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一槍定江山(中)

高榮等人大驚,連忙勸阻到:“江隊長,樑隊長,這可使不得啊!現在大敵當前,你們要是這個時候去找他們算賬,不是正好給別有用心的宵小之輩,留下口實了嗎?這等授人以柄的事兒,咱們可不能幹啊。爲了我們這些小事兒,實在是不值當的。”

樑建斌正了正神色,嚴肅的說到:“老村長,您多慮了。咱獵鷹小隊是八路軍的隊伍,就是以前的紅軍,是咱窮人自己的隊伍。幫咱窮苦人家討個公道,那是分內的事兒。以前地主老財、鄉紳惡霸欺負咱們,那是我們不在。現在既然我們來了,那這事兒就不能不管。這天下,是咱老百姓的天下,容不得他們作威作福。至於說什麼落人口實,這您不用擔心,這幫龜兒子做了虧心事兒,哪兒還敢那麼理直氣壯?”

高榮嘆了口氣,神色暗淡了下去,說到:“唉!要是你們能早點兒來,鐵柱子他娘也不能這麼早就去了。孤苦伶仃的老婆子,一輩子吃苦受窮,吃齋唸佛的,也沒落了個好。造孽啊!”

出了高榮家,江山的臉色就拉了下來,虎着臉一馬當先地往村口奶奶廟走。樑建斌在他身後緊趕慢趕,急聲問道:“江山,你小子跑這麼快乾什麼?”

江山停住了腳步,回過頭來,夜色下的臉色有些猙獰,冷聲說到:“幹什麼去?當然是去收拾那幫兔崽子!老子帶着弟兄們在前面拼死拼活的和鬼子幹,這幫王八羔子,在後面挖咱們牆角!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他們還真不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了!”

江山也是被那些兵痞的行徑氣炸了肺,說話也顧不得自己一向維持良好的君子風範了,嘴裡竟然也帶了髒話。

鐘聲有些好笑地看着自己的得意門生,戰爭還真是能讓人瘋狂啊,竟然讓自己也快要不認識江山了。他清了清嗓子,輕聲說到:“勝,不妄喜;敗,不惶妥。心有激雷而面若平湖者,可拜上將軍。”

一句話如醍醐灌頂一般,讓江山徹底冷靜了下來。作爲統兵之人,自己還是太沖動了啊。敵人的情況一點兒都不瞭解,就這麼冒冒失失的要去報仇,這不是送上門去給人家消遣?再說了,就是打,也要制定一個完善的作戰計劃吧?怎麼打?打到什麼程度?既打疼了對方,又不至於讓對方惱羞成怒,這裡頭學問大了。

冷靜下來的江山,思維能力絕對是一流的!回到獵鷹特戰小隊駐地的時候,初步的作戰計劃已經基本成型了。

“我的意見,首惡必究,其餘的可以從輕發落。對於那些危害鄉鄰、作惡多端的,必須要從重處理!一方面,咱們既然要在高城村建立根據地,那就得給老百姓吃顆定心丸,讓他們知道,咱們是有能力保護好他們的,解決他們的後顧之憂;另一方面,也是對周圍的那些不懷好意的人,形成一定的威懾力,殺雞給猴看嘛,省的他們以後不安生,再來找咱們的麻煩!”江山斬釘截鐵的說到。

樑建斌的意見卻有些不同:“我的意思是,略施懲戒就可以,讓他們不敢再來侵犯我們,就是最基本的目的。畢竟名義上是友軍嘛,搞得太過火了的話,上級也會面臨比較大的壓力。”

“友軍?狗屁友軍!有他們這樣的友軍嗎?日本人來了,跑得比兔子還快,欺負起老百姓來,比誰都厲害!這樣的軍隊和我是友軍?我呸!我嫌埋汰!”想起所謂“友軍”的所作所爲,江山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好了好了,別那麼大火氣。還是抓緊時間考慮一下,怎麼才能把這一仗打的漂亮吧。”鐘聲在一邊勸慰道。

回到奶奶廟的時候,獵鷹小隊的隊員們大部分都在休息。只有山貓和鷹眼兩個人,抱着槍在門口警戒。連續好幾個月的轉戰,隊員們基本上就沒睡過一個囫圇覺,即使是二十出頭的精壯漢子,這會兒也有些撐不住了。現在有這麼個難得的閒暇時間,除了睡覺,其他的都提不起大夥兒的興趣來。

“醒醒!都別睡了!集合!”一進門,江山就虎着臉大喊一聲。

睡的正香的隊員們一骨碌從地鋪上爬了起來,手忙腳亂的討好了裝備之後,才發現自己的隊長臉黑成了鍋底。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最後只好不明就裡的看着江山。

“行了,都別看了。現在聽我命令:家中有地一畝以上的,出列!”半天沒人動彈。

“家裡有大牲口的,僱過長工的,出列!”還是沒有人站出來。

山貓搖頭苦笑,說到:“得了吧隊長,咱這些弟兄,家裡頭啥光景,誰還不知道誰啊。以前不就是一個個窮到都是快穿不上褲子了,才昧着良心去穿了那身狗皮。但凡是有點兒活路的人家,誰願意去幹那讓人戳脊梁骨的事兒?”

江山這才繼續說到:“好,都是窮苦人家的,那我就不廢話了。咱獵鷹小隊以後要把這高城村當成自己的窩了,高城村的父老鄉親,就是咱獵鷹的家裡人。剛纔我聽說,咱家人讓那些兵痞子欺負了!大夥兒說說,咱咋辦?”

獵鷹的隊員都是窮苦人家出身,對於窮人在這個亂世的舉步維艱,算是深有體會。雖說十來個兄弟,都穿過僞軍的那身黃狗皮,但也是身不由己,其實骨子裡還是窮人家孩子的那種淳樸本色。聽江山添油加醋的說完了情況,頓時就炸開了鍋。

“還等啥?隊長!揍這幫兔崽子!”山貓第一個表態。

跟山貓關係最好的鷹眼,第一時間跳出來支持自己的好友:“鬼子欺負咱中國人,那是國仇,現在連這幫王八羔子也蹦出來添亂,不收拾他們收拾誰?這幫混蛋乾的事兒,還不如僞軍呢!至少僞軍幹壞事兒還是光明正大的。哪像他們似的,打着抗日救國的幌子,盡幹些偷雞摸狗的勾當!”

“就是啊!隊長,以後高城村可就是咱根據地了,要讓這幫傢伙耀武揚威的,咱以後在鄉親們面前,還能擡起頭來?獵鷹小隊的名號,可就掉地上撿不起來了!”

“就是就是!副隊長不是說了嘛,咱八路軍可是老百姓自己的隊伍,老百姓就是咱的父母,現在爹孃受欺負了,咱這些當兒子的還能不管不問了?隊長,你就說吧,咱怎麼收拾這些王八羔子!我山狼絕對沒二話!”

大夥兒正慷慨激昂的表着決心,樑建斌進來了:“不錯啊山狼,覺悟提高了,知道咱八路軍是老百姓的隊伍了。”

山狼不好意思地撓撓後腦勺:“這還不是副隊長您常說的嘛。俺覺得挺有道理的,這不就現學現賣了。”

樑建斌從身後拉過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向大夥兒介紹到:“這是小山子,知道咱們要去找那些兵痞子的晦氣,老村長把這孩子喊來給咱們帶路。這小夥子膽大心細,機靈着呢。”

面對一羣眼生的漢子,小山子倒也不怯場,大大方方的說到:“各位好漢,俺小山子就佩服你們這些打鬼子的!到甘家營的路俺最熟,前兩天還瞞着俺娘上那邊的水窪子裡摸魚去呢,俺給你們帶路,保準出不了錯!”

大夥兒對這個少年老成的少年印象都不錯,嘻嘻哈哈地開着玩笑。江山拍拍巴掌,招呼大夥兒:“好了好了,都別鬧了,都過來,分析情報,分配任務!”

一說到正事兒,剛纔還沒正形的隊員們都嚴肅了起來。江山在平時的時候還是很隨和的,但是一旦戰鬥來臨的時候,絕對是最嚴厲的,甚至是有些苛刻。不過大夥兒也都理解,打仗不是郊遊,一個不小心,那可就是賠上吃飯家伙的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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