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各自回去休息,進到宿舍胖虎也不管牀鋪多年沒住,一把掀開上面的防塵布,‘啪’的一聲就倒在了牀上,見他如此阿吉無奈地笑道:“你就不能先做一下衛生?”
胖虎道:“做什麼衛生,這麼幹淨,我們這兩年住的地方,哪有這裡乾淨,還用做衛生!”
阿吉笑一了笑道:“就你歪理多,回頭身上長跳蚤,別來叫苦。”
胖虎道:“什麼跳蚤敢長在我堂堂大鵬王的身上,找死嗎,哎喲,什麼東西在咬我?”
阿吉打趣道:“話說大了吧,活該。”
胖虎撓了會癢,突然想到院長給自己的信,忙翻開讀了一下,看完後道:“阿吉,是老爹給我的信,你說我們要不要也請個假回一趟龍文村,兩年多沒回去了。”
阿吉有些沉默,不知道如何回答,胖虎接着道:“我們臨出發去歷練前,我給老頭子寫了封信,說和你一起,老頭子說村裡的小夥伴聽說你活着,都很關心你,特別是小玲,我看你要再不回去一趟,說不定她都會跑來風木州找你了。”
阿吉依舊沉默不語,他的心既想回去看看卻又怕回去。胖虎知他心意,道:“有些事只能你自己決定,不過說真的,大家都很惦記你的。”
阿吉緩緩地走到窗邊,望着外面的風景心緒翻涌,母親離開之後,雖然因爲有彼岸花在,取代了一部分母親離去後的位置,可他的心裡始終有一種很空虛的感覺,直到和雲嵐經歷過有情天后,他的心纔算有了一絲歸屬感,龍文村是自己呆過最久的地方,那裡有太多自己兒時的回憶,他不想面對,卻又想再看看,沉默許久才緩緩地道:“胖虎,我和你一起回村子裡。”
胖虎見他終於有了決定,很是高興,道:“太好了,明天我就和院長請假去。”
看着滿臉興奮的他,阿吉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絲溫暖,看來自己的這個決定應該是對的。
次日和院長告了假,兩人便踏上了回家之路,歸心似箭的胖虎租了兩匹快馬,兩人策馬奔騰,只用了兩天就回到了龍文村,進村的小道幾乎沒有變化,村口的大樹依舊枝繁葉茂,看着那一幕幕熟悉的場景,阿吉的心也越來越沉重,胖虎緊跟其後,默默地陪他走着。
不知不覺間,兩人走到了三間小茅屋前,八年多沒人居住,茅屋外長滿了雜草,推開籬笆小門,入眼的一切,幾乎和八年前一模一樣,跨過院子進到屋裡,冰冷的竈臺再也聞不到飯菜的香味,織布機前也沒有了母親的身影,他忍不住輕輕撫摸着織布機的架子,眼框慢慢變得溼潤。突然他眉頭一皺,有奇怪地道:“胖虎,這裡真的沒人住嗎?”
“對啊,一直沒人住啊。”胖虎道。
阿吉道:“你有沒有發現這裡很乾淨!”
胖虎環顧了一下四周,確實,雖然沒有人生活的痕跡,可不管是竈臺也好,飯桌也罷,上面幾乎都沒有什麼灰塵,就好像時常有人來打掃一般,正在好奇之餘,門外卻傳來一個聲音道:“是誰又亂跑進來,我不是說了,除了我誰也不許進去嗎?”
兩人驚訝地看着從門外走進來的那個人,那是一個十六七歲左右的小姑娘,扎着一條長長的辮子,長相雖不算出衆,但眉宇間卻自帶着一股淡然英氣,胖虎看了半晌,突然回過神來,道:“你,你是小玲?”
小玲進門已經看見他,道:“死胖子,這才幾年沒回來,就不認得我了。”
胖虎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道:“是啊,才幾年沒見,你長這麼大了,也變漂亮了,上次見你還是個小屁孩。”他還用手在空中比了一個不算太高的高度。
小玲道:“少拍馬屁,你沒聽說過女大十八變嗎?對了,誰讓你進來這的,我不是和你村長老爹說了,誰也不許給我進來這,你老爹難道沒和你說?”
胖虎忙道:“我這不……纔剛回來,還沒回家呢,再說了我這也是陪主人回家看看,難道連主人都不讓回嗎?”
“主人。”經他這麼一說,小玲這才發現,胖虎身後還站着一個人,仔細打量對方一眼,吃驚之餘竟接連退了兩步,直到撞在身後的門板上才緩過神來,快步衝到阿吉的身邊,抓住他的手臂,眼中含淚地盯着他,哭道:“你是阿吉,你真是阿吉,你沒有死,你果然沒有死!”
她的哭泣讓阿吉的心中升起了一絲暖意,他輕聲道:“嗯,我沒死,我回來了。”
小玲再也忍不住一頭撲進他的懷裡,痛哭了起來,許久之後她才止住了哭泣,拉着阿吉在他家的飯桌前坐了下來,阿吉道:“這裡一直都是你在打理嗎?”
小玲點了點頭,道:“自從胖虎回來說你和你母親失蹤了之後,我就讓我娘去求胖虎他爹,幫忙把屋子留下來,前幾年一直有人想搬到這裡來住,但我相信你一定會回來的。”
阿吉心中充滿感激,如果不是她,即使屋子沒給別人佔去住,七八年下來,也早就不知道破舊成什麼樣子了,他道:“小玲,你這些年一直在村裡嗎?”
小玲點了點頭道:“那一年我沒覺醒到原氣,就一直在村裡了。”
“嗯,其實在村裡也沒什麼不好的,平平靜靜的,我多想就住在村子裡。”阿吉有點惆悵地道。
小玲忙道:“是啊,村裡真的挺好的,你這次要回來村裡住嗎?這裡我一直都有打掃,可以直接住,不用再找地方的。”
看着她滿是期待的眼神,阿吉心有不忍,卻還是轉過頭道:“我還有很多事要做,怕是不能在村子裡住了。”
“是嗎。”小玲滿臉失望地道:“那你這次回來會呆多久?”
阿吉道:“應該會呆幾天吧,回頭我和胖虎去探望大娘。”
小玲點了點頭,卻不再說話,一切突然變得安靜,氣氛有點尷尬,胖虎忙道:“小玲,我們哥倆難得回來,晚上叫上大牛他們一起來我家吃飯。”
“吃,吃,吃,就知道吃,小心胖死你。”小玲猛地站了起來,轉身衝出了屋子。
胖虎被罵得有點莫名其妙,摸着頭道:“呀,這又是怎麼一回事,我是招誰惹誰了。”
不過當晚幾個小夥伴還是聚在了一起,大吃了一頓,大家聊着小時候的事,聊得很開心,很開心。轉眼三天過去,相聚的歡樂還是免不了離別的苦惱,兩人和小夥伴們一一擁抱告別,騎着馬踏上了返程,看着絕塵而去的阿吉,小玲一路狂奔到村外的小山坡上,望着那遠去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見了,她才跌坐在山坡上,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輕聲道:“你是飛鳥,我卻是小魚,我知道你是不可能留在我的身邊的,可是我只想多看你一會,就一會,這也不行嗎?”
朦朧的雙眼裡,再次出現六歲那年,那個只比自己高出一點點的小男孩,爲了保護自己,被隔壁村的幾個孩子打得頭破血流的畫面,小男孩瘦弱的身軀擋在自己的身前,一步也沒有退縮。
阿吉和胖虎回到神木學院,院長給的假期也結束了,重新開始上課,學院四年級下半學期的課,並沒有太多硬性的要求,無非就是修煉,能教的東西已經基本上教完,很多學員已經開始在安排畢業之後的諸多事宜。獵人小組的成員,在歷練的這兩年多時間裡,所有的課程基本都由端木佳和公冶明代授,基礎的東西掌握得都差不多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賽前特訓了。
這一日,阿吉和胖虎正在飯堂吃飯,一羣人走到了他們面前,當先一人語帶不屑地道:“聽說,你們是學院內定的九州杯參賽小組?”
對方語氣無理,胖虎擡頭望了對方一眼,沒有搭理對方,繼續低頭吃飯。那人身後另一名年青人,見此情形心中微怒,道:“我們卓老大說的話,沒聽見嗎?”
胖虎緩緩放下筷子,伸了個懶腰,冷冷地道:“太久沒回學院吃飯了,現在衛生怎麼這麼差,蒼蠅這麼多。”
那個年青人怒道:“你說什麼!”
爲首的青年卻一把攔住了他,對阿吉和胖虎道:“我叫卓召林,我想知道,你們是不是學院內定的參賽選手。”
“卓同學,這個你要去問院長,不是問我們。”阿吉笑了笑道。
他的笑帶着一絲淡淡的無視,這是卓召林第一次被人無視,他強壓着怒火,道:“我會去問的!不過,我代表我的小組,向你們提出挑戰,如果你們不接受,就讓出參賽資格。”說完,也不等回答,帶着餘下幾人轉身離開了飯堂。
對方如此無理胖虎哪能忍,故意提高聲音道:“學院怎麼盡招些阿貓阿狗的學員呢。”
卓召林身形微頓,只停留了一霎那,卻依舊邁開步子走出了飯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