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就什麼都說不出,什麼都做不了,彷彿失去了言語和行動的能力,就那樣看着她,怔怔的,失了魂。ai緷贇騋
許久,他突然扔了懷裡被他抱得幾經變形的屍體,看也不看一眼,衝了出去。
他衝出去,一把將那女子擁入懷中,也不管胸前滿是血污,味道難聞,雙臂死死收緊,那樣用力,那樣用力,似要將她勒進自己的骨血之中,才能感受到她的真實存在,才能確定這不是他的幻覺。
衝力太大,她倒退出一步,險些被撞倒,卻又很快落入一個冰冷的懷抱,甲冑森涼,緊貼着她的身體,一時竟分不清哪個更冷。
墨黑的輕甲帶着濃濃的血腥味,還有大片未乾的血跡,她剛纔看到他傻傻地抱着那具女屍,那是司馬如的貼身婢女,這血,應該是那婢女的。
她從來都沒有見他如此傻過,他是堅毅冷酷的淮南王,英明神武的大鄴新帝啊,怎麼可以傻到這種地步,連人都認不清,還把那屍體當作寶貝,死也不撒手,也不知道要抱到何時。
如果不是石堅清河冒死呼喚,抱到天荒地老乾坤顛倒也未可知。
可是那無聲的悲慟,輕顫的背影,在乍然看到她時的失神,血紅眸子裡騰起的水霧,這猛烈的一衝,用盡全身之力的一抱,有力卻紊亂的心跳……她卻再也說不出這個傻字。
默默地任他抱着,默默地聽着他猶帶一絲顫意的呼吸,全身的傷口都因這一抱而撕裂般的疼,她卻沒有動。
一滴溫熱的液體落在她頸間,萬般清晰,滑落無聲,她卻分明聽到了心底某處的堅冰被什麼砸中的聲音,那般細微,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那堅冰卻慢慢地裂開了一道小口,然後,一點點擴大,延伸……直至盡頭,在短暫的停頓之後,咔嚓裂開,一分兩半,轟然倒塌。
剎那間,她眼中水光掠過。
石堅與清河很識時務地轉過身去,並走開了幾步。
遠處,一個被火燒得滿面灰黑衣衫都是破洞的少年默默地看着這一幕,連火摺子上掉下來的火星燙到了手都未曾知覺。
他的旁邊,雪裘黑髮的男子亦靜靜地望着那緊密相擁的兩人,神情淡然如水,春風曉月般的眼眸眸色深深。
他身後的任海想要趁着那少年失神之際,去解綁在軟椅上的竹筒,他輕輕一擡手,制止了。
大營外,蹄聲如擂,吼聲震天,越來越近。
“把這裡的事處理好,別忘了請司馬大殿下去我們邊軍營作客。”
強勢冷傲的男人冷冷丟下一句話,便不由分說地一把抱起懷裡的女人往外走。
身體驟然騰空,楚清歡立時感到一陣頭暈,用力閉了閉眼將這眩暈感緩過去,便扳着他的胳膊要下來,男人卻極爲霸道地摟着她的肩背與腿彎,由不得她動彈分毫,她掙了一掙,掙不開,也就不掙了。
跟這個男人比誰脾氣更硬,沒什麼意義,況且她也實在沒這個力氣。
“楚念,照顧好殿下,不得怠慢。”她轉過臉,看了眼淡若輕風的司馬如,對何以念囑咐了一聲。
男人手上的力道頓時又加大了一分,緊繃着的俊臉更是沉了沉,讓剛剛走近的石堅與清河忍不住打了個寒噤——難不成又要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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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歡醒來的時候,帳內點着燈,幽幽暗暗的一小盞,放在不遠處的桌子上,帳頂的天窗漆黑一片,想來正是晚上。
身上蓋着柔軟的羽被,身下的褥子也是溫暖舒適,如同住在皇宮時所用的被褥,若非這入眼的是標準軍帳無疑,她險些以爲回到了大鄴皇宮。
動了動,身上各處傷口因牽扯而隱隱作痛,但明顯地,這些傷都經過了處理與包紮,身上的衣服也被換過了……
衣服?她微微一蹙眉,低下頭去看,脖子以下部分卻讓被子蓋得嚴嚴實實,看不出穿了什麼。
她這是睡死過去了?連包紮傷口與換衣服這麼大的動靜都沒醒過來?還是誰把她給迷昏了?還有,到底是誰給她換的衣服?
這最後一個問題,纔是最重要的關鍵。
身邊有沉沉的呼吸,她偏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