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我纔沒醉!這種摻了水的果汁怎麼可能會讓人喝醉?!”
莫央雖然覺得現在自己的臉是有一點發燙,舌頭是有一點發麻,頭是有一點發暈……
但這了不起也就是灌下去三四瓶啤酒之後,剛剛有那麼一絲絲酒意時候的感覺,距離真的醉倒還早着呢!
“青琉可不比尋常的酒,後勁最是猛烈綿長。”風寂又是想笑又是擔心:“普通人喝個三兩杯便會醉意上涌……而你卻……”
他搖搖頭嘆了一口氣,又轉而問依然目呲欲裂的蒼寒:“不如這樣吧,我先送她回去,然後再宣御醫開些醒酒凝神的方子。”
“這件事就不勞煩王兄了……”蒼寒的嘴角忽然上挑:“你們三個多年未見,暫且在這兒敘敘舊,我很快就回來。”
而一直沒鬧明白狀況的莫央,在蒼寒一臉獰笑着向自己走過來時,才終於如夢初醒般地一邊到處躲,一邊嚷嚷:“你們幹嗎啊?我都說了我沒有醉嘛!……”
可是不動還好,一動才猛然驚覺是腿也發軟,腳也發飄。這纔信了風寂不是在危言聳聽地嚇唬她。於是只得立馬改口:
“好吧好吧,可是就算回去,我也不要你送!你一定會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掐死我的!……”
“我要是真想掐死你,還需要趁人不注意?!”蒼寒咬牙切齒地眯了眯眼,又換了張笑得人畜無害的面孔:
“我保證絕不再爲了青琉一事與你計較還不成麼?我可是君無戲言!”
“那……隨便找個太監宮女啥地給我領個路不就行了……用不着你堂堂一個皇帝親自出馬這麼誇張吧……”
莫央發現眼前地東西已經開始出現了重影。憑藉她多年縱橫酒場地經驗來看。自己怕是離耍酒瘋僅有一步之遙了。
正這麼想着。腳下卻不小心一個趔趄就往前一頭栽去。
被酒精麻痹了地大腦。尚未反應過來該不該爲了即將發生地不幸事故而尖叫。兩隻沉穩地臂膀已經輕輕地扶住了她。
莫央有些眩暈地擡起頭。對上了一雙仿如濃墨般漆黑地眼眸。那樣地深不可測。
像是萬尺寒潭。永無波瀾。
“永夜……”莫央愣了愣,忽然咯咯地笑了起來:“永遠……”
她伸出手,彷彿是想觸摸那一汪如鏡的潭水:
“永夜知不知道……永遠有多遠……”
靜謐永恆的寒潭深處,似是突然之間起了漣漪,一圈一圈地盪漾了上來,擊碎了那已經凍結千年的水面。
莫央覺得那碎裂若星辰的微瀾明明就在眼前,可偏偏又像是正離她越來越遠,不由得大是着急:
“哎呀,永夜你不要動嘛!我都碰不到你……”
然而,她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指尖,停留在咫尺之處。
那漆黑如墨的深潭所涌動着的悲傷和無奈,仿若瞬息高漲的潮水般,將她徹底地淹沒……
蒼寒冷着臉,丟下一句:“我安頓好她就過來”,就拉着踉踉蹌蹌的莫央徑直離去了。
重新安靜下來的‘聽雪閣’內,正有一股似有若無,卻又像是濃得化不開的寂寥,於每個人的心間糾纏縈繞。
被一路拖着疾走的莫央,只覺得一陣陣的頭暈目眩,眼前的一切不僅模糊不清,而且還晃動不休。
她幾次想甩掉那個緊緊地箍住自己,像是把老虎鉗一樣的手,但均告失敗。
最後,索性忍無可忍地一下子蹲在地上耍賴不動了。
蒼寒餘怒未消地回過頭來,卻只見兩頰酡紅的莫央正半閉着迷離的醉眼,秀眉緊蹙,粉脣微啓,長長的青絲披在肩上,幾欲垂地。
他深吸了一口氣,俯下身子:“你不是準備就在這裡蹲着睡一宿吧?”
莫央努力地睜大眼睛,想看清楚面前的人影:“咦?……剛剛是你……在跟我說話……麼?”
哭笑不得的蒼寒終於認定,這個五官功能已經形同作廢的人,的確是已經醉得一塌糊塗,離不省人事只差最後一步了。
然而,兩人現在所處的地方一向幽寂僻靜,此刻更是連巡邏的侍衛都沒有。
蒼寒摸摸鼻子,無可奈何地苦笑着,將莫央的一隻手臂搭在他的脖子上,想把她打橫抱起。
不料原本渾身癱軟的莫央,卻忽然之間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猛地一把將他推開,自己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你誰呀你……敢……敢吃老孃的豆……豆腐……你個臭……臭流氓……活得不……耐……煩了吧你……”
猝不及防之下險些被推了個大跟頭的蒼寒,見她大着個舌頭醉態可掬,便一半捉弄一半認真地邪笑着:
“吃豆腐?是佔便宜的意思吧?……”
他一點一點地向連坐都坐不穩的莫央逼近:
“居然還膽敢罵朕是臭流氓?!上次的帳還沒跟你算呢,正好今天老賬新帳一起了解……”
莫央眼見着有一張模模糊糊的大臉像是要貼上來,便下意識地東歪西倒着拼命往後蹭:
“你……你……”
“我怎樣?你莫非又想故計重施麼?我告訴你,上次我是一時不慎才着了你的道兒……”
蒼寒從鼻子裡發出了一聲輕笑,一隻手輕輕地攬住了她的後腦:
“所以,這次……你休想再從我的掌中跑掉!”
下一秒……
一聲帶着濃濃鼻音的慘叫,在這個幽靜的地方四下回蕩:
“啊!……你個死女人!你竟然用腦袋撞我的鼻子!……你……你竟然還給我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