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淺笑回到暖玉閣的時候,施宴正躺在牀上看書。兩人還未打過招呼,就聽見忠叔在外面說道:“郡主,姑爺,皇后娘娘派人過來了。”
夏淺笑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嘉懿皇后的意思已經越來越明顯了。這個大夏皇朝最尊貴的女人,已經按耐不住了,她必須要爲自己的兒子考慮,不管是出於何種原因。
見施宴卻像沒有聽見忠叔的話一樣,夏淺笑沉默一刻,才讓忠叔退了下去,如果施宴願意去見嘉懿皇后,那就去吧,如果他不願,那她也尊重他。夏淺笑想到了施夫人,她一定很難過。
她就那樣站在門口,看着還躺在牀上的施宴,夏淺笑的雙眼明亮,透着堅定,直到這一刻,她才重視起她和施宴以後該何去何從的問題?她對着施宴笑着,帶有點失落的脆弱,爾後,夏淺笑聽到了自己的聲音:“相公,你會做皇帝嗎?”
自從得知施宴的身份後,她就一直思考着這個問題。她不知道施宴愛不愛江山,她只知道,在古代,皇家子弟幾乎人人都想登上帝位。夏楚曦是這樣,夏衍曦是這樣,還有夏岱曦。
可是,她夏淺笑卻是和後宮中的那些女子不同,和古代的女子不同,她不願一生榮華富貴,被關在那個讓人窒息的牢籠裡。這一刻,她驀然就想起來了以前看過的一首詩: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爲自由故,二者皆可拋。她畢竟是二十一世紀過來的女子,做不到和別的女人分享一個男人,縱然她願意爲了他,可以拋去自己的性命。
似是沒有想到她會這麼問,施宴有點驚訝,他怔怔地看着她,好像自己從來沒有認識過她一樣。
見他不回答,夏淺笑苦澀地低下頭去,只是眼神裡的傷痛越來越明顯:“施宴,你會娶別的女人嗎?”她低着頭,慢慢地走到施宴的身邊。夏淺笑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明顯,而眼中卻滿是傷痛。這聲叫的是施宴,而不是相公,把兩人之間的距離又拉大了很多。
她這樣的表情刺痛了施宴,他看見她明明是在笑着,卻讓他覺得心疼,因爲夏淺笑其實是在難過,他討厭她這樣,他是她的夫,在他身邊,她不用帶着面具生活,不用假裝堅強。
她怎麼可以用這樣的表情看着他,她怎麼可以問出這樣的話來,你會做皇帝嗎?你會娶別的女人嗎?難道她不知道嗎?她問出這樣的話,他該是多麼的心痛。施宴這樣想着,他的心意,難道她還不明白嗎?夏淺笑,施宴曾經告訴過你,在這個人世,他最愛的就是你了。他愛你勝過愛一切。
“娘子,在我三歲的時候,孃親就把一切都告訴我了。”施宴並沒有回答夏淺笑的問題,他這樣說道:“其實那個時候,我什麼都不懂,我只是不明白我本該是皇子,爲什麼卻成爲了丞相之子,還有皇上,那個時候我是有多恨他啊。”
似是想起了以前的種種過往,施宴的臉上帶着嘲弄:“但後來我看着爹和孃親因爲我而變得小心翼翼,孃親每晚都睡不好覺,我突然間就釋懷了,那些從未得到過的,怎麼比得上自己所擁有的。”
“六歲那年,在我的懇求下,爹和孃親終於同意離開盛京,後來的時光真的過得很美好,可是心裡一直有道疤在那裡,這是從不會爲別人打開的領域。我曾經以爲這一輩子就這樣了,老天卻偏偏讓我遇到了一個叫夏淺笑的女子,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愛上她的,我只知道,當她的一言一行都會影響到我時,她早已不知不覺在我內心深處紮根了,如果拔掉,這裡會痛。”
施宴指着自己的胸口,那裡現在就很痛,他痛,是因爲夏淺笑的不信任,她怎麼可以這樣問他?用那樣的表情與勇氣問他?相公,你會做皇帝嗎?施宴,你會娶別的女人嗎?她連相公都不願意叫了。
他的雙眸一直看着夏淺笑:“夏淺笑,你還是不明白我對你的心意?”
夏淺笑微怔,施宴對她的情誼她一直都是知道的,也清楚地看在眼中。只是,骨子裡的那份不安全感卻總是讓她在遇到什麼事情時,一再地懷疑他對她的感情會不夠堅定,也許是以前的她一直在影響的緣故。
她看了他很久,他也看了她很久,兩人對視良久過後,施宴終是忍不住嘆了口氣:“傻瓜,讓我抱抱你。”他伸出自己的雙臂,看着眼前的她,如果是以前,他一定會霸道地把她拉入懷中,狠狠地親吻,但這一次,他要的只不過是她的心甘情願,全心全意信任。
夏淺笑聽話地撲進他的懷中,靠在施宴的胸膛上。施宴的那些話讓她難過又感動,還有後悔。她是一直在不安,但這個男人呢?他和她一樣,也是內心不安,可是,他對她的感情,卻是一直堅定不移。
她的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她想起了兩人之前的一切,第一次相見的時候,他第一次抱她的時候,還有他第一次吻她的時候,還有那次,她回到盛京,他分明發過誓一輩子也不會回到這座讓他心冰冷的城市。因爲她,他再次踏進了這裡,只因在他心中,有她在,他的心就是溫熱的。
“好了,別哭了。”施宴本就是看不得她難過,她在外人面前從不難過,從不軟弱,在他面前,每每哭得很兇。這樣的她,只讓他心疼。
“相公,對不起。”夏淺笑在他的懷中說道。說完之後,又害怕施宴生她的氣,她仰着腦袋看着他:“相公,你會生我的氣嗎?”這一刻的她,像極了一個無措的孩子,輕咬着嘴脣,那雙大眼睛裡卻帶着憧憬,似乎只要施宴一點頭,她眸中的神采就黯淡了。
施宴本想嚇嚇她,誰叫她剛纔這樣不信任他,但對着夏淺笑這樣的眼神,他只有心軟了。
他搖搖頭,眼神溫柔地道:“傻瓜,我怎捨得生你的氣。”
夏淺笑鬆了一口氣,突然間就釋懷了。她害怕他生她的氣,是因爲愛他,因爲愛他,所以怕他。
相公,對不起,對不起。
關於以前的那些事情,施宴還是告訴了夏淺笑。他自己說道,對嘉懿皇后的感情一直很複雜,並沒有母子情分存在,卻對她無法坐視不管,也許是對她未能曾夏文帝手中救下他的埋怨,他總是不能把她當成自己的母親來愛戴,尊重,也許是因爲嘉懿皇后曾經爲了求夏文帝放過他,而一夜之間白了頭髮,他對她,卻有着愧意存在。
兩人最後都沒有去未央宮見嘉懿皇后,說實話,夏淺笑並不喜歡皇宮,相反還很討厭那裡,皇宮總是給她一種恐懼之感。這種感覺,她也說不出來是爲什麼?是的,她害怕進宮!
因爲施夫人和夏淺笑未曾進宮赴宴,也因爲自己派過來的太監被施老爺擋在了門外,嘉懿皇后在未央宮發了一通怒火,整個未央宮,凡是能夠砸碎的東西,都被嘉懿皇后砸爛了。她更氣的還是施宴沒有進宮的事情。
這個夜晚,不只暖玉閣施宴和夏淺笑談話到深夜,整個盛京大多的文武百官們的夫人們都帶着子女去赴了皇后娘娘的盛宴,這也標誌着文武百官大多已經加入了太子黨派的行列。皇后娘娘在宴會上爲很多大臣子女賜了婚,被賜婚的女子和男子,不管是不是滿意這樁婚姻,但能夠得到皇后娘娘的賜婚,這已經是巨大的榮耀了。這是夏文帝最寵愛的女人,這是大夏皇朝身份最尊貴的女人。
她的話,有時比夏文帝的話語還要來的有威信。
百官夫人回到家後,就把皇后娘娘的話說給了各自的夫君們聽,在朝堂爲官多年的他們哪個不會審時度勢。睿王爺大勢已去,沒有夏文帝的重視,沒有母族勢力的依靠,就連唯一的母妃——青貴妃也已經被禁足了,他再也沒有和夏楚曦抗衡的資本,皇位,他沒有一絲登上的可能。
而反觀太子殿下,其親身母親嘉懿皇后受盡夏文帝寵愛,更是願意爲了她,荒廢六宮。即使嘉懿皇后幽居未央宮二十一年,夏文帝也還是一如既往的疼愛太子殿下,百官們心中都是很清楚地明白,在夏文帝心中,他中意的皇位繼承人只有當今太子殿下——夏楚曦。
越來越多的官員們開始進入東宮,整個東宮霎時成爲了盛京城中最熱鬧的所在,據統計,百官們進入金鑾殿,御書房的次數幾天加起來也遠遠不及他們一天去過東宮的次數。從天黑一直到雞鳴,東宮一直處於燈火通明。
東宮的熱鬧與喧囂,卻更凸顯出了燕王府的冷清,自從燕王爺出征後,夏淺笑就讓府中下人把燕王府大門關了,那些前來恭賀祝福的人全部被她擋在了門外。
同樣冷清的還有睿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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