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常聊得差不多了,該聊點正事了,只聽王瑞樂呵呵的開口。
“小陳啊,你既然成爲了這衙門的一份子,那麼有些規矩你是必須要知道。”
“王經書你說。”
陳穩依舊呲着大牙回話,稱呼也入鄉隨俗的改成了經書。
他平時是狂,但是跟領導們一起吃飯、辦事各方面,拿捏的還是非常到位的。
不然也不可能在現實裡成爲一號人物。
王瑞點點頭,然後慢條斯理的開口。
“咱們當差的時間爲:春冬兩季,清晨六點;夏秋兩季,清晨五點半。”
“無故曠工或遲到,據遲到時間或曠工天數和情節輕重,是需要處以笞刑或徒刑。”
“這麼嚴重!”陳穩訝然。
僅僅是遲個到,竟會有如此嚴重的懲罰,這可真是震驚到了陳穩。
“像你今天這種情況,已經足夠處以笞刑了,但念在你是第一天報到,就寬恕你這一次。”
王瑞壽繼續說道。
陳穩趕忙開口道謝。
好傢伙,在原來的世界上班遲個到,頂多扣點錢,記個過,在這裡竟然還會遭受皮肉之苦,實在是有點難混啊!
這時候,董剛冷冷補了一句:“再有下次,嚴懲不貸!”
“是是是。”
聽了董剛的話,陳穩連連點頭應下,卻是在心裡直翻白眼。
這姓董的是個傻缺吧?顯着你了?
黑着個驢臉,好像小爺欠他錢一樣。
且讓你先狂着,小爺以後有的是招治你。
兩人又簡單說了說別的規矩,然後訓誡、勉勵了陳穩幾句,陳穩自然是跟乖寶寶一般,連連點頭應下。
見他如此乖巧,董剛的大黑臉,也稍稍退了顏色。
但後面陳穩的一番騷操作,卻是直接把他那大黑臉給氣白了。
......
該說的都說完了,自然是要找點事情給陳穩做的。
董剛抿了一口茶,擡手去拿茶壺,壺內卻是茶水不多了。
隨即吩咐道:“小陳燒壺熱水去吧。”
陳穩愣住,距離上次被人使喚,已經久遠的記不得了啊。
初來乍到,燒壺水就燒壺水吧。
再者燒壺水也沒多大點事,倒滿水往爐子上一放不就完了麼?多大點事啊。
在內心說服了自己的陳穩,隨即起身拿起水壺,一言不發的向後面走去。
......
等陳穩一走,看他不順眼的董剛,就忍不住向王瑞吐槽:“這小子,瘦的跟個小雞仔似的,你說他能幹點什麼?”
“除了端茶倒水,我們部門還有什麼需要做的麼?”
王瑞一句反問,將董剛噎的啞口無言。
“再提醒你一下,這是我們頂頭上司趙主簿的侄子,調整好你的情緒。”
“哎......下棋下棋。”
董剛雖然嘴上沒說,但心裡也清楚自己太情緒化了,開始琢磨以後跟陳穩相處,該怎麼來把握這個尺度了。
畢竟是頂頭上司的侄子啊。
話說他這琢磨了也是白琢磨......
......
這邊被安排燒水的陳穩,來到後面的茶水間,看到裡面的景象,卻是愣住了。
一個小爐子裡,是滿滿的炭灰,還有幾點零星未滅的火星,邊上則堆着滿滿一垛劈好的木柴。
感情這古代的燒水,還得自己燒火,自己想簡單了。
望見這種情況,陳穩直接就轉頭回去了,他知道自己整不了這個。
開玩笑,這個時代連個火機都沒有,自己拿什麼點火?
就算自己會點,我堂堂一個社會大哥,能給你幹這活?開玩笑!
你說我剛穿越來的,需要低調?完全不存在!
不管什麼時候,小爺是堅決不能受一點委屈。
......
房間內,王瑞、董剛二人疑惑地望着去而復返的陳穩。
董剛開口問道:“怎麼了?”
“我不會。”
王瑞、董剛二人愣住:“不會?”
陳穩肯定的點點頭:“不會。”
董剛氣笑了:“不會?沒事,我教你。”
“不學。”
董剛臉色頓時黑了下來,眉頭也擰在了一起,剛要發火,旁邊王瑞,笑眯眯的開口了。
“爲什麼不學?”
“我身體不好,聞不得這煙火氣。”
旁邊的董剛頓時憋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姥姥!燒壺熱水你都不會,那我們要你這個廢物來幹嘛的!”
聽他說的難聽,王瑞趕忙攔他:“老董,你這是說的什麼話!”
陳穩輕輕看了董剛一眼:“讓我幹嘛來的你得問我舅舅。”
“你!”
“好了好了,小陳身體不太好,趙主簿之前也是跟我們交代過的。”
“不就燒壺熱水麼?咱倆去便是。”
“不是老王!這小子......”
“少說兩句,快走吧。”
王瑞也是連拖帶拽的拉着董剛去了茶水間。
望着他倆的背影,陳穩輕笑一聲,自語道:“有個當官的親戚,這感覺還真就挺不錯。”
......
茶水間內,董剛氣呼呼的開口:“你攔着我幹嘛!”
王瑞一邊收拾着爐子,一邊慢條斯理的開口:“我不攔着你點,你還想幹什麼啊?”
“我......我揍丫的!”
王瑞輕笑一聲:“你現在去揍也不遲。”
“你以爲我不敢?”
“你當然敢,就算你把他揍了又能怎麼樣?”
“我就是氣不過,他一個小小主簿的外甥,就敢這麼狂?他要是王宮貴胄的話,還不得上天?”
“小小主簿?就這個小小主簿邊能決定你我的前程,你說咱得罪的起麼?”
聽王瑞說完,董剛沉默,過了一會後說了一句:“大爺的!真憋氣!”
王瑞再次輕笑一聲,自嘲道:“哎,本以爲來了一個端茶倒水的,咱倆終於有人使喚了,誰成想,端茶倒水人家都不會,咱們這命也是夠苦的。”
......
通過這件事,我們也能看出來,陳穩舅舅對王瑞、董剛二人的威懾力。
在這裡我們簡單介紹一下,這個小小登海縣縣衙裡的條條道道。
我們首先從陳穩的舅舅,趙玉林趙主簿這裡開始說起。
我們也可以稱之爲趙副縣長,他分管工房,當然也只是名義上分管罷了。
工房細分下真正有實權有油水的部門,還都是縣丞或者知縣的人。
他說的算的,也只能是像水利部門這種,沒有什麼油水,半廢狀態的部門。
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爲陳穩舅舅起於微末,沒有根基,身後也無靠山。
雖然趙主簿有點邊緣化,但也是正兒八經的九品官,登海縣的三把手,作爲董剛、王瑞二人的直屬領導,要整治一下他們,還是小菜一碟的。
你說既然這樣的話,董剛、王瑞爲什麼不靠到知縣或是縣丞那邊?
他們倒是想靠,兩個閒職用處不大的人,人家也得看的上他們啊。
......
既然說到這了,我們就再介紹一下,八品縣丞---楊勝東。
這楊勝東年歲稍長,分管禮房,與趙玉林不同的是,這楊勝東是登海縣望族---楊家的人。
他身後有當地鄉紳這一個小集體,所以連知縣也得忌憚他幾分,這禮房自然也被他牢牢把持着。
明面上看,楊勝東可能跟趙玉林差不多,只把持了一個禮房。
但實際上明裡暗裡之間,這六房很多職位上的都是他的人,毫不客氣的講,在這登海縣他比知縣辛超說話還要好使一些!
既然提到了辛超,我們也在最後說一下,七品知縣---辛超。
這辛超歲數不大,但頗有心機手腕,把持着吏、戶、兵、刑四房。
偶爾跟當地鄉紳掰掰手腕,也非常有分寸,原則也非常明確,一切以撈錢爲主。
對自己未來的仕途,辛超可是有非常遠大的規劃。
他只是將登海縣當成自己魚躍龍門的跳板,在保證有政績的前提下,儘可能的撈錢,爲自己鋪路。
所以,登海縣這各有目的的兩方大勢力,處於一個相對平衡的階段,互不干涉、互不侵擾。
安安穩穩的過日子,表面上都是一團和氣的。
以陳穩舅舅爲首的這幫邊緣人物,自然也就是沒什麼機會的,也只能是陪着安安穩穩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