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太師府少夫人又去找茬了。”說着,往樓下努了努嘴。
許馨兒順着那人的指示看下去,是頂華麗的軟轎,四周跟了兩個中年嬤嬤和四個妙齡丫頭。
“我可是聽我在太師府做工的表嬸子說,這少夫人可不是個善茬兒,那幾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怕是要倒黴了。”
太師府少夫人?許馨兒開動腦筋,也沒想起來這號人物,看起來不是什麼重要角色。
不過,既然人家來者不善,自己怎麼着,都該去看看纔是,可別讓桃夭她們受了委屈。
等許馨兒渡着步子走到店門跟前的時候,這裡已經圍了一圈兒的人了。
“這位大哥,不知道這裡發生什麼事兒了?”許馨兒拉了拉前頭搭着褡褳的農民模樣男子問。
“我也不是很清楚,裡面好像是吵起來了,這不,剛剛東西都扔出來了。”
說着,指了指店門前頭空地上,許馨兒自己設計的木雕模特,和幾件衣裳。
正在這時候,又一件衣裳被撕破了扔出來。
許馨兒原本平靜無波的眸色,不由的一沉。這是欺負到她頭上來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也學會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那一套,只是,既然不長眼的想撞上來送死,她也沒有手下留情的必要。
許馨兒避過衆人,從後門上了二樓。
“去井裡打盆水端上來。”許馨兒將手指放在脣邊,噓了一下,悄聲對看到她激動不已的子苓囑咐。
子苓雖然很是不解,爲什麼公子回來不去應對前面的爭執,卻要往樓上走。
卻還是聰明的什麼也沒有問,乖乖的去後院的井裡打了桶水,端上了二樓。
許馨兒盯着下頭語言粗俗、氣焰囂張的所謂太師府少夫人,神色莫名。
真正是個沒腦子的。
太師,已經是位極人臣的存在了,每天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就等着他出一丁點兒差錯,好抓住小辮子好好彈劾一番呢。
而且,這還是先帝時期的太師。
軒轅曄澤初登大寶,爲了他的名聲,並沒有動那些先帝后期特別提拔的大臣,所以,她才能這麼囂張。
只是,軒轅曄澤也不是個傻子,會任由一家做大。
這不,這太師府的公子少爺們,一個個的都只是個芝麻小吏,甚至,還不如自己這個突然蹦出來的兵部員外郎呢。
“我告訴你們,今天你們要是不給我個說法,我們就鬧到衙門去,讓所有人都知道知道,你們是怎麼欺騙顧客的。”
許馨兒不用轉頭,就能猜到這尖銳的咄咄逼人,是出自誰的口。
許馨兒透過樓梯縫隙,看了眼地上站着的太師府少夫人,不由的皺眉。
這具身體原主的父親是太醫院執事,一些簡單的常識,她還是知道的。
這位少夫人的臉,明顯就是過敏了,至於是什麼過敏,她就不知道了。
看眼下這情形,她是準備把這筆賬賴在這裡了?
“去請白神醫過來一趟。”許馨兒回頭,對現在一側的子苓吩咐。
“就說,我出了點兒事情。”想了想,許馨兒又加了一句。
依着白子路那冷淡的性子,直接去請,很難使得動他,倒不如順便測驗一下,他現在對自己,到底到哪一步了。
可能是聽到了子苓下樓去的聲響,那位少夫人轉頭往樓上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了許馨兒風光霽月的側臉。
臉上露出一抹別人看不懂的淺笑,提起裙襬,往樓梯口走去。
許馨兒神色莫測的,看了一眼樓下不明所以的衆人,甩了甩纖纖玉指上的水跡。
“啊!”
“哐噹噹噹……”
衆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剛剛氣勢洶洶的太師府少夫人,正準備上樓,就被許馨兒的洗手水淋了個透心涼。
這時節,已經是九月初了,雖然還不到入冬的時候,天氣卻已經越來越涼了。
這毫無防備的被一盆深井水兜頭潑下,是個人都受不了。
“是誰,該死的,到底是誰?”太師府的少夫人這一刻,哪裡還顧得上臉上的紅斑。
一個勁的抖落着身上被淋溼的衣裳,只想將那個罪魁禍首拖出來千刀萬剮。
“翠萍,青兒,你們上去,將人帶下來!”眼看着樓上的人沒有下來的意思,少夫人有些氣惱的吩咐身邊的丫鬟。
“這位夫人,樓上是我們的貴客,不便打攪。”桃夭提着裙襬上前,擋住了兩個丫鬟的去路。
“貴客?什麼貴客?沒看到我們少夫人都被淋溼了嗎?小心我們家老爺查封了你們的鋪子!”
一位跟着過來的婆子狐假虎威的開口,倒是唬住了桃夭。
她不敢將事情鬧大,不想給公子添麻煩。
本來,從她們鋪子開張沒幾天,這位太師府的少夫人就經常光顧,來了也不買衣裳,一頓威脅恐嚇就罷了。
不過是口頭上的便宜,桃夭也就忍了。
只是今天,她居然一進來就說自己這裡的布料有問題,穿了他們的衣裳居然中毒毀容了。
桃夭秉着和氣生財的原則,耐心的跟她理論,這店裡出的每一件衣裳,她都登記在冊,做了統計。
她根本就沒有買過衣服給她,她又怎麼可以會是因爲她們的衣服而中毒毀容呢?
而且,剛剛她不經意的一撇,已經看到公子了。
公子難得來鋪子裡一回,就遇上這種事情,桃夭別提有多糟心了。
而且,據說這夫人夫家官職很高,桃夭很怕這件事情,會影響了許馨兒在官場的進步。
“本公子怎麼不知道,什麼時候這滏陽城裡,是由董太師說了算的?”
不等下面的桃夭再做掙扎,許馨兒自己撩起袍角,從樓上渡了下來。
主要是她估摸着,不出意外的話,這會兒白子路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有他在,她才能放心。
跟這種潑婦打交道,要麼就直接拿出讓她望塵莫及的身份嚇死她,要麼就只能走法律程序了。
很顯然,現在的許馨兒並不具備第一種條件,那就只能走第二種方案了。
“剛剛就是你潑了我家夫人水的?”剛剛的婆子,在主人的眼神示意下開口。
反倒是那位正主兒,一臉嬌羞的低眉垂首,不時的,還偷偷看一眼面無表情的許馨兒。
“剛剛潑到夫人了?”許馨兒好像纔剛剛發現似的,擡眸詢問的看向一側搔首弄姿的某夫人。
“不礙事……”太師府少夫人扭捏了一下開口。
只是,不等她說完,就聽到許馨兒繼續開口。
“這東西太不長眼了。”說着,用腳踹了一下跌落在一邊的銅盆。
什麼意思?太師府少夫人剛剛還一臉嬌羞的神色,瞬間收起。
這是在戲耍她?
雖然她對這個小白臉有點兒意思,但是,敢戲耍她敏蘿郡主的人,還沒出生呢!
那個所謂的少夫人一臉陰狠的擡頭,扭曲了一張嬌好的容顏,再加上原本臉上的紅斑,模樣有些瘮人。
“你是什麼人?”還好,雖然生氣,她還沒有被憤怒衝昏了頭腦,還知道提前問一下。
“公子……”桃夭有些擔心的走過來,擋在了許馨兒面前。
“蓮兒姑娘不必擔心,在下一人做事一人當,絕不連累你們。”
許馨兒不等她說完,直接開口。
桃夭一聽她叫自己蓮兒姑娘,意思便是不打算跟自己相認了。
許馨兒也很無奈。
她剛剛終於想起來,面前這位是什麼人了。
平西王的嫡女,因爲平西王戰死沙場,留下孤女,先帝爲表仁厚,便接進宮撫養。
後來由皇后做主,許配給了太師府的大公子爲妻,並賜封號敏蘿郡主。
自小深受先帝喜愛,更是被各宮宮妃奉承的,有些太過自我膨脹了。
看來,計劃得變一變了。
原本許馨兒打算讓桃夭打着她未婚妻的名號,讓這間成衣鋪子站穩腳跟,現在看來是不行了。
必須要將她們摘乾淨了。
雖然現在當政的是軒轅曄澤,可誰知道,他會不會爲了以敬孝悌,而把自己推出去呢。
“這是怎麼回事?”不等她想到合適的解決方案,就聽到了一個完全意想不到的聲音,就連桃夭幾人,都不由自主的吃了一驚。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許馨兒疑惑的同時,給桃夭她們打了個眼色,叫她們不要太緊張,別自己露了馬腳。
雖然自己給她們教了些小竅門,可以通過化妝,來做一點小小的面部調理,被認出來的可能性並不大。
只是怕她們緊張,會在呂修文這麼精明的人面前,露出哪裡。
“大將軍王?您怎麼來了?”
敏蘿郡主忘了自己臉上的紅斑,和此刻狼狽的造型,在丫鬟婆子們還沒反應過來之前,迎了上去。
“你是,敏蘿郡主?”呂修文皺着眉頭,不動聲色的後退了一步纔開口。
“嗯,是我。”敏蘿郡主可能也意識到自己現在的樣子了,扭頭狠狠瞪了許馨兒一眼,才低着頭,取了絲帕遮住臉小聲開口。
“你怎麼,成了這幅樣子了?”呂修文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她現在的樣子。
髮絲凌亂,滿臉瘮人的紅斑,妝容也花了,而且一身水跡,衣服都貼在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