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小姐。”
洛輕眠拖着行李一出機場,就看到了正等候在機場外的紀家管家,喬叔。
她的懷裡抱着一個骨灰盒,盒子裡,是她母親燃燒殆盡的骸骨。
喬叔伸手,她把行李箱遞給喬叔,卻將懷裡的盒子抱的緊了些:“有勞喬叔了。”
車子發動,七年未回的雲城,依舊不改記憶裡的繁華。
車子上了環山公路,進了紀家的地盤,洛輕眠看着山頭紀宅雄偉華麗的輪廓越來越清晰,一顆心臟也跟着砰砰跳動,越來越快。
紀家,那個精緻華麗卻又幽森如獄的地方,她在紀家生活了十幾年,縱然紀家傭人如羣,但那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空蕩蕩的迴廊仍舊讓她覺得冰冷異常,就如同,記憶裡的那個男人。
那個,她曾愛到衆叛親離的男人。
想到那個男人,洛輕眠的脣線抿的越發的緊了。
“呵,你這個小狐狸精倒是還有臉回來!”
車子停進了紀家的停車場,一下車,就撞上了正巧也剛下了車的紀曉,按輩分來講,她該喚紀曉一聲姨。
紀曉一襲酒紅色的修身長裙,燙着波/浪卷的長髮鬆散的披着,雖年近五十,卻保養的像是不過四十,她的腰間挎着一款今年最流行的香奈兒金色流光包,塗的猩紅的指甲,指尖,正夾着一根燃燒了一半的女士香菸。
洛輕眠眼底閃過一絲冷冽,像是完全沒有聽到她的嘲諷一般,低低的喚了一聲:“曉姨,好久不見。”
紀曉目光飛快的掃了一眼她懷裡抱着的骨灰盒,精緻的臉上劃過一抹不屑,冷哼了一聲,便擡腳離開了。
“洛小姐,”喬叔冷冰冰的開口,“老爺子正在會客廳等着您。”
……
洛輕眠跟着管家進了紀宅的別墅。
紀宅修的高大宏偉,主基調爲暖黃/色,更顯豪華富麗,三兩步便能看到一個傭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
她跟着管家穿過長長的迴廊,終於在一處房間前站定。
管家一推開門,裡面嬉笑的聲音便傳入了洛輕眠的耳裡。
熟悉低沉的聲音讓洛輕眠的一顆心,“砰砰砰”劇烈跳動起來。
她擡眸,男人冷峻的面容便映入了眼簾。
他正攬着一個女人,神色寵溺的與那女人說着話,眼裡的溫柔似乎能化成一汪清水,一如當年,他對她那般。
聽到門口的動靜,男人聞聲轉眸,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洛輕眠清楚的看到,他眼裡的溫柔瞬間冰結,剩下的只有冷冽。
洛輕眠喉頭一哽,轉眸看向坐在正首的紀老爺子,扯了抹笑,擡腳走進會客廳,喚了聲:“外爺爺。”
紀老爺子聽到她的聲音,一頓,繼而一雙年邁滄桑的眸中竟有幾分欣慰的神色,他沉沉開口:“回來了。”
洛輕眠點頭:“我回來安葬母親。”
紀老爺子的目光轉到了洛輕眠手裡捧着的盒子上,停留許久,才長長的嘆息了一聲:“回來了就好啊,我已經讓喬管家選好了墓園……”
“墓園的事就不牢外爺爺費心了,”洛輕眠開口打斷了老爺子的話,她抱着骨灰盒的手緊了緊,“母親臨終前,說想葬在外祖父外祖母的墓旁。”
“……”紀老爺子半張着口,盯着洛輕眠,半天沒有回神。
“嘖,你們這對母女,還真是對喂不熟的白眼狼!”豔麗的聲音,洛輕眠沒有回頭,也知道來人是紀曉。
“不管我爸再怎麼對你們這對母女好,你們這對母女還是不會對我們紀家有半點感恩。當初你媽搶了我的未婚夫,我就說過,人啊,壞事做多了,遲早會遭報應……”
“紀曉!”聽到紀曉的話,紀老爺子額上青筋暴起,猛的呵斥,因爲情緒過於激動,他甚至直接拄着柺杖站了起來,狠狠的敲了敲地面,“夠了!”
紀曉有些不太情願,但還是收了聲。
紀老爺子滿臉漲紅,深深的喘着氣,喬叔給他順了好久的氣,才安撫下紀老爺子的情緒。
會客廳陷入了一段很長時間的寂靜。
最後,紀老爺子擡手,擺了擺手:“既然芳華這孩子臨終前這樣要求,那就去吧。”
一場陰雨,打溼了雲城墓園。
將洛芳華的一切安葬好,洛輕眠手執一柄黑傘,站在墓前,看着墓碑上洛芳華脣角不帶一絲笑意的黑白照片,臉上神情晦暗不明。
許久,她才擡腳,轉身,往墓園外走去。
墓園外,氣質矜貴的男人在等着她。
“你不該回來。”紀念琛垂眸看着眼前一襲黑衣的洛輕眠,眉宇間帶着些許不耐。
洛輕眠勾脣淺笑,一雙水眸裡,卻滿是譏諷。
“紀三少爺,我回來,你在怕什麼?”
紀念琛一雙鷹眸危險的眯了起來,他盯着眼前笑魘如花的女人,比起七年前的膽小怯懦,如今更多的卻是有恃無恐。
“洛輕眠,”他的聲音低沉,帶着絲絲的威脅,“看樣子,七年前對你的警告還不夠!”
洛輕眠一怔,七年前那些不堪入目的畫面再次在腦海閃現,臉上劃過一絲慍怒,但很快便消匿,她擡眸對上男人那雙如深潭般的鷹眸,咬牙:“紀念琛,紀曉說,人壞事做多了早晚會得到報應,這句話,我原句奉還給你,奉還給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