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燃刀將衆人讓到內室,內室一共兩進,最後一間靜室裡邊空空曠曠的,僅有數方石臺,一尊古鼎,屋頂封印着一方星空幻陣,讓整個房間如處夜空,顯的宏遠幽深。
梵夕顏一進來就喝彩道:
“好一間丹房,摒棄一切浮華,直指本心,沒有更多的裝飾,在這樣的靜室內心思曠遠,方纔體悟更深的大道啊。”
梵夕顏是真喜歡這種簡約寧靜的風格。
仙墨雪眼眸流轉嘻嘻笑着。
她知道這位丹香堂主管的個性,若是自己喜歡的人,看哪裡都順眼,反之,連多說一句話的心思都沒有。
看來她是對這間小店的店主看着又順眼了吧。
衆人分別選一方石臺坐下。
胖子臉上的笑容一直就沒有放下過,他心裡這個美啊。結交了李燃刀之後,跟着這個兄弟就總是遇到貴人。
梵夕顏方一坐下就實在忍不住了,率先打破沉默,問了幾個丹藥方面的疑惑,比如回氣丹那三重暗勁是如何設置的,開竅丹是如何將蒼耳子的藥性提升到六百晶恐怖的數值的……
李燃刀笑着隨口回答,對於他來說,自從有了丹心天眼那個天賦神通之後,這些東西就都僅是一些小技巧而以。梵夕顏聽的黛眉輕挑,緊咬着嘴脣,她沒有想到,在正統的丹經手法之外,還有那樣獨闢蹊徑的奇巧思路,也可以成就丹經大道。
這樣的交流對於她來說真是獲益非淺。
仙墨雪在旁邊看這位丹香堂主管如此癡迷的樣子。情不自禁微笑,心中暗暗得意,李燃刀在闊劍舟中那樣神奇地煉出酥麻丹救下衆人,那樣的人怎會是一個平庸之人,這回驗證了她的話了吧。
推了推旁邊的梵夕顏道:“夕顏,燃刀既然有如此丹道成就,管他什麼殺仙不殺仙,聘去你們堂裡,做個榮譽丹師也好啊。”
梵夕顏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轉頭滿眼期待地看向李燃刀。點頭道:
“如果這位隨心所欲流的大師能夠答應,夕顏是求之不得呢。”
衆人全都笑了。
旁邊的羅修哈哈笑着慫恿道:“師弟,好事啊,若能進丹香堂,咱們師兄弟可都跟着長臉呢,以後到靈藥府買東西了,她們不得看你面子上,多給咱們優惠,快答應啊。”
楊中蝕在旁邊也笑着點頭。
李燃刀笑着轉頭看向衆人。再將目光轉向梵夕顏方向,輕施一禮。搖了搖頭說道:
“梵主管,若能進丹香堂我也高興,不過,可否容我一段時間,這段時間我要放下一切俗事閉關修行,等我先將二階殺仙的考覈任務做完,我再去想丹師的事情吧。”
“你要考二階殺仙?”
兩位女修聽到這裡臉上頓時變色了。訝然着轉頭相視,全然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李燃刀成就一階殺仙就已經讓她們不能淡然了,哪裡想到。這個修者猶有實力,還要挑戰二階殺仙的任務,那說明什麼,說明人家的真正戰鬥實力已經超出她們兩人了啊。
胖子坐在一旁臉上笑嘻嘻的,他就知道,聽到這個消息後這兩位主管一定會大驚失色的,果然不出所料。胖子向那兩位主管笑着解釋道:
“燃刀兄弟在一階殺仙測試完之後就報名了,還有兩年零八個月的準備時間,再等三年多,也許坐在咱們面前的這個人胸前就會再多一柄古劍了哦。”
後邊的丁藥師聽到這裡嚇的心都一哆嗦。
“二階殺仙?”
那樣的實力殺他不費吹灰之力吧。原來這個人竟然強到如此,怪不得邁洪三個人也頂不住他的飛劍。
丁藥師臉上變色,偷偷地望向李燃刀,悄然縮了縮身子,讓自己坐的更渺小了。
聊了好半天,終於將藥府的這三人送走了,羅修三人也不打擾李燃刀的修行,說好了若有什麼問題再找他們幫忙,都離開了。
丹香閣一切步入正軌,慕名前來的人讓這個小店的生意還算頗爲紅火。
前面有那個女修幫着張羅,賣出去賺得的錢全都流水一般地送到劍奴那裡。劍奴每天神秘地在東方界裡逛來逛去,淘弄適合煉製法器的材料與靈器。
李燃刀每天要騰出幾個時辰的時間買藥煉丹,而其它的時間,就全都用於修行。
若想提高修行,最快的方式就是實戰。
在離靈藥府不遠處的一條大街上,有一座古塔形的神秘建築,名爲生死擂,當李燃刀偶然中弄明白了生死擂是什麼意思的時候,就再也不捨得離開了。
推開厚重的生鐵大門,裡邊的大廳空闊的就如點兵沙場,塔內沒有窗,透不進天光,但是不知名的陣光將中央七座擂臺映照的纖毫畢現,上千名修者隱在擂臺外的暗處,目光火熱地圍着七座擂臺,不時發出震天般的叫好聲與歡呼聲。
每一座擂臺兩側,都有兩間玄玉真靈石室。
登臺打生死擂的修者先進入玄室內,會將自己的全息能量在擂臺上凝聚出一具能量分身,那具分身具有本尊全部的實力與神通,打生死擂不會真死人,死的只是那具分身而以。
本尊沒有傷亡,而又可以生死廝殺,所以,這裡的戰鬥就最爲慘烈,也能讓修者們最大化地提升自己的實力。
李燃刀簡直太喜歡這裡了。
一場擂臺下來需交一枚晶核,而李燃刀每天都要在這裡交上三枚晶核方纔打的過癮。對於這樣的快速修行,李燃刀可從不吝錢財。
在這座擂臺上,對面是一個一頭火紅色長髮,額生獨角的壯漢,一柄長刀有着令人動容的玄奇之勢,就如祭拜一種古老的神靈,壯漢長刀中有着一種神秘而虔誠的力量,而這種力量,隨着刀勢的展開竟然在逐漸增加。
刀芒越來越強,就如不斷變的更高更大的山峰壓在頭頂。
李燃刀渾身是汗,苦苦支撐。
他真是大開眼界啊,天下之大,奇人倍出,從戰鬥中他學會了太多的東西。
這麼多天的戰鬥中,李燃刀不動用高階靈器,不動用九劫銀電劍術,不動用從小劍虛空中悟到的玄境,不動用一心六分的神通,他僅憑自己最基本能力戰鬥,在苦戰中磨礪自己的道心。
嗆地一聲,靈劍被那個壯漢的長刀砍飛。
李燃刀大驚下撲愣一聲翻身出去,掌中再擎一柄靈劍旋身後射,角度之刁鑽,時機拿捏之精準,險些將衝上來的壯漢一劍洞穿。
那個壯漢也嚇了一跳,沒有想到這個修者在絕境中仍然能如此兇狠,臉上一片凝重,長刀之勢再次展開,又大戰了數十回合,終於再次將李燃刀逼到絕境,長刀如滿天流瀑傾瀉而下。
斬斷長劍,順勢就欺了進去,嗤地一聲,一刀將李燃刀從肩上斜砍了下去,將他砍成兩爿血淋淋的屍體,在擂臺上就勢跌倒。
“好刀法。”
擂臺旁邊圍觀的修者們看到這樣血腥的一幕,無不齊聲叫好,歡聲雷動。
那個獨角壯漢一臉得意之色,向四周用力抱拳,光影閃動,也消失在擂臺上。
擂臺兩側的玄室裡邊,李燃刀將眼眉皺緊了,推開石門緩緩走出。
不動用一切手段,他也就是嬰變中階的修者而以,在生死擂上幾乎每天都是慘敗。
方纔又輸了。
不過李燃刀不在乎輸贏,在每一場戰鬥中,他都拼盡全力,在極限戰鬥中提升自己的一切修爲。每一場戰鬥他都樂此不疲。
讓他心情沉重的原因,不是因爲又慘敗一場,而是因爲,他感覺通過這麼長時間的戰鬥,自己的道心一直在穩固地提升凝聚,但是,究竟如何化身合道,如何突破嬰變境界,成就大道修行,卻一直也尋不到一點眉目。
看着李燃刀從擂臺上走下來,周圍許多人轟地一聲全都笑了,對着他指指點點。
“這個小子十戰中能輸上八場,被人殺的那麼慘,第二天竟然還有那種拼勁再次上臺,我真服他了。”
“嘻嘻,人家那是屢敗屢戰的精神。”
“對、對,被人殺的那麼慘第二天還來,的確讓人佩服,哈哈,我就喜歡虐待這種人,你看他那個眼神,多堅忍啊,每次擂臺拼的多頑強啊,一輪激戰之後,能將這樣的人痛快的殺死,可真有成就感啊。”
不少人再次大笑起來。
跑到這裡打擂修行的都是什麼人啊,哪一個不是狠角色,哪一個不是夢想着有一天可以成就殺仙,哪一個爲了殺仙的目標拼命戰鬥的,這裡幾乎絕大部分都是嬰變高階或大圓滿階的強者。
李燃刀只動用最基本的力量,擂臺上能贏的時候太少了。
一連兩年,他天天混跡於生死擂上,每天必定要打足三場,而一連輸了兩年多,還天天那樣拼命地找人挑戰,他早就成了這裡的一個笑談了。
李燃刀根本就不在乎別人的譏笑聲,今天的三場打完了,心中想着方纔那場戰鬥的收穫,擠過人羣向外走去。
後邊,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喊道:“哎,明天早點來啊,讓師兄明天再殺你一次解解恨。”
轟地一聲,後邊再次暴笑。
李燃刀微微搖頭,頭也不回,擠過人羣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