燁都,郡主府。
小汜如今管理着一個大的組織,又有無數的產業,整天也是忙得暈天黑地的。好不容易回了家。可一進郡主府,看到下人的表情就知道那位又來了。
“你怎麼知道有消息了,到我這裡來等。”小汜問道。他果真就在中院的廊下看到了蕭璀,他正百無聊賴地等開飯,手中握着專爲他而制的茶具。他的眼睛仍是望向院中那棵大樹,想象着月九幽在樹下練劍的模樣。
“有消息了?什麼消息?快說!”蕭璀驚呼道,茶杯都差點扔出去,人也急得站了起來。
“怎麼,原來你不知啊?!”小汜看他到得如此及時,還以爲他知道什麼了,看這吃驚的情形,原來是並不知道,只是定期來探探罷了,“所以你的消息還是不如我快,嘿嘿……”
“我就是覺得心不安,想來你這裡坐坐,又想吃雀兒做的飯,我哪裡知道今日會來消息,你厲害你最厲害,行了吧!快說!”蕭璀白了小汜一眼,服了軟,他急於知道到底是什麼消息。
“我說是可以,但你千萬不要着急,切不能再在我這裡吐血了,若是死在我這裡我可脫不了干係……”小汜怕他着急,先交代道。這不交代還好,這位一聽已然是臉色慘白,以爲是什麼壞事。
“你看看……他這樣我可不敢說了。”雀兒過來給蕭璀換茶,小汜便對端着熱茶走過來的雀兒說。
“你就快說吧你!”雀兒將茶摜到桌上,差點將茶水撒到衆人臉上。她一掌拍在小汜的後腦殼上,催道。
“哎哎,又打人!怎麼還站外人那邊了。”小汜摸着頭不滿道。
雀兒白了小汜一眼,轉身回去備飯了,她看到蕭璀快到飯點來,就知道要賴在家裡吃飯了,便去備他愛吃的那幾樣,只要他來,總是會吃得到。三人都是同桌吃飯,並沒有什麼君臣之分。
“消息就是人好好活着呢!只是不知爲何到了西州鏡流國……但是……”小汜看着蕭璀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便說了出來。
蕭璀聽到活着,便鬆下一口氣,又問:“但是什麼?”
“人在鏡流的一個小城待着,不知爲何被識穿了身份,抓了起來,現在人被關在進攻曜國邊境的鏡流軍隊中。”小汜接着道。
“什麼!莫非……”蕭璀馬上想到了最近鏡流國的異動,沒想到月九幽也摻和到裡面去了。
“就是你想的那樣,你不是派了落雲與落風的軍隊去幫忙嗎?就放心吧。”小汜點頭道,“她能被抓?被抓就算了,還能還老老實實待在敵軍中?怕是早就做了什麼打算。反正我倒是不擔心的。”
“是啊!她深入敵後的事情還做得少嗎?哪次不是受重傷?總歸有一天要死在這事兒上面,就不能安安靜靜地做她的曜國太后?”蕭璀也知道小汜說得對,但是一想到她總是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就很憂心。
“若能安安靜靜待着,那便不是她了。你那王后位置一直空着不肯定下來,該不會還想着讓她坐吧……安安靜靜待在後宮事理,你想想看,那事兒她能幹嗎?”小汜拿起茶坐下穩穩地喝,他一點也不擔心,擔心也沒有用。對於他姐,只要得到的消息是活着就好了。但凡有事,那必會是驚心動魄,他都已經習慣了。
“她能做得了曜國王后、太后,就做不得我燁國王后?你覺得她不配?!”蕭璀反問道。
“那她倒不是不配,可是你能與先曜王比嗎?”小汜只差沒有說你不配了。
蕭璀被小汜氣得半死,他起身就走。他一直不立王后,但凡知道月九幽人的,都知道這個位置蕭璀誰都不會再給,哪怕是空着,大家也都不明說而已。有了四子二女六個孩子後,他更是極少去後宮,更不要提什麼納新妃了,不說大家還以爲他們的王剃度出家了。
雀兒去備了飯回來,就見蕭璀急衝衝要走,忙叫道:“哎哎,不吃飯了啊?飯都做好了!”她現在和小汜一樣,沒大沒小的。
“不吃了,我也去湊熱鬧!”蕭璀急得不行。
“你吃了再去啊!差這會兒嗎?”雀兒又說。
“不吃了!我去找雋王議事。”蕭頭都沒回,徑直走出了院門。
“你湊個什麼勁的熱鬧,你到半路那邊都打完了!”小汜也跟在後面叫道。
其實小汜在西州的人不多,鏡都倒是有一些,最近傳來消息說,昫王在鏡流的人動了動,不知是爲何事也不知是何人在動,小汜不知道是不是凝寒,但他隱隱感覺是他姐。他沒有將這個消息告訴蕭璀,怕不確定反而擾了他的心,現在看來,應該是他姐無疑了。所以這纔是他真正不擔心的理由,她在那邊有人用,不是一個人。
“那我就去看她收拾戰場!”蕭璀大聲回道。
小汜和雀兒相視一笑。
“總算是開了竅,知道去追着了。姐是什麼人,不緊緊追着,說不定就被人捷足先登了!”雀兒搖了搖頭。
“若追回來也是頭疼,兩人還不得一天鬧三回?!”小汜先是點點頭,可想想蕭璀與月九幽的相處,又已經開始頭疼。
“夫妻嘛,打打鬧鬧多了就好了。”雀兒笑道。
“這兩位誰打誰?你倒說說看,都什麼氣性你不知道啊。”小汜心想,你以爲是我啊,天天捱打也沒有怨言。
“那自然是我姐打,那位挨羅!”雀兒認真地說。
“那位!捱打?!哎呀,我頭疼……”小汜抱着頭擺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這次蕭璀沒有悄悄跑。上次悄悄跑了,回來後三相足足叨了他一個月。所以他對三人都說了要去西州,只是沒有說去找月九幽。但是無論三人怎麼說,他都不管,執意要去。三相當然是不同意的,但是西州異動不是小事,他這樣說三相也是拿他沒有辦法。好在現在燁國穩定,他不在燁都也沒有什麼影響。
說動三相以後,蕭璀又來雋王府找了蕭玴。但是對蕭玴說了自己去找月九幽的事,並把月九幽的近況也說了,聽得蕭玴也眉頭皺在了一起。
“玴兒,你做好策應,她既然辛苦佈局、深入敵後,我想可能會有大的動作了。但是燁國後方也需顧好,以防人趁我調軍而有什麼想法。”蕭璀的膝上是蕭玴的第三子,纔剛會走路,他睜着大眼睛看着父親與叔父,一點也不哭鬧,好像能聽懂兩位長輩的對話一樣。
“這麼大的事兒,也是要縱着她嗎?不能勸勸?”蕭玴以穩妥出名,凡事都多會多留幾條退路,十分確定纔會去做。如今曜國根基不穩,珏兒又還小,大動起來怕是會傷筋動骨。
“她這次怕是爲了珏兒,也不是玩笑。此時我不在她身後,難道讓她孤身一人?!本也從未爲她做過點什麼。”蕭璀眼裡流露出無限的憐惜。
“是啊!珏兒這麼小年歲就做了王,得有多少人覬覦啊!若是能立下些戰功,展露下曜國的實力,便一定會震懾天下了。”蕭玴覺得果然還是蕭璀懂月九幽些,他竟沒有想到這裡。
“我又將這燁國都丟給你,她知道又該罵我了。”蕭璀想起月九幽就曾因事而憐惜於雋王而狠狠罵了他
“我家雋王可憐……”蕭璀學着她的口氣說,把蕭玴都逗笑了。
“現下的燁國一切都好,我還看得住,您就放心去吧。”蕭玴從他手中接過三兒。
“不可大意,那些人還在動,有不方便用自己人的時候,去找小汜。”蕭璀又交代了一遍。
星宓死後,蕭玴扶了顏錚兒爲正妃,也未再娶側妃。蕭玴未將星宓的死因告訴星家人,但是星家人一心以爲是蕭玴有了新妃而且星宓一直無所出,所以逼死了她,已經懷恨在心。就連平日節慶蕭玴安排送去的禮都一一退了回來。稱人既死了,便與雋王府沒有瓜葛了,蕭玴也有苦難言。
顏錚兒遠遠看見蕭璀走了,這才進了房門。
“你老是怕七哥做什麼,他又不會吃了你。”蕭玴笑道。
“不知啊,就是怕他。他一看我,我就哆嗦。”顏錚兒這麼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偏偏就怕蕭璀。但凡宮的家宴都要稱病,回回病就引起了蕭玴的注意。蕭玴原先以爲她是在市井慣了,不喜歡宮裡那些繁文縟節,可是在沒有蕭璀的時候看她也應對十分得體,後面才漸漸知道她原是怕蕭璀。
“你們兩兄弟這眉頭都擰到一起了,是那位又出事了?”顏錚兒是冰雪聰明。
“你又知道?”蕭玴問。
“多大的事兒都沒有見你們皺過眉。偏那位一有事,你們兩個就這樣了,同時。”顏錚兒故意誇大的將自己的眉眼都擠在一起,做個醜樣子。
蕭玴展開笑容,顏錚兒抱着孩子,他抱緊了兩人。
“我什麼時候也能見見她就好了,看看倒底是一個怎樣的女子。”顏錚兒不無羨慕地說。
“會見到的。”他不知是對自己說,還是在對顏錚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