算放過四人。
“不錯!”藍夜正色道:“你四哥唐奔確是被我所殺,但其他三人卻並非死於我手,不信你可以問問朱兄還有秦兄,他們當時也在場!”
秦塑一聽,急了,道:“小六子,是你那幾個哥哥偷襲我們在先,還有兩個長老,他們當時可是要置我們三人於死地的呀!”
朱遺生也道:“不錯,我當時也在場,雖說唐奔是死於藍兄之手,那是因爲他出手偷襲,藍兄是出於本能反應,手上力道當然無法把握輕重,所以……”
“哎,小六子,這事真不賴我們啊,是你那幾個兄弟心太黑了!”秦塑接着道:“我們總不能坐以待斃吧?”
唐小六木然道:“唐奔該死,其他三人呢,也該死麼?”
藍夜急道:“其他三人我已放過他們了,後來他們怎麼樣了,我真不知道啊。”
“哼,他們雖於我不容,即便真該死,也輪不到你!”唐小六道又灌了一大口酒,臉龐開始變得扭曲,握着酒杯的手微微發抖。
“我……”藍夜苦着臉,不知如何回答。
朱遺生也是搓着雙手,一臉窘迫。
秦塑一拍桌子,只聽“呯”的一聲,桌上酒水飛濺,碗碟蹦起老高。
“你他孃的有話就直說,別在這裡陰陽怪氣的!”秦塑滿臉怒容,指着唐小六的鼻子大聲道:“虧得咱們還把你當兄弟,媽的,從今個兒起,我和藍夜與你恩斷義絕,你想怎麼樣,劃下道來,我們哥倆接着便是!”
唐小六嘴角抽動一下,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冷聲道:“我也正有此意!”
藍夜大驚,忙道:“小,小六子,你……我……”
唐小六忽然擡手一晃,一柄閃着寒光的短刀出現在手中。
“你幹什麼?”秦塑嚇了一跳,怒道:“動傢伙了是麼?”
唐小六兩眼死灰,只見刀光一閃,一個手指頭便落在桌上。
“當”的一聲,唐小六扔掉短刀,用手緊緊捏住斷了小指的左手,血水沽沽地往外流。
“小六子,你這是幹嘛?”藍夜驚叫起來。
秦塑與朱遺生也是嚇得愣在了當場,壓根想不到唐小六會自切手指!
“從現在起,我,唐小六與你們再無瓜葛,日後再見,便是死敵!”唐小六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說道,冷汗佈滿了額頭。
“小六子,你先把血止住,聽我說……”藍夜焦急地道。
“滾開!”唐小六暴喝一聲,轉身便朝門外疾馳而去。
剛到門口,差點與前來查看的藍宇英撞個滿懷。
“哎,唐少爺,你這是怎麼了?酒喝完了麼?”藍宇英一臉疑惑地問道。
唐小六沒有理會她,一個側身便閃出了門外。
“哎,哎……”藍宇英轉過身想要追出去。
“別追了,姑姑!”藍夜沉聲道:“讓他走吧!”
藍宇英聞言只得放棄,移步到桌旁,看了看三人的臉色,又看了看桌上沾着血水的半截小指。
“你們這是怎麼了?剛纔還喝得好好的,怎麼,怎麼還動起手來了?”藍宇英問道。
藍夜搖了搖頭,道:“我失手殺了唐小六的親哥哥。”
藍宇英一驚,隨即平靜地道:“原來如此,換作是我,這酒也是喝不下的!”
藍夜鬱悶地點了點頭,伸手端起一個酒壺猛灌了起來。
“咳,咳……”藍夜大聲地咳嗽着,因爲太過用力,整個臉都漲得通紅,脖子上的經脈暴起,酒水噴了一桌。
藍宇英一把奪過酒壺往桌上一扔,嗔道:“事已至此,該想辦法善後,而不是喝酒!”
“我能有什麼辦法,我是真的殺了他哥啊,除非我賠他一條命!”藍夜趴在桌上,兩眼無神。
秦塑扯着嗓子道:“呸,呸,呸,老二你瞎說啥呢?你的命可比他哥的命貴重多了!”
藍宇英拍了拍藍夜的肩頭,柔聲道:“唐少爺若是真想要你的命,老早就出手了,何必還自斷一根手指?”
秦塑道:“切,小六子怎麼可能是老二的對手?”
藍宇英搖了搖頭,兩眼盯着藍夜道:“如果剛纔唐小六想要你的命,你會怎麼辦?”
藍夜直起身,喃喃道:“我會給他!”
“呵呵,這就對了嘛。可是他並未要你的命,這說明什麼?”藍宇英笑着道。
藍夜茫然地望着藍宇英,緩緩搖了搖頭。
“額,我想,唐兄仍然視藍兄爲朋友,不然,怎會切掉自己的手指?”朱遺生插話道。
藍宇英笑着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着藍夜。
“朋友?他還當我是朋友……”藍夜自言自語道。
“可是我真的對不起他,我,我一直都不敢去想這件事,一直迴避着……”藍夜眼中已有了淚光。
秦塑一拍他的肩膀,粗聲粗氣道:“老二,不就一個唐小六麼?你還有老大我呢!”
“還有我!”朱遺生點了點頭,緩聲道。
藍夜看了看二人,眼中充滿感激,“多謝”兩個字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若換作是你,自己最好的朋友殺了自己的親兄弟,你會怎麼辦?”藍宇英問道。
藍夜想了想,道:“若換作是我,我,我也會跟他一樣選擇。”
藍宇英點頭道:“不錯。自己的摯友殺了自己的親兄弟,外人會怎麼看?”
秦塑道:“關他人鳥事啊!”
朱遺生擡手道:“藍姨說的沒錯,唐兄再怎麼說也是名門之後,出了這事,還關係到他的宗門,若他還能與我們爲伍,百鍊門如何在大陸上立足?即便唐兄不考慮自己,但不能不考慮他父親!”
秦塑還想說話,但張了張嘴,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你們認爲唐少爺會去何處?”藍宇英接着問道。
“還用問麼?當然回他的百鍊門,當他的六少爺去咯!”秦塑不滿地道。
藍宇英搖了搖頭,沉默不語。
“以他的性格,他絕計不會回百鍊門!”藍夜沉聲道。
“那他能去哪?”秦塑問道。
朱遺生摸了摸下巴,道:“要麼隱居,要麼四海爲家!”
藍夜點了點頭,有些擔憂地道:“唉,他雖然看上去冷酷無情,其實比誰都單純,自尊心又強,我,我真擔心他吃虧啊!”
秦塑道:“你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管得可真寬!”
“我?我有什麼好擔心的?”藍夜有些不解地道。
“青雲宗百廢待興,能否重振宗門全系你一人之身。”朱遺生道:“而且,你身懷五行神石几乎天下皆知,雖然有人皇聖諭保你,但世上險惡之人太多,無時無刻不想得到你身上的五行神石。再者,赤水宗少主,當今駙馬李天陽之死,青木崖聖女尤舞夫君黃無天之死,青木郡少主駱森雲之死,菩提門少主張無機之死等等,全都算到你的頭上,想要你命的人實在太多!”
秦塑急了,道:“這些人的死跟老二有什麼關係,有誰親眼見到是他殺的?都TM是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