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風道:“看來晚間那倚翠樓上官老弟是去不成了,那就咱仨去……沒了南宮翔,咱們照樣是世家四公子。”
上官林道:“那是晚上的事,現在嘛,走,三位,花廳飲酒。”
這一日將盡,大部分武林人物都走了,只有谷斷絕等少數人暫留在南宮府上。
劍閣弟子古城秋和韓千雪則去客棧與孫道兒和蕭寒月會合了。
到了商定好的客棧,古城秋髮現蕭寒月不在,道:“六師弟,七師妹呢?”
孫道兒懨懨道:“大概出去會老情人了,一入夜就不見了。”
“老情人?”古城秋韓千雪愕然,忽一人閃出道:“大師兄,二師姐來了……什麼老情人?”
孫道兒發現七師妹竟然又回來了,恍覺說漏說了嘴,笑道:“沒什麼,七師妹,你不是說前些天有兩個女孩子同一只猴子在街頭賣藝嗎?”
蕭寒月確實說過這些,也知道六師兄所言定非如此,不想解釋太多,就順着道:“哦,我是聽說那隻猴子竟然會醉拳,正想見識見識,但前些天卻不見了,所以就去尋了好多次。”
古城秋以爲尋“老情人”就是這事,笑道:“七師妹,你要是對靈物有興趣,何必捨近求遠,除了老六這隻‘遊仙孫猴兒’——”
孫道兒忙做出一副猴樣來,惹笑三人,古城秋續道:“就是我們劍靈山,也頗多靈物,只要回了山,求師傅去見坐關的七大祖師,捉出一隻來不是不可能。”
蕭寒月吐吐舌頭,道:“算了吧,師傅見我不做正事,會罵死我的。”
孫道兒忽奇道:“大師兄,劍靈山真的有很多靈物嗎?爲何咱們在山上轉遍了,卻只見些普通野獸。”
古城秋運功一探,方圓數丈內並無武人氣息,就道:“乾脆我全告訴你們吧,這於劍閣弟子也不算什麼機密,不過,可不許泄露給外人。”
孫道兒笑道:“放心吧,大師兄,就算我將來娶了內人,也不會說的。”
這下連韓千雪都撲哧笑出聲來,古城秋看得不免心神一失,忙收心,正色道:“我劍靈山有七大壓靈古陣,所以,劍靈山並非山表那些東西,其內別有洞天。”
蕭寒月道:“大師兄,七大壓靈古陣咱們都知道,出閣考覈時咱們四人都進去過千葉陣,千葉齊飛,卻不傷人。”
韓千雪與孫道兒也回憶起了身處那陣內時的奇妙場面。
古城秋笑道:“那是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七大古陣由七位我劍閣祖師分別坐守,每座陣的陣眼上一人,威力可大可小,那次咱們進去的千葉大陣,威力最多隻發動了十分之一,若發動到五成以上,人獸瞬間就會被割裂成粉末。”
三人駭然,孫道兒想到自己過那關時還曾嘲笑那葉子似麪條,不由後怕地哆嗦,要是那位祖師一生氣……不敢再想,他道:“那另外六大古陣呢?”
古城秋道:“過了千葉陣,第二陣爲千石陣,所有構成全爲石頭,發動時千石挪移,撞碎之後還能任意組合,石永不滅。”
“第三陣千流陣,初看爲一幅生動的江山萬里水域圖,但若動起來,整個圖化爲萬道水絲,形狀萬方,可剛可柔。”
“第四陣爲千火陣,顧名思義,地火燎天,如熔岩地獄,鐵石進入也可化成水。”
“第五陣萬音陣,此陣中風景美絕,最適宜撫琴弄蕭,但若於陣眼處行音,那音就會加重千萬倍,將陣內一切震爲齏粉。”
“第六陣萬靈陣,這‘靈’指的就是聚於此陣中的所有生靈,聽說那些生靈少則生存了數百載,多的有千年萬年歲月,幾近地仙。”
“第七陣萬劍陣,這就是最厲害的一座陣了,因爲它離母劍最近,萬劍皆受母劍潤澤而化神,但這劍並非常規的劍,而是其中的一石一流、一草一木,一旦發動,神鬼奪魂。”
“所以,七大古陣,一個強過一個,如若不然,又怎稱得上劍閣最後一道屏障呢?”
三人好半天沒回過神,孫道兒自語道:“這麼厲害的陣,到底用來幹什麼用的呢?”
古城秋道:“當然是用來保護母劍的,若沒有母劍,咱們劍閣的歷代寶劍從哪裡鑄造出來?”
蕭寒月道:“那師兄,你說的求靈物就是在第六陣萬靈陣嗎?”
古城秋笑道:“對,但師妹你最好別開口,若你真的提出來,師傅通過萬靈陣坐關祖師也真的給你擒出一隻靈獸來,這天下就亂了。”
蕭寒月吐舌頭:“那我還是不提了,我可不想帶着只妖怪行走江湖。”
孫道兒忽然大笑:“師兄師姐師妹,我知道劍靈山上最悠閒的是誰了,不是別人,正是七大祖師。”
韓千雪道:“六師弟,七大祖師每日坐守陣中,何來最閒之說?”
孫道兒道:“二師姐你想啊,千葉陣最適宜夏日乘涼;千石陣可以在石頭上燒烤,需要的水和火在千流陣和千火陣有,沒肉烤也不怕,從萬靈陣抓來一隻妖獸,口味保證世間沒有;而萬音陣可以彈琴靜心,談天論道,高興了,還可以從萬劍陣取來寶劍一把,琴音輔佐之下,‘舞劍歌一曲,尤嘆不自在’,何其逍遙,啊——”
古城秋笑道:“對祖師不敬,討打!”
“哎呀,師兄師姐師妹,饒命!”
就在劍閣四弟子笑鬧之時,蕭雲着了夜行衣,戴蒙面巾潛入南宮世家,尋向南宮婉住處,他要履行與蕭寒月的約定,儘量幫助南宮婉。
夜了,南宮婉睡不着,坐在牀邊發愣,上官林端着一食盒無聲進來,又輕輕關上門,坐到了她身邊,和聲道:“婉妹,還沒休息呢?”
“上官哥哥,我……睡不着。”
南宮婉沒動,給他一個勉強的笑。
上官林道:“來,婉妹,這是我親手爲你煮的燕窩粥,你可一定要嚐嚐。”
南宮婉道:“上官哥哥,你幾時學會煮粥了?”
上官林道:“這個……第一次做嘛,所以婉妹一定要嘗一嘗,來,我餵你。”
南宮婉有點不習慣這種親熱,道:“還是我自己來吧。”
她端起那碗粥,正想坐回牀頭喝下,不知怎麼一失手,那碗啪一下掉落地上,濺得到處都是,南宮婉慌得彎腰就要去收拾,結巴道:“上官哥哥,我…我把你的粥……”
上官林忙阻住她,道:“沒關係,你不要傷了手,我來。”
上官林親自收拾了殘渣,南宮婉看他忙活,一陣感動,待他起身後報以溫柔一笑。
上官林笑道:“放心吧,婉妹,粥有兩碗呢,你一定會喝到的。”
這次上官林親自端起食盒底層的那碗,湊向南宮婉嘴邊,南宮婉正要喝,忽驚叫一聲把那粥碗推開,整碗粥碎裂在遠處地上,上官林一看,一隻四腳壁虎正模模糊糊從殘羹中爬出,連他自己也一時有了嘔意,顯見是剛纔從房樑上掉下來的。
看來,今晚南宮婉是不會吃任何東西了。
南宮婉見他失落,道:“上官哥哥,你明晚再做給我吃吧。”
上官林不自然笑道:“好好,那就說定了。”他正想再聊上一兩句就走,忽想:沒有藥物我堂堂世家公子就征服不了一個十七八歲正孤苦無依靠的女孩子?當下他正色道:“婉妹,你現在一定很傷心吧?”
南宮婉道:“上官哥哥,有你在我身邊,婉兒好多了。”
上官林道:“不,婉兒,你心底其實還是很傷心的,只是你暫時把這種傷心壓抑下去,等到我一走,你又會難過,夢裡也無法成眠。”
南宮婉想到死去的父母兄長,果然眼圈又紅了起來。
上官林道:“這就對了,這種時候,你最需要的是找個肩膀,放聲大哭,上官哥哥,就是你的肩膀……”
他聲音越來越低而魅惑,輕攬下,南宮婉果然慢慢倚在他肩上,眼角流淚。
這刻房內寂寂,夜靜無聲,上官林看着首次離他這麼近的少女臻首,不由得激動起來,一隻空着的手微顫着伸向南宮婉面龐,同時控制不住的向她額角吻去,還未觸到玉膚,南宮婉忽然清醒過來,慌道:“上官哥哥,你做什麼?”
她就要掙扎出去,上官林性子上來,兩隻手快速把住了南宮婉肩膀,暴躁得就要親去,南宮婉一慌,啪的一巴掌,上官林趔趄退出兩步,又驚又怒地捂着面上鮮紅的手指印,嘴脣蠕動,似乎在暴走邊緣。
南宮婉出掌就後悔了,不知所措道:“我…你……上官哥哥,對不起,我……”
上官林總算壓抑下情緒,強扮出一個笑臉,道:“婉妹,不怪你,是我太心急了。”
南宮婉垂頭道:“上官哥哥,我……早晚要嫁給你,但是現在婉兒爹孃兄長剛去世,婉兒不能……”
上官林舒口氣,道:“那玩兒你好好休息,上官哥哥先走了,明天再來看你。”
看上官林出了房,南宮婉關上門,坐回牀頭,忽然嚶嚶哭泣起來,連自己奉爲夫君的上官林都只想着得到她的身體,她一時只覺得偌大的南宮府除了老管家沒有一個可以寄託的人……南宮婉忽然想起那日救她的那個蒙面人,要是他在……南宮婉不敢再想下去。
嘟嘟,傳來敲門聲。
“侄女在嗎?是我,二叔。”
二叔南宮圖?他來幹什麼,南宮婉想到他是想謀奪家產的對立人,不想示弱,抹淨了淚,平息表情,走到房內的圓桌邊,一副淡定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