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如血,映的整個天邊紅透。
高聳的閣樓之頂,絳寒站在窗邊,神色悽悽的望着朝陽,憑空拿起一柄白玉長簫,細細擦拭。
“今天的天氣......真好。”
這語氣淡淡的,沒有一絲溫度,只是嘴角溢起清冷的笑,
絳寒執起長簫,緩緩放置口邊,簫聲悠悠傾瀉,卻不似一般簫曲的婉轉空靈,反而帶了一絲威脅和肅殺,好似這時絳寒的心,有一絲一縷的殺意漫起喉頭。百年的漆黑孤寂囚禁,加之身上的傷口,怎的不該來鬧翻一場。
塵月啊塵月,你死死想保護的瓊崖大地,不如就讓我來一一掀翻。
簫聲發出顫音,不再平穩,
絳寒頓住,將手中長簫握在手裡,終於低頭看了眼它,手慢慢收緊,頃刻間,白玉做的長簫化爲齏粉,伸手間,手中粉末從高閣之上隨風飄散,絳寒擡起頭,看向天邊消散的朝雲,喃喃道:
“這茫茫衆生,就如我這柄簫,只要我輕輕一捏,就會灰飛煙滅,你說是不是?塵月。”
周圍沒有任何聲響傳來,可絳寒就這樣望着這天空。
轉瞬間,高樓上已經沒了影,就像從來沒有人來過一樣。
古銅色的金絲拉花銅鏡,銅黃色的鏡面上,映出錦弦朦朧的模樣。淡淡的描眉,一點一點仔仔細細,和當初那樣,畫了個上揚的眉型,只是鏡中人卻沒有當初的笑顏如花。
披散的轉灰的頭髮,卻不如滿頭白髮時的瑰麗,
“你可知,你這滿頭白髮爲何會轉變?”
絳寒出現在門口,絳紅紗衣,縹緲絕塵。若是錦弦心中已有她是妖獸的記憶,估計會認爲她就是仙人。
“難不成......你真的是我的姐姐?”
絳寒輕笑,身形輕轉,來到了錦弦的身邊,輕靠在梳妝檯上。
隱隱約約之間,二人的眉目間漸漸有些相似。
“你失去的記憶,已經在甦醒......”
錦弦拿着沾着黛粉的軟筆,轉頭看向絳寒,輕聲問道:
“失去的記憶......我失去的記憶,不是因爲時間流逝而消失的嗎?”
“確實是,也不全是......如今只待你全部想起,我就告訴你所有的事。”絳寒擡手,撫摸錦弦如鍛的髮絲,語氣
輕輕,卻更像是在自言自語。“你只要記住,這世上,我......纔是你最親的人。任何人不能代替我,就連襲樓......也不能代替。”
絳寒纔是錦弦最親的人..... 襲樓也不能代替嗎?襲樓......當然不能代替,因爲,他們現在什麼也不是。
可錦弦想快快記起,好知道所有的一切。
“如何才能更快的想起來,你也沒有辦法嗎?”
“這得靠你自己。”
絳寒說話真的好高深,錦弦猜不透也不想去猜了。
靠自己,什麼都得靠自己,如今沒了襲樓的羈絆,自己可以更放心大膽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比如.,儘早的將武成王送到蘭香手中。呵呵......錦弦笑開,絳寒也跟着笑開,錦弦覺得,絳寒一定懂自己。
錦弦將軟筆放下,頭髮紮起,鏡中錦弦依稀眉目如畫,出塵絕豔,絲毫沒有被這灰色的頭髮影響。錦弦開口:
“我曾經聽人說過,若是總考慮別人的感受,卻忽略自己的感受,這是對自己的不善良。”
絳寒眉目一揚,
“哦,這回,你是要做你想做的事了嗎?”
“既是想做的,也是該做的。”
自從答應了蘭香要讓她親手武成王后,期間要顧全大局,難免將她的復仇放在最後。如今也不必顧忌這麼多。首要之事,是要抓來武成王,放到蘭香的身前。
錦弦起身走到窗前,輕輕一躍而出。
絳寒看着錦弦的消失的身影,對着虛空輕笑
“還是.....放不下嗎?”
錦弦倔強的以爲自己可以隨心所欲,卻堪堪只是以爲。
她一躍來到武成王府上空,卻又見到襲樓趴在武成王府的石桌上,手裡握着一隻酒杯。風一吹,一片片的落葉從樹上落下,跌在襲樓的發上、肩上、衣袍上。
如今已是深秋,花園已是一片枯敗,到處都是落葉,心之所向讓她立於花園的院牆之上。
一隻蝴蝶蹁躚,猶如枯葉一般,飛到錦弦眼前,美麗至極。
錦弦伸手想要讓蝴蝶落在她的指尖,蝴蝶在周圍撲騰兩下,卻又飛開。
“原來,連蝴蝶也不喜歡自己......”
錦弦冷笑,卻見蝴蝶又飛到襲樓
身邊,襲樓也看到了蝴蝶,略微揚起頭,一手握着酒杯,一手逗弄蝴蝶,
“看來,蝴蝶更喜歡他。”
蝴蝶繞着襲樓的指尖飛了兩圈,又飛開朝着錦弦的方向飛去。
襲樓轉頭,只剩下空空的院牆,和滿空飄灑的枯葉。
襲樓看着蝴蝶飛去的地方輕聲開口“你,要走了嗎?”
不知是對着錦弦,還是對着蝴蝶。
“王爺難道真的不願與我合作?”鸞歌輕撫武成王的臉,就像是
武成王一把打開鸞歌的手。
“你以爲我還會相信你嗎?我聽你的以爲你能幫我奪回皇權,結果到如今我都沒見到你的動靜!”
鸞歌將被武成王打開的手收回,捂住嘴笑着說道
“我可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因爲你註定掌握在我的手裡。我替你解決了先皇的唯一的命根,我還替你折磨了給你戴綠帽的女人,怎麼說,我也算是你的恩人......”
武成王怒目圓睜,看着鸞歌。
“什麼恩人!這些事我自己可以做!不需要你!”
“若不是這些事是我做的,你以爲你在百姓的心裡會是什麼樣子的?虎毒不食子,你殺了自己的孩子,還迫害自己的妻子,恐怕,你就是再有能力,百姓也不會讓你這麼殘忍的人坐上皇位。”
鸞歌眼睛微眯,滿眼警告。武成王被逼的退後兩步,一手撫着胸口,一手指着鸞歌,顯然被氣的不輕。
“你!你欺人太甚!”
鸞歌笑得花枝亂顫,她接着靠近武成王,越來越近。武成王渾身僵硬。
“妾身......怎麼敢欺負王爺。哈哈哈......我可是爲你準備了好東西......”
鸞歌靠近武成王耳畔,輕聲細語。
什麼好東西?躲在暗處的錦弦想聽清,卻聽見微弱的利器劃破空氣的聲音。她立馬避開,卻逃進了鸞歌的視線裡。
“呵呵呵......被偷聽一次怎麼可能再來一次。我可是不會一錯再錯的人,可錦弦聖女明顯並不這麼想嘛。”
再看錦弦身後的柱子上,齊刷刷三根銀針,閃爍着寒光。
錦弦腦海裡閃過,害死顏離的那個黑衣女人,就是用的銀針。
“是你......害死了顏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