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葉兒轉身就低頭走人。
李家是奴族,因爲李長空的緣故轉爲平民,所以並不能配有靈僕,而慕容家一般也是不願意讓凡人進駐洞府的。
所以李家現在只有四個靈衛,李長空、慕容堆雪、及兩個女兒各配一名,另外有一位奶媽級看門的婆子,原主的侍女因爲病了所以請假休養。
所以基本上家務都是李葉兒母女和奶媽三個人做。而木流觴雖然有時候會被迫聽閒言罵語但在明面上也沒逼她幹什麼事只能說原主還沒有軟弱到那種極品的地步。
要不是李斯年整天用【這是我奶奶啊,我的長輩啊,我怎麼能不孝順啊,姐姐你就爲了我和孃親忍耐一下吧,要不然孃親會很難做的】種種道理,挾情要脅,才讓原主這個心地善良重感情的好孩子一步一步走進絕望之中。
再說這一家子着實無賴惡毒,個個都嘴賤的很,你要和她說理吧,她和你說情份,只要當着衆人的面說這些人罵人,他們就說她們在外面野慣了的,這只是罵慣了嘴,並不是故意如此,反而她囂張惡毒的名聲出去了。說是對長輩不孝,對下人不慈之類的!全是笑話的罪名!可在有心人士的推波助瀾下,又加上廢物資質,所以她的名聲就越發的壞了。
而這一家子也深知溫水煮青蛙之能事,一步一步鯨吞蠶食,以前是揹着慕容堆雪似有若無的折磨原主,現在偶然當着慕容堆雪的面,也會罵那些難聽的話,總之你要計較,整天就不用做其它事了,你要不計較,明天就會更過份。
不過原主的便宜娘雖然耳朵根子軟些,又偏疼天賦好的小女兒一些,對於原主也是十分疼愛的,每天都會給原主準備好飯菜,讓原主在自己的屋子裡享用,倒也省得許多的麻煩。
現在換成木流觴倒是不在乎做點家務,主要她也要親身實習一下這裡的各種生活。
跟着李葉兒走進來,這裡的廚房倒也乾淨,靠門的右邊有二個大缸,一個放水一個放糠秕,靠裡牆碼着整整齊齊半屋子的柴火。
中間一個案板條桌,牆角一隻三足鼎,一米多高,下面是連體的風爐,塞了柴火。
李葉兒正在一瓢一瓢的從一個大缸裡往外舀豬食,舀到桶裡,黑胖糰子力氣大,兩個百多斤的大桶拎起來就向外走,看到木流觴的時候,哆嗦了一下,沒敢和以前一樣囂張,縮着脖子靠牆根兒溜走。
娘說這死丫頭中邪了,她看也象,心裡有些怕怕的。
案板上是烏糯根,乾巴巴的十來條,木流觴考慮了下,就着水洗了下,切碎,放了大量的水在鼎內,蓋上。
找到黑火石,蹲下身,對着風爐裡輕輕一搓,火花點燃乾草,“呼”的一聲,就將那些大柴燒了起來。
倒是讓木流觴吃了一驚,這火也太好升了,這個鼎下面的風爐可真夠給力的。
這鼎燒起來也快得不科學,不過十分鐘左右,就散發出幽幽清香。
木流觴打開,裡面淡黑的一鍋糊糊,還挺香的。
她拿匙子弄了一些嚐了嚐,有點象是藕粉燒糊了,清苦中夾一點香甜,比生吃好多了。
木流觴打了一碗糊糊連吹帶吸吃了起來,天大地大沒有糧大!
肚子裡一片暖意,微微有靈氣流動,真舒服。
又過了一會兒,男人們回家了,到了飯點兒了,黑胖糰子再次嚥着口水眼冒饞光磨蹭着走進來。
她先捧了一盆子清水過去給大家洗洗,回來將水潑了後,又打開碗櫃,拿出些瓦盆子,抱着去了上房。
大伯母翟氏進來,眼睛閃爍的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菜刀,又閃躲地看了木流觴一眼,將這鼎直接抱走了,這地方的女人力氣都挺大。
李老爹、大伯李長隨容貌相仿,都是溫柔敦厚的模樣。
緊貼着老太太的身邊是烏髮白膚的李長月,身穿一件湖綠色掐牙鑲邊蝴蝶紋花裙,雲鬢裡插着鏤空回字紋銀華勝,手腕上戴着一個赤金掐絲的手鐲,千嬌百媚完全不似村女。
李長空和李斯年都有事外出,只有慕容堆雪看到女兒,笑着親密招手,“寶兒快來坐。”。
這便宜娘也是極品,居然樂呵呵象個沒事人一樣。
飯菜多分一個人,李老太太瞥眼,不悅:“有些人啊,幹活不利落,吃起飯來倒是一個頂二。”
木流觴跟沒聽見似的,坐在慕容堆雪和李葉兒之間,李葉兒低着頭,屁股往外挪動一下,沒有象平時那樣附和奶奶。
沒人給她當槍使,老太太只惡狠狠的瞪着木流觴,撇了下脣,沒有繼續說下去,
桌子上面放着幾個青瓷細碗,一碗切得細細嫩黃葉子菜,一碗紅色醬肉,一碗雪白團子,另一碗裡放着幾塊巴掌大的金黃薄餅,東西不多,但看起來確實都挺勾人食慾的。
李老太太拿着一隻葫蘆瓢,袖手輕緩的給大家盛烏黑糊糊。
謹慎的模樣,好象在做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估計是木流觴削皮的技術高,兌水也多些,所以哪怕她多吃了二碗,糊糊看起來和平時也差不多。
大伯母翟氏嚥着口水站在桌邊侍候着,她的眼神閃爍,手裡握着一把小刀,盯着木流觴的後背,隨時都想捅一刀,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其實才引氣入體,和凡人相差無幾,但她總感覺,自己會戮不中目標,還是不管了,吃飯吧。
大家都吃得又珍惜又滿足,甚至包括一身仙氣的慕容堆雪。
木流觴有點好笑,這不是修仙嗎,怎麼突然有一種進了鄉下種田文的感覺。
難道食物竟是珍貴到連慕容王府嫡長女家都艱難至此了嗎?
找到原主的記憶,木流觴才明白。
好象這裡的食物都被稱爲靈植,大部分都需要一整年甚至長達十幾年的時間才能成熟。哪怕是這種最常見最便宜的烏糯,也需要十二個月才能成熟。
生長週期這麼長,且只有少數的靈田才能種植靈植,能不貴嗎?
當然還有兇獸的肉配合一些靈植也是能入口,但兇獸的生長週期更長,且要消耗更多的資源才能生長。
所以在這裡食物珍貴程度一點也不亞於末日。
不過這裡的食物口感可是比米飯要強,特別是淡淡的靈氣,喝進腹中,特別的舒服。
喝了幾口黑粥糊糊,嚐了點葉子菜,確實是清脆爽口,那醬肉片雖然微腥但味道也不錯,她伸手拿那金黃色小薄餅,放進嘴裡咬上一口,老太太一眼看到,想都沒想,手一揚,一筷子就飆了過來。
“嗖……”
木流觴身子一側,那筷子快如流星,“嗖”的一聲,消失在身後的大門外。
草,這老太太是小李飛刀的傳人吧?看這筷子使的,簡直如神兵利器一般!
尼媽,這是什麼意思,吃飯還要防暗器!
李老太太不滿的擰着眉,怒氣衝衝,分派食物是她的權力,這個小賤種有什麼資格自己拿着吃,這黃粱夢餅多貴重,是她配吃的嗎?“你是得了餓癆了,別人都沒動筷子,就你知道吃!!”
大家都用那不贊同的眼光看着木流觴,好象她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一般。
木流觴氣得重重放下筷子,草,我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了!
李老太太看對方做錯事竟然敢發脾氣,立刻火了,手指快要戮到木流觴的腦袋了,臉色氣得發紫,就象要犯羊癲瘋似的,就差口吐白沫了:“說你兩句你還敢給我使脾氣!這是哪家的規矩!你吃我的,喝我的!還敢給我摔碗搭盆子!小婦養的小賤種!”
打扮得再得體,也不能掩飾老太太是一位毫無教養可言的鄉下囂張老潑婦的事實,要是沒能及時制止她,她能不斷音的罵上一個時辰。
慕容堆雪嚇得縮成一團,顫顫發抖,木流觴心想這個娘膽怯也是很公平的,至少今天李斯年被擠兌的時候她也沒上前說一句。不過她更想完了,便宜娘就頂着兩汪淚顫着小氣聲兒道,“她今天才引氣入體呢,許是餓了。”
這話就更刺激人了!
環顧李長空李斯年都不在,這母女加一起不夠她一手指頭彈的,李老太太也就沒再給她臉,罵道,“餓什麼餓,整天做事不夠力氣,吃飯就知道餓!引氣入體怎麼了?就能無視長輩,搬出家門!哼,黑了心的東西,我養條狗還給我搖尾巴,養個人,倒是養出仇來了。”
就算對方沒錯,也不行!自己選擇罵人,就算是對方沒錯,也要罵到對方跪着認錯!
老太太就是這麼威武霸氣!
出乎所有人的意外,木流觴絲毫沒給對方面子,冷笑道,“你是不是忘了,這是慕容家,是我養着你們,是我的祖父親養着你們!”
原主是不願意和這種人爲這麼點食物計較,覺得丟臉,這才把自己憋屈死了。這羣人,是不打不乖的!
李老太太一下子噎住了似的,木流觴眉眼間露出的殺意,一瞬間讓她打了一個人冷戰。
可是,她很快就反應過來了,這小賤人居然敢回嘴!今天要是壓不服她,那她還不得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