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江流有聲

(壹)父子二人

翌日!

朝陽剛剛升起,明媚的霞光自硃紅窗外投射了進來,地上光影斑駁,幻影浮動,顯得神秘而玄妙!

楚雄還在熟睡!

不過,從掉落在地板上的被子來看,昨晚楚雄又踢被子了……

窗外,一位僕人正在打掃庭院。掃帚與石板紋路摩擦而成的噪聲,異常的擾人,使人不免意亂心煩!

楚雄緩緩睜開雙目,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房門。

楚雄乾脆坐了起來,擡起小手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眼睛。

“啊……”楚雄長長的打了個哈欠,雙臂往後張開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只感覺全身肌肉痠疼,但又感覺舒服!

做完這一切,楚雄便跳下牀,穿上鞋子,朝着房門走去。

咯吱——

房門被打開了,一束刺眼的陽光從門外投射進來。楚雄下意識用手擋住刺眼的陽光!

“你是誰?怎麼以前沒見過你?”楚雄剛打開房門便對着正在打掃庭院的僕人問道。

“二少爺,小的王天化,是今天才來的!”

僕人見楚雄的房門開了,便彎着腰恭維地說道,不過似乎語言有些發澀。

“什麼二少爺?叫我三少爺!”楚雄怒喝道。

“是!”

原來,楚雄在家排行老二,只不過他並不希望別人叫他二少爺,所以自稱三少爺,就這樣沒幾天全城的人都叫開了。

“你來時候王鐘沒教過你嗎?怎麼這麼不懂規矩,打擾本少爺睡覺。”楚雄平復了一下心情,對着王天化淡淡說道。

“王總管教過了!只是小的一時間糊塗,給弄忘記了。”王天化自嘲的笑了笑。

“嗯……沒事了,你掃你的地吧!”說着,楚雄便朝着庭院外走去。

庭院外是一條林蔭小道,又大小不一的鵝卵石鋪成直通楚府大廳,楚雄順着小道走去,四周張望了一下,樣子有些鬼鬼祟祟。

不知他意欲何爲?

只見楚雄確認沒有人後,便繞到了一棵大松樹後面——脫開了褲子,小解起來。

“噓噓……”小橋流水也不過如此!

只聽小道後方有腳步聲傳來,越來越近……

“二哥,你說今天能成功嗎?就這麼點兒人,也太少了吧!”

“誰知道呢!估計楚老爺另有打算吧!”

“還是快走吧!該出發了,不然待會大哥又要發火了!”

……

楚雄從大樹後面探出腦袋來,注視着那兩個在熟悉不過的背影!正是阿七與阿二。

聽見二人的對話,楚雄心裡不免又好奇起來,本想跳出去叫住他們問個清楚。可是又生怕給他們知道了自己光天化日之下……在這裡小解,那多不好意思啊!最後只得按捺住在好奇之心。

楚雄整好衣襟,從松樹後面走了出來,朝着阿二和阿七兩人走去的方向跟了過去。

“哦!原來是演武堂。”

楚雄跟隨着二人的腳步來到了楚府的演武堂。

好奇的目光注視良久,只見緊閉的木門打開了,裡面走出了九個人。其中就有自己的父親,以及王鍾連同楚門七子。

楚虎一見自己的兒子站在門口,表情似乎有些震驚。

“你們這是要去幹嘛?”楚雄也微微有些不解!楚虎這身打扮真是出乎意料。

只見楚虎背後斜揹着一把巨大的戰斧,全身黑色勁裝,看上去十分威武。而王鍾則手提一把鋼鞭,同樣也是黑色勁裝……

楚雄心中好奇心越來越強,心想難道他們這是要去比武?

楚虎恢復平靜的神色問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剛剛來的啊!”楚雄再仔細看了一眼衆人,猜想此去一定刺激無比豈有不去之理?緊接着迫不及待地說道:“我也要跟你們一起去。”

“不行,趕緊回去!”楚虎果斷的否決了。

“我就要去”

“都說了,你不能去!”楚虎走上前去一把揪住了楚雄的衣服,想拖他回房。

只見,楚雄對着楚虎身後楚門七子衆人擠眉弄眼的。這神色他們在熟悉不過了,楚門七子以及王鍾立馬會意。

“算了,讓三少爺去吧,讓他開開眼界也沒什麼不好的……”王鍾趕忙勸道。

“是啊!開開眼界,小孩就要打小磨鍊,將來方可成大器啊!”楚門七子也連連勸說道。

……

楚虎見衆人上前勸解,心想,他們說的也不無道理,況且世間哪有不透風的牆,我是強盜的事怎能瞞過楚雄一輩子。與其將來等楚雄長大了之後難以接受這個事實,不如此刻趁他年紀尚小跟他坦白了吧!再說當強盜有什麼不好的,那些貪官污吏也不是表裡不一的“強盜”嗎?

“好吧!”楚虎隨即鬆開了楚雄的衣襟,然後接着告誡了一聲,道:“不過,一切行動聽指揮,你可不能胡來。”

“明白了!”楚雄雙眼熾熱,滿臉流露着喜悅之情。

“那麼走吧!”楚雄顯得有些迫不及待。

“去哪?”楚虎一雙虎目瞪着楚雄,接着說道:“你兵器呢?所謂萬事俱備,你看你這猴急的樣子,將來還怎麼成大器?”

“咦……你們大人經常說的‘大器’是什麼呀?”楚雄答非所問,擡起手來抓了抓自己的小腦袋,一臉好奇的問着父親。

“呃……”楚虎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

楚雄的這個問題倒把楚虎給問住了,因爲楚虎的這句話也是從別人口中聽來的,對其意思卻一無所知。

“大器,大器就是一口大鍋,或者大的盆之類的東西。”楚虎含糊其辭的對着楚雄解釋道,還裝出一副嚴肅的表情,“等你以後長大了自然會明白。”

而身後的衆人,則在捂住嘴暗笑起來。心想不知楚虎哪裡憑空胡謅出來的……

“我將來可不要當大鍋!我要當一名殺手。”楚雄一臉認真的說道。

“殺手?哈哈哈……看你這小身板?”楚虎仰天笑了幾聲。

楚虎仰天長笑,其頭頂則是一個金燦燦的太陽,有些刺眼!不過楚虎卻沒有離開目光,太陽的角度告訴楚虎——此時已經過了與典韋約定時間了。

“啊!兔崽子,浪費老子這麼多時間。”楚虎停止了笑聲,一臉嚴肅的對在場衆人下令道:“快出發……”

……

……

(貳)出城

楚虎一行人騎馬快速奔至了康城中央廣場上,卻發現典韋一幫人馬早已經出發了。只有幾個提着菜籃子零零碎碎路過廣場的婦女,她們還時不時斜着眼瞟幾下楚虎等人。

“哼!他媽的……快追。”楚虎似乎對典韋不等自己擅自出發感覺到憤怒,而對自己的失信卻不以爲然。

駕——

駕——

隨即,楚虎一行十人組成的小團隊,策馬向城北奔騰而去,身後揚起一陣灰塵。

路上趕緊向街道兩旁躲開!

不一會兒便到達了北城門……

守城士兵遠遠的就注意到了十多個人策馬朝着北城奔馳而來,灰塵飛揚,聲勢浩大。士兵被聲勢所驚,立馬招呼同伴。緊接着一口咬定楚虎等人必定是來衝卡的,非奸即盜、非叛即敵!

旋即十三名士兵在十夫長的指揮之下,速度拉好木樁擋住城門口,一字排開、彎弓搭箭瞄準楚虎等人,後木盾牌立在身前,嫺熟的做好各項防禦工事。不失大國之威!

……

“停,停下!”

“快,停下……”

“不,不然,我的箭可沒長眼睛!”

城北的士兵結結巴巴的對楚虎一行人大聲叫嚷着,七嘴八舌,口齒不清。

楚虎等人對士兵的叫喚置若罔聞,一意孤行。視前方的軍卒如同草芥朽木!

“我可,可真放箭了……”士兵們繼續叫嚷着,希望能嚇住對方,當然這只不過是他們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

……

馬蹄聲響,越來越近。十二名手持弓箭的士兵在瑟瑟發抖,弓箭偏離了瞄準位置。一拿捏不穩,嗖——嗖——一連十二支離弦的箭激射而出!

“他媽的,還真敢放箭……”楚虎用粗獷的聲音大聲罵道,接着手猛的一擡抓住了向自己迎面激射而來的一支木箭,將其輕而易舉的折斷,用力摔在了地上。

十二支箭,只有一支射向了楚虎,其餘十一支箭則全都射在了對面的屋頂上。

“嘿嘿!什麼破箭術……”楚雄譏笑了一聲。

馬在狂奔……

十夫長擡起腳來對着一名手持弓箭的士兵,狠狠地踢了一腳。隨後一把推開士兵,將弓箭搶奪過來,並罵了聲:“沒用的東西!”

眼見馬隊已經奔近,十夫長已經沒有放箭的時間了,隨即乾脆擡起長矛對準楚虎衆人……

楚虎率先馭馬一步躍過了城門口的關卡木樁……

馬匹從天而降,壓將下來。軍卒看見隱約看到了馬匹的白色肚皮!不容分心,軍卒們全都不約而同的向旁邊閃開,生怕殘死於馬蹄之下。

寒光閃動……

突然,一根尖銳的長矛朝着楚虎勒下刺去,來勢洶洶。

“鼠輩……”楚虎大喝一聲,聲若雷霆。隨即右手猛地抓住刺來的長矛頂端,並用力一甩。只見那位彪悍的十夫長被輕而易舉地甩飛了出去,身體重重的摔在了城牆之上,一層土質灰粉隨之震落,黃灰泛起。

“啊喲……”十夫長痛苦**良久,漸漸地被周邊軍卒給扶了起來!還不忘記擡手將頭盔整理一番。

只見十匹黑色的駿馬從自己身前飛馳而過,躍過木樁朝着城外絕塵而去……卻沒有一個人上前阻攔的。

……

……

康城城門已經遠遠被拋在了身後,楚虎一行人繼續向前奔馳,耳邊風聲咧咧作響,馬蹄聲傳遍四方。

“快看,追到了……”楚雄銳利的目光一眼就看見了前方不遠處的黑色人影。

“嘿嘿!典韋這羣人,行軍緩慢,還怎麼打仗?”楚虎好像還覺得對方走得太慢,讓自己沒多久便追上了。

……

前方一行人似乎也注意到了有人在後面追逐自己,便停下了腳步等待着。

“典韋,我來也……”楚**馬狂奔,衝着前方一行人大聲喊道。

……

沒一會兒,便追上了典韋衆人。

籲——

楚虎一干人等勒緊馬繮,駿馬嘶鳴,在典韋面前停住了腳步。

楚雄目光掃視了典韋等人,初步計算,對方約莫二十人左右,各個身穿鎧甲,手持大刀,彪悍不止以形容。

“典韋,你怎麼不等我就一個人跑了?”楚虎衝着典韋說道。

“我一直在等你啊,只不過是換了個地方等而已。”說着,典韋哈哈大笑起來。

……

典韋約莫四十多歲年紀,一臉的大鬍子,眼睛好似兩個銅鈴,長得凶神惡煞。身穿黑色鎧甲,背後則挎着一個圓形盾牌,手持八尺長矛。面孔粗獷絲毫不輸於楚虎!

“你小子哪來的這身裝備?”楚**馬走了過去,用手重重的在典韋肩頭上一拍,頓時鎧甲鏗鏘作響,將軍之感油然而生!

“這是多年的囤貨,今天終於派上用場了!哈哈……”典韋笑着說道。

“呀!你把你兒子也帶來了?”楚虎用手指着典韋身後的一名年輕人說道。

“是啊,也該讓他出來見見世面了,不然整天只會待在家裡看書,滿口的詩書禮儀,活像個婦人,哎……”典韋說着搖了搖頭,似乎對他兒子覺得很不滿意。

“君子立本,本立而道生。看書怎麼了?你們整天就只會打打殺殺,只會逞匹夫之勇。”典韋之子,立刻開口反駁。

“再說一句,信不信老子揍死你!”典韋扭頭對着典天霸一陣怒吼。

“哼!”典天霸用眼睛狠狠地瞪着典韋,卻不敢多說一句話,似乎還對這位凶神惡煞的父親還心存畏懼。

“算了算了,年輕人以後總會慢慢改變的!時間已經不早了,還是先出發吧!”楚虎說完,率先騎馬狂奔而出。

典韋之子名叫:典天霸,今年十七歲,熟讀儒家之道。平日裡頗對典韋的行爲感到反感,還用孔子學說來說教其父親,不過每次都只是換來典韋的一陣毒打。

楚雄見這個身穿鎧甲的年輕人,一臉的書生文弱像。心裡暗自與自己對比了一下,嘴角便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

再仔細觀察之下才恍然大悟,原來典天霸是被他父親用繩子捆綁來的。

據說,來之前典韋還把他書房裡的書全部燒燬,又給他精心打扮了一番,套上了一身盔甲。儘管典天霸死活不願意,但是在典韋以及幾個家丁的合力之下將其捆綁起來,一個文弱書生就此任人擺佈,被強拉上了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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