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茫然的紫月

五間閣主突然要見自己,讓江丹東感到有些意外,但他畢竟已經在五間閣潛伏了二十多年,很快便冷靜了下來,二十多年前,如果不是地華皇出手相助,自己一家早已經被仇人殺光,能讓自己盡二十年孝,讓父母壽終正寢,此生他已無憾,至於自己的孩子,如果無法逃過這一劫,就當是天意吧,地華皇也曾受意,把孩子接到宮中保護起來,但他很清楚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反常,一旦有了反常的行爲,五間閣寧可殺錯,也不會漏殺的。

從地華皇那裡傳來的消息,他知道蝶舞山莊已經被剷除了,如今的五間閣,也許就只剩皇城的這一些蝶者和藍歆閣主了,但唯一讓自己看不透的,恰恰是藍歆,如果不是她有意無意間的透露,自己根本無法發現五間閣藏匿的所在,但那究竟是她的有意,抑或是無意?他無從確定。

踏入後院設下的結界,他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平靜,來到屋裡,藍歆正端坐其中,他忙上前躬身道:“屬下參見閣主,不知閣主傳喚屬下前來,所謂何事?”

藍歆道:“江大人,你可知道蝶者山莊被地華皇給剿滅了。”

“您說什麼?”江丹東吃驚地道:“怎麼會這樣?”

藍歆道:“閣裡出現了叛徒。”

江丹東道:“叛徒?閣主可知是誰,屬下這就去把他處決了?”

藍歆道:“江大人難道不知道?”

江丹東反問道:“屬下知道?難道屬下應該知道嗎?”

藍歆道:“江大人,你不用再裝了,出賣五間閣的,難道不是你?”

江丹東道:“閣主,您這麼說,令屬下很是心寒,屬下加入五間閣足足二十五年,二十五年來,屬下對五間閣忠心耿耿,也曾立下無數功勞,如今又怎麼會背叛五間閣呢?”

藍歆道:“不是你?”

江丹東躬身行禮道:“真的不是屬下,請閣主明查。”

“藍伽?歆兒說蝶者山莊被地華皇所滅,你卻絲毫也不奇怪五間閣的藏匿之地在蝶者山莊,你是怎麼知道的?”隨着聲音從內屋傳來,一道身影緩緩地走到了江丹東的身前。

江丹東聽到聲音已經知道對方是誰了,他忙躬身行禮道:“藍伽參見青雲閣主,您怎麼會在這?”

青雲道:“莫非,我應該死在蝶者山莊嗎?”

江丹東道:“屬下並無此意,屬下只是未曾想到青雲閣主會出現在屬下的府上。”

青雲道:“藍伽,你不要回避我的問題,你是怎麼知道蝶者山莊的?”

江丹東道:“回閣主,屬下並不知道,屬下只是震驚於五間閣被滅,根本無暇顧及其它。”

青雲道:“哦,是這樣嗎?”

江丹東道:“是。”

青雲道:“那爲何你的孩子不在府上?”

“閣主此話怎講,屬下的妻兒都在府上,日間我夫人帶孩子去了趟孃家,天黑時已經回來了,若閣主想見,屬下這就去將他們帶過來。”江丹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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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雲怒道:“藍伽,你當本閣是傻子嗎?”

江丹東忙跪倒在地,道:“屬下真的沒有背叛五間閣,請閣主明查!”

青雲道:“你不用多做解釋,本閣已經查明瞭,歆兒,家法處置?”

“是。”藍歆從身後取出一把三刃刀,這種刀,每一邊都有一道血槽,造成傷口後,有極強的放血作用,讓傷口無法凝固,五間閣處置叛徒的家法,從不會輕易讓人死去,三刃刀刺穿大腿和雙肩,讓人失去行動能力,再慢慢流血而死。而且下手的部位極度刁鑽,通常被刺中後至少要一個時辰纔會死去。

看着漸漸走近的藍歆,江丹東眼皮微跳,死!在二十五年前選擇到五間閣做一名‘死間’之時,就已經做好了準備,他心中暗道:“陛下,老臣不能再爲陛下盡忠了,老臣先走一步了。”

他已經閉上了眼睛,等着死亡的來臨,耳邊卻突然傳來一聲慘叫聲,他迅速睜開眼一看,眼前的一切,讓他吃驚不已,藍歆的三刃刀已經刺在了青雲的胸口上,血正順着刀刃迅速地流出來,青雲的眼睛圓睜,血順着氣管從嘴巴里涌了出來,她根本無法相信,藍歆竟然會對自己下手,她雙手緊抓住藍歆的肩膀,道:“你,你……”

更多的血涌入喉嚨,她已經說不出其它的話了,藍歆緩緩地靠在她的身邊道:“對不起,閣主,邱吉是我妹妹的孩子,我不會讓你們傷害他的。”

青雲終於知道原因了,也終於知道二十幾年前,藍歆帶回來的屍體,根本就不是藍玉,但這一切,對她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當藍歆狠狠地拔出三刃刀,她的身體再也沒有了任何感覺。

江丹東除了震驚之外,已經不知道說些什麼了,藍歆緩緩地走到他的身前,道:“除了紫月,全城還有五十五個蝶者,就交給江大人了。”

“閣……閣主,您這是?”江丹東一時間還是無法接受剛剛發生的事,道。

藍歆道:“你的身份我很清楚,我也不怕告訴你,邱吉是我妹妹的孩子,誰也不能傷害他。”

江丹東大吃一驚道:“您說什麼!”

“讓紫月來見我。”藍歆不再理會他的吃驚,回身從懷中取出一隻小藥瓶,將裡面的粉末輕輕灑在了青雲的傷口上,隨着陣陣青煙,青雲的屍體,在轉眼之間化爲了一灘血水。

被告之閣主要見自己,紫月很是奇怪,五間閣化繭行動,她也是知道的,但皇城的這些蝶者並沒有離開,上面的指示是還有一些特殊的任務要執行。具體是什麼,作爲她這個級別的蝶者,根本不可能知道,見到藍歆,她忙福了福身道:“姑姑,您找紫月何事。”

看到她,藍歆的眼神中難得一見地露出一絲溫柔,道:“紫月,來,到姑姑身邊來。”

紫月順從地來到藍歆的身邊,藍歆道:“姑姑有個問題想問你?”

紫月道:“姑姑請說!”

藍歆道:“爲什麼沒有動手?”

紫月道:“姑姑所指的是何事?”

藍歆道:“爲何沒有動手殺阿吉?”

紫月心中早有準備,雖然她一直很好奇,自己沒有完成任務,閣主那邊始終未曾對自己懲罰,這和她瞭解的五間閣似乎不太一樣,但她卻只能道:“回姑姑,紫月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藍歆道:“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從小看着你長大,在所有蝶者當中,你的能力姑姑最清楚,真的是因爲機會不合適嗎?”

紫月道:“回姑姑,是的。”

藍歆笑了笑道:“好吧,也許這就是天意,小吉命不該絕。小月,你加入五間閣多久了?”

紫月正在疑惑她前半句話的意思,來不及反應,聽她問起,忙道:“回姑姑,紫月已經不記得了。”

藍歆道:“不記得?怕是你記得比誰都清楚吧。”

紫月的神情微變,很快就恢復了正常,卻還是沒有躲過藍歆的眼睛,道:“你不用怕,姑姑曾經答應讓你擁有報仇的能力,可惜,老天爺卻不給你這個機會,這麼快就幫你把仇人的命給收走了。”

紫月低頭沉默不語,藍歆接着道:“你喜歡留在五間閣嗎?”

紫月道:“五間閣就是我的家,沒有什麼喜不喜歡的。”

藍歆笑了笑道:“那就是不喜歡,我也知道,當初你是沒得選擇纔會加入五間閣。如今,我給你一個機會,離開五間閣你可願意?”

藍歆的話就像一股無形的壓力一般,紫月忙起身跪倒在地,道:“姑姑,紫月生爲五間閣的人,哪怕是死了,也不會離開五間閣。”

藍歆道:“傻孩子,你以爲姑姑是在試探你嗎?實話跟你說吧,五間閣已經沒有了,你也不用再爲五間閣盡忠。”

紫月驚道:“您說什麼?”

藍歆沒有過多解釋,只道:“你知道長久以來,姑姑爲何一直都這麼疼你嗎?”

紫月搖了搖頭,藍歆道:“因爲……你和我最像,又或者說你和我妹妹最像,像足了她,我們同樣家破人亡,同樣走投無路,同樣有仇報不了,可她卻比我勇敢,因爲她從來沒放棄對美好的嚮往,哪怕經歷過那麼多的苦難,就像你一樣。”

紫月問道:“那我現在應該怎麼辦?”

藍歆道:“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吧,不論你是紫月,還是小果,好好活着吧,你還有很長的時間,如果你不願意呆在皇城,就去你想去的地方。”

紫月道:“那您呢?”

藍歆道:“我?我還有一件事要做。”

紫月道:“讓紫月留下來幫你吧。”

藍歆道:“這件事你幫不了我,好了,去吧,去尋找你自己的生活。”

突然沒了束縛,紫月一時間有些茫然,她道:“紫月不知道能去哪裡,姑姑,可還有什麼事,是紫月可以相助的嗎?”

看到她的表情,藍歆有些心痛,她知道,五間閣曾是她唯一的寄託,突然之間沒了,並不是那麼容易適應的,她道:“如果,你真的不知道要做什麼,那就留在殿下的身邊,幫我守護他吧。”

“守護殿下?”紫月問道。

藍歆道:“對,因爲,他是我的親外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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