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找到一家麻辣燙館子,四人進了去,要了四杯扎啤,坐下來吃東西。

凌嘉看着這家館子倒也還算乾淨,當下也沒計較,但還是拿出紙巾把筷子小勺和碗盤又重新擦了一遍。

路璐調侃道:“有錢人吃火鍋,沒錢人吃麻辣燙,今天委屈你了啊。”

凌嘉哼了一聲,守着秦浩梅馨她也不好針鋒相對,只能忍下。

梅馨見此情景,趕快轉移話題,她嘆道:“真沒想到,那個老太太竟然91了,91歲的老人還在外邊撿垃圾,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社會啊!”

“這是個河蟹社會!”路璐想到老人,也不由嘆道:“漢代起官僚們對老人就有‘養衰老,授几杖,行糜粥飲食’的政策,可現在……真不敢想象,等我們老了,是否也會如此。”

“是啊,過幾年咱們都老了,計劃生育又嚴,中國也必將步入老齡化社會”,秦浩抓抓頭髮,跟着嘆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可這年頭,大家都冷漠的很,沒錢的老人只能辛苦撿垃圾或做點力能所及的活兒過日子,咱們既不是富二代又不是官二代,可以想象,到時我們老了,手裡又沒多少錢的話,老太太的今天就是我們的未來,這樣的事應該多多曝光纔對,看看我們這些公僕都幹了些什麼爲人民服務的事。”

“人民?人民這個概念,可大可小,含義模糊的很,這要看誰說了算,我們是人民,當官的也是人民,國家機器究竟爲誰服務?”梅馨端起扎啤喝一口,說:“這些東西,還是別說了,說的我難受,想想老太太撿垃圾雖苦,可她畢竟還好好活着,萬一曝光被上頭知道了,上頭爲了河蟹動點什麼手腳,再對外宣稱我們這裡沒有孤寡老人,那不是更慘?這世道,的確是越來越讓人失望了,即使你想幫助別人,也很可能連累自己,南京老太事件就是很好的題材。”

路璐一邊拿起漏勺攪弄鍋底,一邊打趣般插嘴:“苦不苦,扶個老太四萬五;累不累,好心載客是犯罪,同志,環境不可能來適應你,爾等得懂得什麼叫適應環境。”

接着,路璐又問凌嘉:“你能吃辣麼?”

凌嘉點頭道:“還可以。”

路璐往凌嘉盤裡夾了一筷子粉絲和幾個魚丸,說:“這裡的麻辣燙還是挺好吃的,你嚐嚐。”

凌嘉夾起粉絲,吹一下熱氣,小心的往嘴裡送,不想有幾根粉絲卻順着脣角滑落下來,模樣頗像一位初學使用筷子的小朋友正在費力的吃麪條。

凌嘉在外難得不雅一回,路璐見後笑了起來,凌嘉不滿的瞪路璐一眼,有些頹喪的放下筷子,拿起紙巾擦嘴角,她已經很久沒吃過這麼滑膩的東西了,現在在路璐面前出醜,凌嘉極爲不情願。

“應該這樣吃纔對”,路璐從鍋裡夾起一點粉絲放到自己的小勺裡,極其自然的送到凌嘉嘴邊,像位媽媽一樣,和善的說:“這樣它們就不會滑出來了,你試試。”

凌嘉先是一怔,擡眼看看路璐,又順勢張嘴將它們吃下,再學着路璐的樣子,先把粉絲放入小勺,然後再吃,果然吃起來要比剛纔輕鬆許多。

梅馨將這一幕納入眼底,心裡又升起了詫異,這兩人,怪怪的,好像真的有點問題吧……

只有秦浩還糊里糊塗的沉浸在剛纔的話題中,他依然連連嘆着氣,表情說不清是心酸還是憂鬱,“唉,現在國人已經道德淪喪到一定境界了,也難怪那麼多人都掙着搶着往外跑,我現在也不求能掙多少錢,我只希望能平平安安的活到老,在斑馬線上走路的時候別被車撞飛,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秦浩,你這話可說錯了”,路璐嘻嘻笑着看凌嘉一眼,慢悠悠的說:“其實現在大部分底層的民衆還是很善良的,說人話不幹人事的是那些位高權重的傢伙,你見過有幾個當官的有幾個大富商跟賴寧似的救過火,跟徐洪剛似的鬥歹徒啊?爲什麼這十幾年裡被冠以英雄稱號的大部分都是平民百姓出身?其實無論中外,大都是屁股決定良心,坐的位子越高,越是高層的人,越會玩權術越會玩厚黑,同時也越缺德,自古以來都是這樣,古時候還能有個衛青霍去病去打匈奴,有個戚繼光去掃倭寇,晚清再怎麼垃圾也還是出了一個林則徐,現在呢?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上樑不正下樑歪,一味指責國人的道德問題根本是捨本求末,何況大多普通百姓的心還是好的,咱們對現狀再不滿,也總不能一棒子打翻一船人啊。”

少說多聽一直是凌嘉的習慣,也是她的處世之道,所以在大家聊及老太太的問題時,她一直在旁邊坐着,一言不發,現在她聽了路璐的話,臉色不由發青,還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路璐這個該死的傢伙,真是不管何時都不會忘記說說“熊”,再說四個人裡面就她社會地位高點,路璐這不是暗地裡罵她沒良心麼?

算了,1比3的比例懸殊太大,凌嘉握着拳頭在心裡悄悄爲自己開解,搞藝術的都不是正常人,我就當自己沒聽到好了!

隨後的時間,大家依然東拉西扯的閒聊,談談雞毛蒜皮,侃侃家事國事,好不熱鬧。

凌嘉聽着路璐三個人東一句西一句的扯,依然從頭到尾沒插過一句話,這個社會是什麼樣,她心裡也很清楚,只是她從不會去多餘的抱怨些什麼,無論生活在什麼樣環境下,都會有好有壞,正負相抵,本是客觀規律,只看你能否放平心態罷了。

她現在總算搞清楚了剛剛路璐的眼圈爲何發紅,她的情緒爲何會有那麼大的變化,她定是看到撿垃圾的老太太后,不由自主的聯想到自己的未來,進而對自己的未來產生了不確定的茫然,凌嘉對此很能理解,因爲有時她也會觸景生情,偶爾茫然一下,所以她只是慢慢吃着東西,慢慢聽着。

但路璐三人會幫老太太撿東西,還把瓶子送給她,足見他們三人的心腸還是熱的,凌嘉對此很欣賞,她自認她做不到那樣的熱心腸,若讓她單獨碰到老太太的話,她很有可能會連看都不看的一閃而過,由此說來,路璐三人要比她善良的多,同時又不由的路璐多了一層好感。

可凌嘉聽着他們三人像憤怒青年一樣憤怒起來沒完沒了,聽着從他們嘴裡說出來的社會幾乎全是陰暗面,就沒個好,她不由皺起了眉,年紀輕輕的,怎麼能總是這麼悲觀呢?

凌嘉咳嗽一聲,效果很管用,路璐三人立馬住了嘴,終於注意到一直默默無聞的凌嘉了,凌嘉一人一眼的環視他們三個,問道:“你們知道中國傳統戲曲裡的悲劇,與西方古典戲劇裡的悲劇,它們之間有什麼的差別麼?”

路璐三人面面相覷,不約而同的都在想,凌嘉想幹嘛?想考大家的文學常識啊?隔行如隔山,人家都是學美術的好不好。

最終,路璐清清嗓子,捋鬍子一樣摸摸下巴,說:“老夫平時不看戲,請您賜教。”

凌嘉忍着想掐路璐的衝動,緩一緩氣,說:“在西方,從古希臘開始,喜劇和悲劇之間就有着嚴格的界限,他們遵循的都是‘一悲到底’的原則,也就是說悲劇必須嚴格遵循悲劇性結局,避免悲喜交加。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莎翁的《哈姆雷特》,全劇中的主要人物基本全部死去,一悲到底。但中國不一樣,在中國的戲曲悲劇中,無論主角遭受多少苦難和不幸,但最終結果卻總是苦盡甘來,基本上是以大團圓結局,最典型的就是《竇娥冤》,竇娥死的冤枉,她死前許下的三樁誓一一應驗,全部實現,三年後她的父親金榜題名爲她報仇,竇娥冤情得以昭雪,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說,中國的悲劇總是遵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說法,悲而不悲,是中國戲曲悲劇裡的特點。《秦香蓮》也好,《梁祝》也罷,儘管他們遭受了很多苦難,可最終的結局總是能爲他們討回一個公道,贏得一份美好。同是悲劇,但中國與西方的悲劇竟有如此差異,最重要的一點原因,就是我們的民族性格和文化價值觀造成的,相比西方的悲劇,我更喜歡中國的,中國的戲曲悲劇,就好比我們當下的社會,黑幕無處不在,苦難無處不有,但每個人心裡都會有對美的追求,即使現在得不到公正待遇,可將來總有一天會有的,要相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你們年紀輕輕的,更應該對未來充滿希望纔對啊。”

凌嘉像個老師一樣,一口氣說完,頗有成就感。

秦浩梅馨聽的眼睛有些發直,兩人同時感慨凌嘉可真有才,繞了半天戲曲戲劇就是爲了讓他們不要總是一味抱怨,難怪這麼年輕做總編,太能山路十八彎了。

路璐一下聽了這麼多內容,有些消化不了,但凌嘉這段話裡的中心思想她還是能總結出來的,她看看凌嘉,說:“有句話是‘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我將它改一改送給你,‘不處其地,不知其境’,道理人人都懂,好話人人會說,可當你91歲的時候還在馬路上靠撿垃圾過日子,你還能坦然說出善有善報未來還是很美好的這種話麼?誰都知道一味的抱怨埋怨沒有任何用處,可十個指頭不一般齊,人的能力有大有小,總不能因爲他的能力小,就堂而皇之的將他像螞蟻一樣踩在腳下吧?弱肉強食是自然界的生存法則,可把這些叢林法則用到人類頭上是多麼殘酷的事?人們總是忘記,沒有弱者,又怎能體現出強者的風範?一個將軍手下若沒有兵,再強的將領也只能是擺設,打仗的時候士兵不顧生命往前衝,打完了勝仗受到褒獎的卻只有將軍,士兵依然去喝西北風,這讓當兵的會怎麼想?士兵沒文化,還不能抱怨兩句了?總憋着憋出病來怎麼辦?又上不起醫院,合算麼?現在常說是人人生而平等,可這些都是政客精英們糊弄人的謊話,根本不可信,出身貴族與出身平民的人之間,分明有一條難以跨越的鴻溝,你站在上邊往下看,自是體會不到人間疾苦,體會不到爲什麼那麼多人成天擠公交上班拼了老命工作一輩子還買不了一套房,同樣的,我們站在下邊往上看,也無法瞭解紙醉金迷,無法瞭解爲什麼那麼多公務員不能省下一頓黃金飯一條天價煙來救濟一下這些貧困老人。人們的願望都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但現實的處境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再悲劇的戲也是戲,人生如戲不是戲,這就是戲和生活的差別。”

鄰桌坐着的幾個年輕人聽到路璐的話,幾乎同時附和:“對,對,人生如戲不是戲,就是這樣!”

路璐有些得意的看着凌嘉,她就喜歡跟凌嘉頂撞,喜歡看凌嘉吃癟的樣子,她說完那一堆話覺得口乾,端起扎啤就喝,凌嘉聽了她一席話,心裡有些發堵,她很鬱悶爲什麼路璐總是愛跟她頂嘴,鬱悶之下就想跟路璐較真。

“你先別喝酒!”凌嘉一邊說,一邊奪過路璐手裡的扎啤,“啪”的一聲,重重撂倒桌子上。

不知是凌嘉的力道太猛,還是扎啤杯的質量太差,那杯子竟從中間撕開一條縫,接着,滑潤潤的**便緊跟了出來。

路璐直勾勾的望着扎啤杯上那道宛若雅魯藏布大峽谷的縫隙,不禁哀傷,她用百分百的善意拍拍凌嘉的手,又用百分百的誠意感嘆道:“杯具啊,真是一悲到底的悲劇啊!”

凌嘉被路璐的話逗笑了,她也沒了跟路璐較真的心情。

梅馨見二人又起了衝突,剛纔升起的詫異又硬生生的給逼了回去,她對路璐和凌嘉的相處模式百思不得其解,看她們有時曖昧的像對戀人,有時針尖對麥芒的又像對死敵,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秦浩即使再粗心再大意,當他親眼見到路璐和凌嘉在思想碰撞後擦起的火花面前也略感驚異,這兩人看似龍虎相爭各不相讓,可給人的感覺卻更像是各自內心深處的深層交流,不知怎的,秦浩腦袋裡無故的升起一句話:摩登俏冤家。

秦浩帶着疑問看向梅馨,似是在問你覺得她們有問題麼?梅馨衝他搖一搖頭,意思是說我也不知道。

秦浩梅馨戀愛這麼多年,彼此間有着足夠的默契,他們同時使勁瞅瞅凌嘉和路璐的表情,希望能從她們臉上找到一絲不同尋常的蛛絲馬跡。

可結果卻是很令他們失望,路璐和凌嘉,一個我誰也不怕的樣子,一個我能怕誰的無畏,湊到一起,根本就是寸土必爭的一對鷹派,這使得梅馨和秦浩又將疑問吞回肚裡,同時對自己說,錯覺吧,一定是錯覺,路璐和凌嘉,怎可能?

幾個人一起吃完晚飯後,梅馨秦浩提議去夜市逛逛,凌嘉本想婉拒,可受不住梅馨等人的熱情邀請,只好又跟了過去。

凌嘉沒逛夜市好多年了,這次一逛,少不得好奇,秦浩梅馨早就跑到前邊自己玩去了,凌嘉不得已,只能逮住路璐問東問西,路璐也難得有耐心的有問必答,兩人相處也是難得的和諧。

路璐買了一支糖葫蘆,遞給凌嘉,大方的說:“送你了。”

凌嘉知道在什麼樣的場合就要有什麼樣的舉止,在夜市上,太過矜持扭捏自是會被人笑的,她接過來,低頭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嘴裡蔓延,心情也跟着好了起來,她把糖葫蘆放到路璐嘴邊,說:“你也吃一點。”

路璐搖頭,說:“買給你的,我吃不了酸。”

“這個不酸,不信你嚐嚐。”

路璐猶豫着咬了一口,警惕的咀嚼,還好,的確不是很酸。

凌嘉笑,說:“真沒想到你還怕吃酸。”

“是啊,我吃酸容易倒牙,特別是菠蘿,所以不敢吃。”

“咦,以後我可以買菠蘿給你吃。”

“太陰險了。”

“過講了”,凌嘉想了想,問道:“你爲什麼要這麼悲觀?”

路璐不解,她問:“什麼悲觀?”

凌嘉提醒道:“剛纔吃飯的時候,你說的那些可不能叫樂觀。其實我也能理解,愛之深責之切,因爲有愛,所以面對不平纔會去深深責備,對不對?可你看當下,雖然弊端多多,但總體的發展方向是好的,人們也都能過的下去,由此可見,社會並沒有達到民不聊生不可救藥的地步,你年紀輕輕,該是樂觀的。”

“呵,我說的那些,既不悲觀也不樂觀,只是加了少許主觀的客觀而已”,路璐對凌嘉淡然一笑,說道:“其實我還算是比較樂觀的,除了見到不平之處憤慨一二,其他時候挺知足,我現在不愁吃喝,掙的錢足夠養活自己,偶爾還能買一兩件名牌穿穿,沒有悲觀的理由。當然,跟你是沒法比的,可中國人口13億,年薪上百萬身價上千萬家資幾個億的畢竟是少數,屈指可數,開私家車的永遠沒有擠公交的人多,芸芸衆生,大部分人多是拿着月薪幾千塊,勒緊腰帶過日子。你看在夜市擺攤的這些人,很多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不時還要受到城管或地頭蛇的欺壓勒索,比我過的差的有的是,可他們不也照樣開心的活麼?你再看逛夜市的這些人,大部分都是無權無勢的平民百姓,我就是他們中的一員,看他們那一張張笑臉,多好,這樣就挺好,凌嘉,我挺樂觀,哭也一天,笑也一天,能笑幹嗎去哭呢?更何況,明天永遠沒有意外到來的快,總該讓自己還能喘氣的時候,活的快樂一點。”

凌嘉聽着路璐的話,心底的一根弦被輕輕觸動了,她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女孩是個很特別的存在,與她認識的那些女子都不一樣,她仇富,可並不被金錢左右;她憤怒,可同時又很知足;她淡泊,可她又很熱心;她驕傲,可她又有一顆平常心。她的朋友應該也沒幾個,她生活在自己的小圈子裡,可她也在關注着世界,用心接觸着人羣,並沒有裹足不前。如此矛盾的個性,放到她身上,竟顯得相當協調,凌嘉忽的有了一種想深入徹底的去了解這個女孩的衝動。

不過,只是衝動而已,衝動這東西,是會轉瞬即逝的,但衝動時分那一瞬間的印記,卻在心頭輕輕的劃下了一條線。

路邊的小店裡傳出了《天使街》的韻律,路璐聽後跟着小聲哼哼,凌嘉帶着肯定,說:“你似乎很喜歡水木年華的歌。”

“還好吧,說不上討厭,校園歌曲總是純純的”,路璐轉頭對凌嘉一笑,緩緩說道:“我記得那年我剛上大一吧,那時水木年華也沒現在出名,有次我和桑榆路過農大,便進去轉悠着玩,在一個小禮堂,水木年華那幾個人正在幾張破桌子面前推銷他們的專輯,但去買的人卻寥寥無幾,桑榆聽着他們的歌還不錯,便拉我進去也買了一盒磁帶,呵,那個頭髮有些長的小夥子還給我們簽了名,我和桑榆都以爲他們也會像很多樂隊一樣被隱沒在茫茫人海,誰成想他們竟真的成了名。”

“人生真的很戲劇啊,但看你能否堅持到底了”,凌嘉隨口附和了一句,她看到路璐提到桑榆時臉部自動變得越發柔和的線條,心臟像是被針輕輕刺了一下,雖是不疼,卻是彆扭。

沉默幾秒後,凌嘉隨手撿個話題,問路璐:“你想過出名嗎?”

“上學時想過,工作後從沒想過。”

“爲什麼?”

“只是活着而已,不想太累,你有沒有聽過一首歌?”

“什麼歌?”

“是這樣唱的”,路璐挑挑眉毛,輕聲哼哼:“誰比誰好,能差到多少,遲早都要,向上帝報到。”

“聽過,是《咕嘰咕嘰》。”

“是啊,咕嘰咕嘰”,路璐哈哈大笑。

凌嘉的心情忽然高漲飛揚起來,跟着路璐一起大笑,她已有些時日不曾如此開懷大笑過了,現在竟像是突然看破了許多東西,一直以來被工作壓的緊繃至極的神經,猛地舒緩開來,愜意無比。

凌嘉站在你來我往的大街邊,隨着路璐一起,像孩子一樣,咕嘰咕嘰的喊着,笑個不停。

路璐凝視着凌嘉發自內心的笑,目光被晃了一下,她握住凌嘉的手,清淡卻真誠的說道:“要一直這麼笑纔好啊。”

感受着路璐手上的溫度,凌嘉的笑濃濃地停留在脣角,久久散化不開。

帶着暖熱,晚風拂過,被撩亂的,又何止是一個人的長髮?

一彎上弦月悄悄露出了頭,掛在天幕中央,淡淡的月光柔和且嫵媚,多麼美麗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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