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咱們下棋。”端莊笑着招呼道。薊陽不忍拒絕,兩人就着不甚明亮的燭光下棋。
薊陽連輸幾盤。
“你的心不靜。”端莊說道。
“是不靜。”真服了她在這種時候還靜下心來。
“不靜也沒辦法,在這裡如果不會自我安慰,人恐怕要瘋了。”外面的光線進不來,石室中完全分不出白天和黑夜。
每過一段時間,便會有人從洞口送進飯菜。
隔壁的三個房間裡,他們的鄰居大概也餓了,狼嚎聲虎嘯聲聲聲入耳。還有他們的撕打聲吼叫聲悽慘至極。
“快吃吧。”端莊端起其中一份,從容不迫的吃着。
“知道我在外面爲什麼囂張嗎?”端莊笑問。
然後不等薊陽回答她又自答道:“因爲我自由的日子不多,所以每回一有機會出去,我就格外飛揚跋扈肆無忌憚,因爲我壓抑,因爲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活到明天。”
“你想知道我到底拿走了什麼東西嗎?”端莊又問道。薊陽原來想知道,又一想,這個秘密如果自己知道,麻煩更大,她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有些事知道的越少越好。
“我只是想說,這東西很多人感興趣,也許你也感興趣。但是我誰都不會給,因爲我比別人都需要它。”
“你需要留着就是,我說該不會是什麼藏寶圖之類的吧?”薊陽還是有些好奇。端莊笑而不答,薊陽也不再問,這是一個很危險的問題,說不定那個端瘋子的人就在外面偷聽。
“那邊的人,你就別白費心思了,我不會告訴你的。”端莊冷笑道,果然有人在聽牆根。他們大概以爲端莊會泄露些什麼。
“是嗎?”門吱呀一聲開了,端風帶着幾個人進來了。
“端莊,你說如果我用小薊陽威脅你管不管用?”端莊臉色一沉看了看薊陽又搖頭道:“我連自己都不在乎更何況是別人,我勸你最好不要這樣做。浪費感情!”
“小薊陽你聽聽,你爲人家掏心掏肺,人家根本不在乎你。”端風轉向薊陽說道。
“那又如何!老孃只講奉獻不求索取。”薊陽雖然嘴有些硬可是心裡還是多少有些不痛快。但是她可不想讓端風發現。
“那好,我就看你能奉獻到什麼程度,帶進刑房,好好招待。”鬼魅般的陰森的笑聲響起。
“死端風,你除了會折磨人的肉體就不會想些別的法子嗎?”薊陽雖然心裡害怕嘴頭上不服軟。
“小薊陽你怕了?”端風的嘴角泛着陰冷的笑,似乎很滿意薊陽的態度。怕,當然怕。她從小到大哪受過什麼刑罰?頂多關禁閉就是了。但是怕也不能說怕。做人要有氣節要有骨氣。 想到這裡,薊陽把頭一昂,腰板挺得直直的,目光傲然,一副堅貞不屈的樣子。
“我的小薊陽,你真是一個活寶。”
“我就是想看看你能堅持多久,來人,帶走!”
“慢着,端風,有本事你就衝着我來,把旁人扯進來算什麼人。你來呀,把你的那些酷刑儘管拿出來。
”端莊冷笑道。
幾個如狼似虎的侍衛撲上來架起薊陽押到刑房。這裡跟天牢有些相似:瀰漫着嚴重臭味的齊腰深的水牢鎖着許多看不清面目的人,沒水的牢房裡面則來來往往的跑着碩大的老鼠,一個個睜着血紅的貪婪的如豆小眼。目光炯炯的盯着那些奄奄一息的人們。牢裡的那些人,一個個血肉模糊,有的甚至已見到白骨。這裡哪裡牢房,簡直是人間地獄!
“端瘋子,你簡直不是人娘養的,你連禽獸也不如。”薊陽實在想不出有什麼詞可以罵他,原來人無恥到極點壞到極點時,你竟然找不出詞來罵他,其實罵也沒用,因爲那人的臉皮已經厚的令人歎爲觀止了。
這樣的氣味,這樣的環境,別說受刑就是什麼也不做把她關幾天,她就受不了。
“小薊陽,這些話你已經罵過了一遍,能不能換些新鮮的?”端風似乎並不生氣。薊陽還之以冷眼,不再開口。
“把她帶到隔壁行刑。”薊陽被人推搡着進入旁邊一間更間陰暗的牢房,裡面各種刑具齊全。整間屋子瀰漫着一股濃重的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道。
牆上還掛着許多圖畫,上面全是各種刑具的使用方法。看着牆上逼真的血淋淋的畫面,薊陽彷彿聽到了那些受刑犯慘絕人寰的叫聲,看到了他們痛苦不堪的表情。
“小薊陽,來,我給你說說這些刑具都是幹什麼的。”端風的聲音溫暖如泉一樣,卻透着一股令人心寒的冷。
“這是插針,是用來插十指的,是裡面最輕的一種刑罰;這是棍刑,哦,它可不是用棍子打,而是拿根棍子直接從人的嘴裡插進去,整根沒入,穿破胃腸,讓人死得苦不堪言;這一個名叫梳洗,小薊陽,它可不是梳妝打扮的意思,而是用鐵刷子把人的肉一點一點的刷下來,就像我梳你的頭髮一樣。”說着,他抓住她的一把頭髮,輕輕用手指梳弄。薊陽從頭寒到腳,這個王八蛋真的不是人。
“還有,這一種是……”端風一件件的詳細的講下去。
“你能不能閉嘴,聽到你的聲音其實也是一種刑罰。”薊陽輕蔑的撇嘴冷笑。
端莊焦急的走來走去,端風開始對付薊陽了嗎?這個女人爲什麼那麼傻,爲什麼她要自投羅網?這麼慘無人道的刑罰,她那嬌生慣養的身子如何受得了?
隔壁傳來一陣陣女子的尖叫聲,叫聲悽慘之極痛苦之極。讓聽者毛骨悚然渾身哆嗦。
“薊陽薊陽,對不起!”端莊站立不穩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她尖叫的聲音動聽嗎?恐怕這叫聲也叫不了多久了!”端風站在端莊的門口。
“你不可以這樣對她!你知道她是誰嗎?她是桐陵山上的寨主煙波藍的女兒,就是二十年前的鼎鼎大名的藍鳳凰,還有她的三個父親也是有名的人物,端風,爲了端家堡爲了你自己,你最好放聰明些把她放了。”端莊實在無法只好搬出薊陽的家人來嚇他。
“哈哈,一些昨日黃花也配拿來威脅我?那些人物在二十年前或許會有一席之地,現在,哼哼,一幫廢物而已。”端風不屑的說道
。
“我只問你,想的怎麼樣了。那份地圖你給還是不給?”
“少堡主,那個女人已經昏迷不醒,怎麼辦?”有人過來稟報,端風的臉色更加蒼白,心如刀絞一般。薊陽是爲了救她才遭受重大苦楚,她和她萍水相逢,非親非故她卻願意冒着危險來救她。如果是她自己受刑,她寧願忍受也不會透露一個字,但是她不能自私的把別人拖進來。
“潑冷水,繼續。”端風吩咐。
“已經潑了多次,沒用。”聽到這裡端莊的心更冷,四肢如陷在冰窖裡。
“讓大夫給她治傷,然後你們這些人輪流服侍她。”端風的嘴角掛着一絲殘酷至極的笑。
“不,你不可以這樣。”端莊怒吼道。
“我給你,放過她。”端莊像是下了很大決心。
“給我,我沒聽錯吧。”端風故意掏掏耳朵。
“你這麼自私的人也會爲別人着想,讓我怎麼相信你呢?”
“我不是爲她着想,而是我不想欠別人的人情。只這一次,我會跟她說清要她不要再管我的事,否則以後怎樣,我一概不管。”端莊又恢復了平日的精明冷酷。
“你的意思是那圖你只給一部分?”端風眼眸微眯。
“你覺得如果我有全部的地圖,我會這樣到處奔波嗎?我爲何不去挖那些寶物?”端莊冷笑道。端風想了一下道:“也對。你是沒有全部的圖。據說那份圖分成十份,而你有的只是其中一份。但我想說的是你的那份又分成了多少份,我不相信你會爲了一個朋友把那一整份給我!”
“我也分成了十份。今天給你的只是其中的一份。”她不會笨到把所有的雞蛋放到一個籃子裡。
“你找人跟我去取圖。拿到手後把人放了。”
“我有一事不明,當面請教,你沒有野心,貪慾也不大,爲什麼非要執着的要那份圖?你知道的,如果有一天端字世家奪得這天下,你作爲端家的女兒,自然會有你的好處,你說個理由我聽聽。”
“端家的女兒?”端莊淒厲的冷笑一聲,臉上的表情諷刺至極。
“如果端家有人早認識到我是端家的女兒,也就不會有今天的端莊!我早在很早很早的時候就已經決定,除了端這個姓,我的一切早已跟端字世家無關。而保留端姓則是爲了提醒我的仇恨。而我想要那份地圖,的確不是因爲野心權勢,而是爲了我一個夢想,我的家。那是我最想守護的東西。至於是什麼我沒必要告訴你。”
“讓我猜猜,是不是跟我們的大姐有關,據說,她是你最親近的人,不過,她和她的那位殺手夫婿不是已經死了。父親大人可是親眼看到他們落入了萬丈懸崖。”端風說這話的時候,語調輕鬆彷彿在說着一無關緊要的事情。
“住口!她是我的大姐,不是你的!當你的大姐,我怕她會在九泉之下會不得安眠。”端莊聲色俱厲。
“好吧,這個我不跟你爭。”
“夠了,今天我們的話都太多了,辦正事吧,你派人跟我去拿圖,然後放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