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金隱匿了身形，在長河平原上空飛過，從祥和寧靜的平原南部，一路飛到北方戰火紛亂的人類國度。
暗金很清楚現在發生的這一切這一切，都是諾蘭暗中引導的結果，但祂更清楚的是、物質世界的文明秩序一直是由那些太古真靈們在暗中操縱。
諾蘭能夠無聲無息的改變這種秩序，並且沒有引來太古真靈的惡意，這纔是讓暗金感到最不可思議的地方。
暗金離開大陸南部的長河平原一帶，一路向北而去，沿途見到了許多人類國度之間的戰爭，很多零零散散的人類魔法師在戰場各處出沒；而遠離戰爭的地方，也有着一些得到傳承的魔法師隱居山林、探求着世間的真理。
太古真靈爲這個世界定下的秩序正在被無聲打破，而一種新的秩序正在悄然醞釀……
親眼見證這一切的起因的暗金，此時心情萬分複雜。
那個精靈之森的晚輩，做到了太多自己所不能甚至不敢想的“壯舉”，他或許將會是新世代的最大贏家，成爲打破從太古時代延續至今的那些陰霾、爲這個世界帶來新的秩序的偉大存在……
然而，這樣一個在幕後爲這個世界帶來希望的精靈王子，卻不知爲何與世界之樹達成了某種共識、結成了同盟，難道他最終也會加入到太古真靈的陣營、和祂們一樣成爲壓在所有人之上的“神靈”？
……
暗金一路向北，來到瑞恩大森林，祂知道諾蘭的本尊一直在這裡解析“賢者”概念，祂想要和諾蘭當面談談。
暗金已經有很久沒有來過瑞恩大森林了，祂發現大森林裡的龍族身上居然也開始散發出魔法的氣息，心裡猜測諾蘭的某些計劃怕是已經進行到更深的一個環節……
暗金沒有掩飾自己的到來，一些龍族遠遠的就發現了這個沒見過的精靈，其中一些老年巨龍認出了祂就是那個曾經屠殺過一次大森林的古精靈。
暗金進入大森林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綠龍族長耶裡梅斯的耳中。
耶裡梅斯心裡一個咯噔，還以爲是自己和那位“第九祖龍”的密謀已經暴露，這才引來了那個恐怖的真靈級古精靈，慌張中他想起“第九祖龍”留下的聯絡方式，於是焦急的耶裡梅斯沒有多想、就要通過那個方法向對方求救。
耶裡梅斯來到巢穴深處的某個隱秘空間，龍爪一揮，龍血就從身上被自己刮開的傷口中流出、滴在了一個陰森詭異的黑色祭壇之上。
祭壇接觸到龍血之後，其上深邃滲人的黑色如同呼吸一樣有節奏地快速擴散，很快就覆蓋了巢穴深處的這處空間、將耶裡梅斯籠罩在內。
混沌的漆黑之中，一雙彷彿充滿世間一切惡意、難以用語言描述的暗金色眼眸睜開，漆黑的豎瞳輕輕轉動、盯上了位於中央的耶裡梅斯。
被盯上的耶裡梅斯身體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這位“第九祖龍”似乎比上次更強大了，是因爲祂的本體正漸漸從沉睡中甦醒了嗎……
耶裡梅斯在心裡用自己所知的殘缺知識分析着，但嘴上卻沒有停頓、把有一個真靈級古精靈進入瑞恩大森林的消息告訴了這位意志降臨“第九祖龍”。
聽完耶裡梅斯緊張的述說之後，黑暗中的那雙眼眸微微眯了起來。
“晉升概念真靈的古精靈麼……”
耶裡梅斯正要回答，卻感覺到一股陰冷的意念掠過自己的身軀，耶裡梅斯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剛到嘴邊的話也說不出去了，只覺得體內的力量正在快速流逝、寒冷正在侵蝕自己的意識。
那雙眼眸沒有管耶裡梅斯，祂通過耶裡梅斯撒在祭壇上的龍血，不斷抽取着耶裡梅斯自身的力量、以供祂的意志更多的降臨這片天地。
祂的意志掃過耶裡梅斯的巢穴、感應着巢穴四周的，並保持着快速的擴散、很快就掃過了瑞恩大森林的大片土地，並最終與兩股同樣強大的意志相撞。
“……！？”
那雙瞳孔的主人顯然沒有料到瑞恩大森林之中竟然同時有着兩個真靈級別的強大存在，毫無準備之下、向外擴張的意志被二者給力剿滅，對方的攻擊甚至順着聯繫蔓延到耶裡梅斯巢穴這邊、擊中了作爲瞳孔主人意志降臨憑依的黑色祭壇。
黑色祭壇裂開了幾道粗大的裂縫，瀰漫在整個空間的陰冷黑色隨之消散了幾分，暗金色的眼眸也變得有些虛幻起來。
似乎是因爲祭壇被破壞，耶裡梅斯的力量不再流逝，終於從寒冷之中掙脫了出來。
耶裡梅斯顫顫巍巍地從地面站起來，經過剛纔那一陣的力量抽取，他現在的實力大跌，不過堪堪保住了古龍位階。
耶裡梅斯語氣虛弱卻憤怒地向已經有些半透明的那雙眼眸質問道：
“……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那雙眼眸的主人似乎也由於剛纔的遭遇而變得十分暴躁，在聽到耶裡梅斯的質問後，本就無處發泄的祂更顯得狠辣。
“哼！生命之靈的後裔，果然還是和祂一樣令人厭惡！你用自己的龍血簽訂契約之後，竟然還敢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
只見這片空間中的黑色突然向已經有些虛幻的眼眸快速凝聚、使其形態重新變得凝實，並猛然瞪向耶裡梅斯。
無形的束縛同時降臨在耶裡梅斯的精神和身體上、使他瞬間感受到來自兩個方面的巨大痛楚，並且本已經停止流失的力量又開始快速流逝起來，耶裡梅斯很快就跌到古龍以下、失去了傳奇的階位。
“嗬……嗬……”
耶裡梅斯痛得想要大吼一聲，但身體卻由於力量流逝以及承受的痛楚而變得十分無力，只能發出粗重的喘氣聲。
耶裡梅斯強忍住極大的痛楚，虛弱地說道：
“……你……你不是……祖龍……”
黑色祭壇上的數道粗大裂縫，在耶裡梅斯被抽取力量的澆灌下正緩緩癒合。
暗金色的瞳孔盯着耶裡梅斯，陰冷的視線中卻透出一股讓耶裡梅斯從內心深處想要臣服的霸道。
“我當然是祖龍，但我可不是什麼第九祖龍，我是唯一祖龍！我是即將成爲龍神的萬龍之龍！”
……
魔法學院的核心法師塔中，暗金現在諾蘭本尊所處的實驗室之外，面前的是被龐雜魔法術式封禁守護着的大門，諾蘭的本尊就在門的裡面。
暗金身側一陣魔力光芒閃爍，一大團魔力凝結成諾蘭的身形——這是諾蘭用投影魔法制造的一個用來和暗金交流的幻影。
“真是稀客，你有好些年沒有來過我這裡了。”
暗金轉身看向諾蘭的幻影，語氣平淡地說道：
“自從你開始像那些太古真靈一樣、暗中操控凡人的命運開始，我就不是很敢離你這麼近了！”
諾蘭知道暗金說的是氣話，祂似乎對自己爲了達成目的而利用世俗生靈而感到反感。
諾蘭搖了搖頭，說道：
“變革總是免不了犧牲，如果總是因爲不忍心做出選擇而不願意向前邁步，那一切都只會沒有絲毫變化地按照祂們的意志走下去。”
“那你和母親大人達成共識，難道也是次要犧牲的一環？”
“……這個問題說起來就很複雜了，不是短時間可以解釋清楚的……不過，你不認爲我們現在應該談談剛纔那個意志的事情嗎？”
諾蘭沒有馬上回答暗金的問題，而是把話題帶回剛纔的突發事件之上。
說到這個，暗金的神色也變得鄭重起來，剛纔那個突然降臨又突然退去的神秘意志，竟然讓祂感受到了一種熟悉的感覺，就好像雙方在很多年前就已經認識了一樣，並且在接觸的同時、祂還感受到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悸動……
但暗金很清楚自己並不認識對方。
“你對那個意志的來歷有什麼印象嗎？那個意志之中對我充滿了惡意，但我不清楚它到底來自哪位老朋友……”
諾蘭捏了捏下巴，心中有些猜測，但又心想不會這麼巧合吧？自己那邊剛從紅龍族長那得知了這些隱秘，這邊就遇上了正主？
諾蘭看了一下暗金的表情，只見祂凝重中帶着一絲困惑，於是說道：
“我有些猜測，不過需要你幫我驗證一下。”
“怎麼驗證？”
“你把剛纔和對方接觸時的感受具體詳細地告訴我……”
暗金把自己的感受描述了出來，聽完祂的描述後，諾蘭基本肯定了剛纔那個突然降臨、接觸到自己和暗金之後有快速退去的意志，就是來自那位在太古時代重傷了生命祖龍、讓祂最終被世界之樹吞噬，並且獵殺了另外兩位祖龍的“黑暗祖龍”！
“黑暗祖龍降臨的意志雖然強大，但還是可以感受到被祂深藏的虛弱，祂應該只是剛剛復活不久……”
按照紅龍族長的說法，幾位祖龍沉睡之前將黑暗祖龍擊殺，祂的概念印記不知所蹤，幾位祖龍判斷黑暗祖龍的復活需要數千年的時間。
這個世界創世至今剛好走過了第一個萬年不就，正是紀元交替、時代變更的時候，物質世界還能保持最基本的平靜，但如命運之網所在的高維空間，卻早已掀起了巨大的波蘭。
黑暗祖龍如果就在最近復活，諾蘭是完全不會感到一點意外，只是這一切來得如此突然、如此巧合，讓諾蘭嗅到了背後似乎有些陰謀的味道。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太古真靈中也不乏擅長謀算的存在，我能夠在世界樹的幫助下瞞過人王所羅門，卻不一定能夠瞞過其餘暗中窺視的存在，也許我已經被某些老傢伙們正式盯上了……”
諾蘭在心裡感慨着。
不過話雖然是這麼說，諾蘭其實倒沒有多麼慌張。
自己至今還沒有受到太古真靈明面上的針對，魔法體系的傳播也在穩步進行，這說明就算自己已經進入了某些太古真靈的視線之內，起碼自己的真正目的還沒有暴露，對方最多隻是注意到自己在一系列事件背後的影子罷了，這次事件只是一個警告或者試探！
當然，諾蘭是否真的被某些太古真靈注意到，這還是一個存在疑問的猜測，不過諾蘭做事習慣做好最壞的打算，因此諾蘭決定調整一下接下來的一些計劃和安排：
太古真靈們的目的都在於凝聚神職，而祂們凝聚神職，大都需要物質世界的穩定文明秩序，因此諾蘭決定加快對物質世界形勢的擾動——釋放被血脈詛咒囚禁七千多年的龍族！
如果對方追求的神職是不需要物質世界文明秩序作爲支撐的類型，那祂和諾蘭之間的矛盾就不是不可調和，諾蘭不會太過擔心。
諾蘭釋放龍族的舉動勢必會引起物質世界形勢的大變動，但又不至於超出可承受的範圍，但這依然會部分太古真靈們忙於調整自身神職的細節釋義。
因此如果對方是需要依賴物質世界文明秩序的太古真靈，諾蘭這一舉措就足夠讓對方忙於應對，即使怨恨諾蘭，也會在太古真靈之間的互相制衡下沒辦法直接出手，諾蘭有足夠的信心應對這個前提下對方的一切手段。
當然，如果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並沒有一個陰險的老傢伙躲在暗處試探的話，諾蘭解開龍族血脈詛咒的舉動也不會就變得一無所用：
龍族迴歸物質世界的大環境，雖說對形勢的改變仍處在太古真靈們的接受範圍之內，但強大的巨龍對世俗人類來說可是一個巨大的威脅，爲了抵禦龍族可能的侵襲，人類社會之中對超凡者的需求會大增，魔法體系的吸引力以及傳播能力也會因此大增……
暗金見諾蘭沉吟良久，目光幾經閃爍，不知道他是已經猜到了剛纔的那個意志的正體、還是又想出了什麼陰險的計劃來算計別人，等了一陣不見諾蘭說話後，忍不住率先開口問道：
“諾蘭，你到底想到了什麼？”
諾蘭回過神來，暫時不去想那些東西，而是回答了暗金的問題。
“你知不知道第九祖龍的說法？”
……
未完待續（先更後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