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我也相信自己沒看錯人!”林飛對於卓越的表態很是滿意,“可以的話,明天就把你兄弟們帶過我讓我瞅瞅,名額有限,還是儘早定下來的好啊。”
“明天麼?”聽林飛這麼說,卓越臉上喜色一收,說道,“恐怕沒這麼快啊,那邊工地的事沒了結,心裡始終憋屈。林飛兄弟能不能多等兩天?”
是哦,把這茬兒忘了。這破工地欠他們三個月工資,發生工傷,不拿錢,不派人去慰問,可惡透頂,這事兒確實不能就這麼算了,務必要討個說法才行。
“那你打算怎麼解決?”林飛想到這裡,有些好奇的問道。畢竟事情好辦的話,也不會拖到現在。
“包工頭軟的不吃,我只好讓他嚐嚐拳頭的滋味兒了。”卓越神色陰沉下來,身上散發出一股戾氣。
“這樣不好吧?包工頭既然敢這麼幹,肯定防備着你們呢。動手的話,說不定吃虧的是你們。”張斌這時候忍不住插話道。
“對,包工頭一般兩條道都混,不好惹,我覺得你們還是找新聞媒體曝光的好。”老胡跟在後面說了自己的見解。
“別提了。”聽他們二位說完,卓越憤憤不平道,“我們聯繫了南江兩家很有影響力的報紙,兩家一開始聽說,都表示要來報道這件事,誰知道,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一個兩個的變卦,我想,或許包工頭有人脈吧,所以才這麼肆無忌憚。”
“有這事兒?”這下,不僅老胡和張斌驚訝,林飛也是,他倒不覺得一個包工頭的能量有多大,或許是建築公司有着不小的背景,兩家報紙瞭解後,就知難而退了。
“建築公司叫什麼名字?”林飛問道。
“叫茂源建築有限公司。”卓越回答。
林飛皺眉,因爲他對南江的建築公司不咋瞭解,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
“你們聽說過嗎?”林飛轉而問老胡跟張斌。
“沒有哎,貌似不是啥大公司啊。”兩人齊齊搖頭。
想了想,林飛對卓越說道,“你先彆着急採取行動,我來幫你調查下這個茂源公司的背景,到時候再商量具體怎麼辦,有我在,你放心,一定把你們的血汗錢要回來!”
“那怎麼好意思……”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就算你今天沒有成爲晨曦集團的一份子,我知道這個事也會幫忙的,何況你已經是公司的一員,放寬心,沒什麼大不了。”
林飛都這麼說了,卓越除了感激之外,也說不了別的。
說着話,很快就到了下班時間。
卓越原本已經走出公司大門,想想,又回來找到林飛,提議道,“我現在就拿着這二十萬上醫院繳費去,林飛兄弟如果有時間的話,跟我一起去吧,讓我那兄弟見見你這救命恩人!”
“啊?這話怎麼說的?二十萬是你預支出來的薪水,救他的是你,我不過是打開了方便之門而已。”林飛謙虛道,說完,想到卓越邀自己去醫院,更多的是想證明兄弟受傷,確有其事吧。畢竟拿走了二十萬,除了身份證複印件以外,什麼都沒丟下,怕自己不信任他。
這時候,孟知微正好從辦公室出來,林飛沒墨跡,當即問了她的意見,出乎預料,孟知微表示願意同去醫院,慰問下這位倒黴的退伍軍人。
卓越這下有些受寵若驚了,更讓他受寵若驚的是,在上醫院前,孟知微讓林飛在一家大型超市門口停車,買了好幾千塊的補品。
推辭沒用,卓越感動在心,打算回去後,一定說服兄弟們到這個良心企業打工。
林飛來南江人民醫院好多回了,之前都爲了看黃菲,這次卻爲了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而且之前對這所醫院沒啥壞印象,現在也不一樣了,醫院確實不是慈善機構,要按時收費都可以理解,可遇到特殊情況,總該人性化一點纔對,畢竟是救死扶傷的地方嘛。
沈橋受了重傷,停藥相當於把人往死路上逼啊,把人徹底治癒,錢的事,後續人家自然會想辦法,何必做的這麼絕呢?
當然,也有可能,院方故意這麼說,來增加親朋好友湊錢的緊迫感,不會真的這麼做。林飛不想把人往壞處想,於是這麼勸慰自己。
誰知道,很快,他就親眼見證了強行把病人推離重症監護室的冷血行徑。
“韓主任,別這樣!還有一天時間呢,我們會把錢還上的!拜託你通融一下吧!”
“對啊,你大發慈悲,再寬限個幾天,錢我們一分都不會少給醫院!大橋現在術後感染還有併發症,不能離開重症監護室啊!”
醫院走廊裡,兩個跟卓越打扮差不多的人,擋在推牀前,對旁邊一個五十多歲的男子懇求道,這人面相精明強幹,透着市儈,此時更是一臉的冷酷無情,“你們一個說一天內把錢還上,一個說再寬限個幾天,所以,到底有錢沒錢呢?就想着一個字,拖,是不?”
這倆人都慌了,連忙解釋道,“不是啊,當然不是,我們都在盡力想辦法呢。這不,有兩個兄弟已經回老家借錢去了,我們大哥今天去找工作,只要順利,能提前預知薪水的……”
“啥?今天去找工作,然後提前預支薪水,你在搞笑吧?你們已經欠下十四萬八千塊,哪個公司會給第一天上班的人,預支這麼多錢啊?信口雌黃也要有個度!”韓主任很不屑的說道。
林飛聽到這裡,已經確認,這推牀上躺着的就是卓越的兄弟沈橋,目前昏睡着,面孔憔悴的讓人不忍直視,偏偏眼前這位主任完全說不通道理的樣子,叫人心寒。
“韓主任,要不然,咱們……就再等等吧,他們這麼多人,應該會把錢交上的。”
“對啊,說了三天,現在才第二天呢。”
旁邊站着幾個醫生護士,還挺良心,硬着頭皮求情。這才挽回了林飛的幾分好感。
“你們懂什麼?”韓主任或許沒想到手底下的人,會跟自己唱反調,有些激動的說道,“他們這樣的人,仗着有農民工的身份,做什麼都有底氣的很,說什麼工傷,工傷不該有工傷費麼,錢呢?說來說去,就是不想拿出來給醫院,就是想賴賬!你們現在同情心氾濫,等到這筆賬收不回來,平攤到你們頭上,就知道後悔了。壞掉的賬目,主治醫生還有護士,還有我這個主任,都是要負責任的,忘啦?”
他這麼一說,幾個人頓時閉嘴了,想想這名建築工的傷勢,後續可能還要花不少的錢,如果這窟窿要他們來補的話,真是傷不起啊。畢竟誰的錢都不是大風颳來的。
“你們誰想幫他們說話,掂量下荷包再說。錢多的,給人墊上,我保證把人推回去。”韓主任趁熱打鐵,把想說情的都給嚇退了。
林飛看不下去,走上前,剛要說話,這時候,卓越回來了,剛纔在醫院門口,他忽然想起來,孟總裁和林飛大駕光臨,他們連水果都沒得招待,所以,堅持要下車,買水果和茶葉去,林飛知道他心裡已經很過意不去,所以,沒有攔他。
一上來,看到這樣的場景,卓越頓時瞪大眼睛,震驚又憤怒。
“你幹什麼?”卓越放下水果,走上前,一把抓住韓主任的衣領,怒吼。
韓主任冷不丁被嚇的一哆嗦,看清卓越的臉,才稍稍放鬆,冷聲道,“給我放開!不要攔着我執行公務。”
“你執行狗屁的公務!”卓越不是一般的氣,“醫生的公務是救人,你他媽現在是在謀殺?謀殺懂不?我現在就可以報警抓你!”
韓主任愣了,之前卓越客客氣氣,他就當普通農民工對待,沒想到,這人還能說出這番話,倒超出他想象了。
不過,這話聽上去挺狠,其實不具威脅性,韓主任沒在怕的。
“謀殺?他說我謀殺哎,好大的罪名呢。”韓主任不對卓越說,反而面向走廊裡其他病人和醫生說話,語氣諷刺,“敢問各位,是看到我拿刀捅人了,還是敲誰悶棍了?現在謀殺罪名這麼好成立的麼?制定國家法律的人,聽了,大概會哭吧。”
“韓主任,你別跟他一般見識,農民工沒怎麼讀書,就是個法盲,笑笑就過了。”
“這位大兄弟,你別衝動,跟韓主任好好說話。我剛纔可聽說了,你們欠下不少的醫療費了,韓主任也難做啊,再說,只是把人推出重症監護室,暫時沒說停藥,韓主任夠仁至義盡了。你們把錢交上,人不就回去了,是這個理兒不?”
“對!說一千道一萬,你把錢交了不就完了?什麼年代了,這麼多人湊不夠二十萬塊?還是把工傷費揣兜裡,捨不得掏出來呢?”
一時間,有好幾個人站韓主任那邊說話。有醫生有病人,多少帶點溜鬚拍馬的意思,畢竟是胸外科主任,搞好關係,對他們自己有好處。
好一個精緻的利己主義啊!林飛心裡冷笑,轉頭看一眼孟知微,發現她也是一臉冷若冰霜,對韓主任的說法和做法,極其不滿。
再看卓越,氣的滿臉漲紅,拳頭緊握,林飛有些不是滋味兒,估計卓越沒想到,自己一撥兄弟,保家衛國這麼多年,就因爲沒錢,就因爲穿着打扮顯窮酸,就被這麼多人鄙視吧。
“我有……”
“等等!”
卓越雖然憤怒,不平,但眼下還是以兄弟的安危爲重的,不打算計較這些嘲笑和詆譭,放開了韓主任,準備掏支票出來續費。
林飛這時候,卻伸手攔住了他,隨後亮開嗓門說道,“各位看來很懂法律了,真是可喜可賀,制定法律的人,估計會很欣慰。”
“咳咳……”林飛輕咳兩聲,接着說道,“只不過,你們光熟悉法律,卻不記得做人的基本道理,貌似不合適吧?”
這話落音,現場頓時陷入詭異的安靜中。
林飛突然插一嘴本來就挺突兀,關鍵還是個跟韓主任唱反調的,讓人意外。
“你什麼意思?”韓主任冷着臉看向林飛問道。
“就是啊,什麼意思?誰不記得做人的基本道理了?”立刻就有人附和道。
林飛目光冷冽,在剛纔說話的人臉上掠過,道,“一定要我指出來麼?華夏人重承諾,講究言而有信,說到就要做到。韓主任說好了給三天時間,現在才第二天,就強行把人推出來,他憑什麼?我說他忘記做人的基本道理,有什麼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