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芳嫂的心就盪漾了一下,眼睛死盯着大牛,大牛被她看得都不好意思了。
蘭芳儘量控制着自己,因爲大憨就坐她旁邊。她的聲音有點發顫:“大牛。”
嫂子的聲音很好聽,他有點臉紅,低着頭“嗯”了一聲。
“你今年……24了吧?”
大牛說:“是,整整二十四,十八歲當兵走的,整整六年。”
蘭芳接着問:“該成個家了吧?我跟你哥都盼着你娶媳婦呢。”
大牛的臉騰地紅了,顫顫巍巍說:“我這樣的人,誰會喜歡我?”
蘭芳撲哧笑了:“呦,還害羞呢,是男人誰不娶,是女人誰不嫁啊?有啥不好意思的?不是嫂子想趕你走,是鳥兒早晚要飛出窩的,俗話說長嫂爲母,咱爹孃不在了,俺跟你哥就是長輩,你看看附近村子裡有合適的姑娘沒有?喜歡誰跟嫂子說一聲,俺倆可以爲你做主。”
大牛的頭低得更很了,幾乎埋進了飯碗裡:“嫂子,不急不急,我還小。”
李大憨一聽就不樂意了,說:“你小個屁,人家何金貴跟你差八歲,兒子都要出窩了,你不急我跟你嫂子急,趕緊找個媳婦成個家,我不行了,咱家傳中接待就指望你了。”
大牛趕緊解釋“哥,我的意思是說,我現在還不到時候,因爲一沒有事業,二沒有錢,不能給女人幸福,就這樣娶了人家,人家跟着我是要吃虧的。”
大憨說:“吃虧個毛,聽我的,一個月之內開始給你操辦。”
其實大憨哥已經注意半天了。
蘭芳今天一改往日的風火暴躁脾氣,跟大牛說話的時候細聲細語的。而且看大牛的時候,眼珠子都快掉碗裡了,他就知道蘭芳對大牛有意思。
但是大憨沒生氣,他沒有理由責怪蘭芳,女人跟着自己已經夠苦了。
這些年蘭芳對他照顧的無微不至,雖然日子苦,可至少她沒有丟下他不管,他覺得蘭芳已經對他仁至義盡了。
孃的,肥水不流外人田,乾脆讓蘭芳跟着大牛過算了,親不親一家人,媳婦鑽親弟的被窩,總比鑽別人被窩強吧?
大憨打定了注意。決定撮合大牛跟丁香了。
趁着蘭芳收拾好碗筷,走進廚房的功夫,大憨就把大牛拉到了身邊:“弟,有句話我說出來你別生氣。”
大牛說:“哥,你是我哥,有啥話還不能對我說的,只管說。”
大憨問:“你看你嫂子這人咋樣?”
大牛說:“不錯啊,挺賢惠的,我要是能娶這麼個媳婦啊,死了也心甘。”
大憨一看大牛不討厭蘭芳,就乘勝追擊:“大牛,我已經這樣了,啥也給不了你嫂子,我更加擔心她會走,不如……不如你娶了她吧?”
“啊?”大牛嚇得幾乎坐地上,半天沒明白過味兒來:“哥,你沒發燒吧?你是不是糊塗了?”
大憨說:“我沒糊塗,你嫂子人真的不錯,你挑遍黑石村,再也找不到這麼漂亮還溫柔體貼的人兒了,好水不流外人
田。今天晚上你就跟她同房,我睡裡間,你們兩個睡外間。”
“不不不……哥,你別嚇我,那可是俺嫂子啊?”大牛嚇得一下甩脫了大憨的手。
大憨一下把大牛的手抓住:“我看的出來,蘭芳對你有意思,她稀罕你。你拉她走吧,哥……求你了。”
如果不是大憨哥不能動,他都要給大牛跪下了。
這些年,大憨一直在忍受着屈辱,忍受着蘭芳躺在別的男人懷中的尷尬,他再也無法忍受了。
從前是家裡沒人,兒子還小,現在弟弟回來了,根本不用怕,讓蘭芳跟大牛走,是最好的選擇。
大憨的話把李大牛嚇得一身一身冒冷汗,兩腿直打顫。
他知道哥哥這些年心裡難受,也知道嫂子受了不少苦,這也是大牛不願意到城裡工作的原因。
其實上面的文件早下來了,已經把他安排在縣裡的一個派出所,是副所長的位置,只不過大牛隱瞞了哥哥,不願意去罷了。
“哥,不行,真的不行,這件事太突然,我沒有思想準備……”
“準備個啥?有啥準備的,褲子一拉,被窩一鑽,倆人一抱,抱來抱去就有感情了,我跟蘭芳也是這麼過來的。”
“哥,真的不行,你容我想想,想想……”大牛嚇得一個勁的後退,趕緊鬆開了哥哥的手,一頭鑽進了裡間自己的炕上,半天沒敢出來。
大憨跟大牛的談話被蘭芳嫂在外面聽得清清楚楚。
她並沒有進廚房,端着鍋碗在外面怔了半天,眼角溼溼的,有點想哭。
想不到大憨會對大牛說這樣的話,她心裡感激的同時也有點求之不得。
天天被野男人抱確實不是個理,女人誰不顧忌自己的臉面?
其實大牛回來的這三天,她幾乎每夜都能夢到他,在夢裡跟他一起。
他幻想跟大牛在屋子裡的炕上做,在黑石山的山坡上做,在村南的池塘旁邊做,在高粱地裡做,每次的幻想都會讓她魂魄盡銷如醉入迷,一次又一次的盪漾。
大牛抱着她打滾,她也抱着大牛打滾,兩個人在玉米林裡翻滾,把整塊地的玉米糟蹋的不成樣子。
她把跟李栓柱做過的所有招式全部幻想在了小叔子大牛的身上。
醒來以後才知道是個夢,感到又羞愧又害怕,心裡狂跳不止,竟然把小叔子當做了夢裡的男人,有點不知廉恥。
這一天蘭芳嫂徹底失眠了,怎麼也睡不着,抱着大憨的脖子不願意鬆手,默默地流淚,淚水把枕巾都浸溼了。
她發現大憨也沒有睡。
大憨問:“咋還不睡?你哭啥?”
蘭芳說:“大憨,俺對不起你,俺在外面有人。”
大憨說:“我知道。”
“俺在外面不止一個男人,有李栓柱,李栓柱的兒子李小林,趙老二,王老三,李老四,還有村東的孫瘸子,至少七八個男人。”
大憨說:“我知道。”
“你不恨俺?”
大憨說:“不恨。”
“爲啥不恨俺?你不吃醋?”
大憨說:“恨不起來,我沒有吃醋的資格,你沒錯,錯的是我,我咋不去死。淨拖累你了。”
蘭芳嫂一下捂住了男人的嘴巴:“俺不許你這麼說,是俺不好。俺偷男人敗壞了祖宗。”
大憨說:“是我不好,我不該殘廢啊。蘭芳,你走吧,跟着大牛走吧,他會照顧你,大牛是我親弟,他老實也肯幹,腦子聰明,是個好男人,跟着他你會幸福。”
蘭芳問:“俺走了,那你咋辦?”
大憨說:“我以後是你……哥。”
蘭芳嫂淚如雨下,抱着男人的脖子哇哇哭了,哭得撕心裂肺。
大憨撫着蘭芳長長的頭髮勸道:“別哭,別哭,大牛聽到了不好,還以爲我跟你吵架呢。”
蘭芳一邊哭一邊在大憨的肩膀上捶打,但是力道不大:“就哭,就哭,你就這樣把俺送人了?俺不願意走!”
大憨說:“沒人趕你走,這裡還是你家,你跟大牛就住這兒,我走。”
蘭芳一瞪眼,止住了哭聲:“放屁!你能去哪兒?你哪兒也別去,俺跟大牛養着你。”
大憨咧着嘴笑了,是發自內心的那種笑。
這一夜大憨跟蘭芳說了很多話,甚至比他們結婚七年所有的話加起來還要多。蘭芳嫂第一次感到自己的男人是那樣的溫存,那樣的偉大。
她抱着大憨的脖子整整哭了半夜。
後半夜的時候屋子裡靜了下來,隔壁傳來大牛低沉的呼吸聲,忽大忽小很不均勻。
三個人粗壯的聲音互相銜接,互相重合,此聲間歇,彼聲響起,把沉穩和諧的氣氛瀰漫到屋子的每一個角落。
蘭芳嫂睡的很踏實,現在屋子裡有兩個男人,一個是大憨一個是大牛,天塌下來也不用怕,因爲有這兩個人爲她頂着。
蘭芳沉浸在這古老悠遠而又新鮮活潑的樂曲裡,渾身的筋骨和血液就鼓漲起來。
半夜三點半,忽然從外面傳來一陣貓叫聲:“瞄———瞄——”聲音又尖又細。
蘭芳的身子就顫抖了一下,她聽得明明白白,知道牆外頭來了人。
這是他跟李小林約定的暗號。
李小林也是蘭芳嫂炕上的常客,這小子又憋不住了。
什麼叫好了傷疤忘了疼?李小林上次去偷丁香,被何金貴生生射了一箭,又被阿狼咬了一口,養了兩個月纔好。
總算從炕上爬了起來,兩個月沒有碰女人,半夜三更來找蘭芳嫂瀉火。
他跟蘭芳嫂早就約好了,只要聽到貓叫的聲音,就是他們聯絡的暗號。
可大牛一回來,蘭芳的心思都在大牛這兒,早就把李小林拋之腦後了。
蘭芳懶得起,心說你叫吧,使勁叫,喊破嗓子老孃也不搭理你,反正你不敢進屋子。
李小林在外面叫了幾聲,發現蘭芳沒反應,心裡很不解,難道這娘們不飢渴?還是有了新歡忘了舊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