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良士這話也是有深意的,雖說這骨魔現下似乎受着陣的約束,需要聽從己方命令,但脫困之後呢,魔皇歸位,還會一切順應嗎,倒不如現在就約定好規則。
骨魔一陣沉思,要說千年前的世間,確實比現在人煙稀少,不過這不是關鍵,想到醒來後的第一波遭遇,被劍閣後代的無名以死相抵禦,看來,以骨骸爲生命本體的自己恐怕真的是寸步難行,至少,劍閣合派都不會認同自己。
於是,骨魔也點了頭,道:“小輩說得有理,那麼,出陣之後,就暫且聽從你們的吧。”
到此,兩方正式合作。
骨魔立下了誓言之約,而嬴孤雖然潛在的對骨魔的存在還有着排斥心理,還是依照指點,走向了法陣四角的四個位置,以手掌按向法陣線,就見隱隱的芒彩一段段消失,直至蔓延到中心的魔池。
最終,整個法陣終結,四氣之池耗竭,魔氣之池的魔氣被骨魔自主吸收,沒有了束縛的祂,狂笑中立於地面,繼而,以手支天,喀拉拉,不知放出了何種力量,其頭頂的地面竟然如軟沙般碎掉,到最後被開啓出一個大洞,地面之上的光芒透了出來,骨魔毫不顧忌,大喝一聲由洞中直飛而上。
再看那法陣,除原液線破裂成段,再無動靜,四池之地回覆成空地,連魔池之地都不見半點通道的樣子,看來,法陣是真的閉合了。
宋良士緊急跑到那空洞口之下,擡頭往上看,雖不見骨魔的身影,但是,地面上城內的亂音已經再無障礙地傳遞了過來,而且,多是百姓一方的,看來,亂局此刻已經再無控制,骨魔出世之地,恐怕正是百姓一方所控制的地域之內。
大喜中,宋良士趕緊跑向皇帝,將受了方纔的驚嚇的嬴孤扶拉起來,請示道:“陛下,現在魔祖大人恐怕正在履行承諾鎮壓造反的百姓,咱們也應該儘快迴歸地面,安撫我方之人心局面,至少,不應與魔祖有了衝突纔好。”
嬴孤這纔回復了大部分精神,一提神,點頭與宋良士由來處衝出皇家陵園。
那個頂端的洞窟,他們是無論如何攀登不上的。
上去後,皇帝這邊的人果然爲了找尋主心骨的二人亂成了一團,宋良士快刀斬亂麻,一邊拿吾皇安然大局將定來安撫衆心,一邊命令那些將領道:將所有兵將撤回城牆地帶盡力守城,無論如何不要讓白雲軍攻打進來,另外,對於城內的所有動靜,不得亂想,也不得妄圖查探,快去!
將領們雖不明白宋大將軍如此保證的憑藉是什麼,但知道其絕不是一個簡單的人,他和皇帝消失的這一段時間,說不定就是去求得了神策的,於是一同振奮精神,應命出去了。
不久後,在內鎮壓造反百姓的士兵果然得令向四圍退卻,那些被圍堵的百姓和反兵初始還高興下大肆追逐,漸漸就覺察不對頭,因爲,身旁陪同的人竟然越來越少,而身後,竟然從內部開始有零星此起彼伏的慘叫恐懼之聲……
而將命令傳達下去後,宋良士又對嬴孤道:“皇上,咱們到這皇宮中最高的樓奉天塔塔頂去觀望吧,想必魔祖大人如何對付叛賊的,可以看到手段。”
宋良士其實也是想看看骨魔的深淺,看看其能否成功,又可堪結爲盟友。
嬴孤當然也有好奇之心,就又點頭,隨着宋良士去往了奉天塔,一望整個皇城景象。
這一看,君臣二人是越來越驚,越來越懼……
到底在城內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簡單卻又不可思議。
骨魔出世的地方,正是百姓已經佔領並出沒的一處地點。
百姓們剛剛將城軍攻陷了一個街頭,正高興間,就見一處街口猛然爆開,有一道白色的影子沖天而出,在糟亂的塵土磚石中穩穩落地,而等飛沙落地,百姓們看向事發源地後,先大恐,繼而驚叫。
那白色物,竟然是一具龐大而完整的骨骼,兩根手掌更有六指,其所按動到的地面,出現了深陷和龜裂,由此可見其肢體的重量,出手的力量。
這具骨骼隨後直立了起來,竟有近兩人高,其緩緩轉動骷髏頭,向着街上四面的人羣望了一圈,繼而古怪地大笑,笑中包含欣喜,彷彿看到了美食的狂魔。
百姓們頓時被那種笑嚇得背脊發涼,不過,其首領突然喊了一句:“這是骨怪,快打骨怪!”
百姓們沒有主心骨,也隨着頭領向骨魔投擲銳物甚至直接喊殺着攻去。
不過,所有人都沒有想象到,他們所選擇對抗的骨怪是一個怎麼樣的魔物,那些攻擊對其根本就沒有作用,骨魔僅僅一個閃躍,就到了那發話對付自己的頭領身邊,在其未有反應之前,兩支巨掌就抓住了其身體,捏動幾下後,就丟回了地面。
不過,這僅是開始,那被襲擊的身體落地後,不知受到了怎樣的腐蝕之毒,整個身體從頭皮到臉頰到脖頸手腕,其肌膚竟然一寸寸掉落,連同血液,都像是變成了膠狀物,嘩啦啦掉落不停,而那裹體的衣物也成了破片,一片片粘連着掉下,最後的整個人體,變成了一副裸露的完整骨架。
然而,這幅骨架並非是死的,而是在抖動幾下後,掙扎着站了起來,晃晃腦袋脊椎,看到不遠處造成這一切的骨魔後,以某種不成形的聲音歡呼起來,似乎是找尋到了主人,以及存在的意義一般。
再看地上的腐爛血肉,現在已經幾乎完全不見,而空氣中,則瀰漫着一股怪味,甚至生出煙霧。
骨魔看着那小一號的骨骼,也滿意點頭,這小骨魔,可謂自己出世後的第一個屬下。
這下,旁觀的百姓們再也沒有鬥志,慘叫一聲四散逃去。
他們先前對戰的是士兵,無論怎樣強悍,都有個度,但現在出現的骨魔,第一下出手,就將自己的一個頭目被同化成了異質形態的骨怪,那麼,下一個被改造的難道不會是自己?敢於作戰才奇了。
看到百姓逃散後,骨魔和屬下哈哈大笑,隨後,開始尋找下一個目標。
於是,這種情勢如同瘟疫一般蔓延開來。
不僅是骨魔本身有着同化人類的能力,祂的手下,也在糾纏噬咬人體後,讓活人慢慢演化,去掉衣服肌體血液,成爲新一個的活骷髏。
最後,骨魔所牽引出來的大軍成千上萬,而逃散的百姓們也將這種恐慌傳遞向四面八方,導致見到白色就逃。
不過,也不是全無抵抗的,竟然有一個人,逆勢而上,用一個上朝用的玉質象笏,將路經的數個骷髏扇飛,最終來到了骨魔面前。
而那些骷髏倒地後,無一不震斷碎裂,再也無法站起存活,這跟先前百姓們對骷髏們的無可奈何形成鮮明對比,畢竟,他們大多隻能斬斷骷髏手臂等肢節,根本無法停止住對方的肆虐。
骨魔對此也小小震驚,一側目,看到對方身着兼具國戚味道的朝服,正氣凜然,不由生出興趣,停了自己和屬下們的一切動作,問道:“敢於阻擋本魔祖,你是何人?”
此人冷冷一笑,道:“在下姓曹,爲本朝皇舅,你自稱魔祖,又是何物?”
這人,卻是曹皇舅,他眼看百姓以及其他官親跟皇帝的矛盾愈演愈烈,就一直未有放棄平息雙方爭端的努力,不久前更是在前線阻止雙方廝打,力爭最後達成可談判的局面,不料,就發生了此等匪夷所思的恐怖局面,不過,他不是普通人,也見識過怪奇,就逆着去探查,到最近處一看,造成這一切的根源,明顯是一副巨大骨骼的怪物,既然非是人,難以用人性溝通,話裡自然就少了客套苟和。
不過,骨魔一探看感曹皇舅體內骨骼,深合自己心意,就道:“既然如此,看你有不錯之骨體,倒適合加入本祖的陣營。”
不料,曹皇舅當即斥道:“可笑至極,在曹某看來,你不過一骨頭老怪,自謂祖宗,辱沒先代,曹某就是神形俱滅,也不會如他們一樣變作骨怪的!”
被簡單斥爲骨頭怪,骨魔再沒心思深談,大怒,道:“那好,你不做,本座就硬要你做!”
於是,雙方同時向對方攻去,曹皇舅以玉笏在前,倚爲銳鋒躍起當空刺去,反觀骨魔,雖然震怒,依舊自恃身份的樣子,僅僅伸出一根算不上小的指頭,向着玉笏接去。
二物凌空相接的同時,整個笏板竟然瞬間碎裂成粉,再往下,就是一個人體與骨指相接觸了,曹皇舅大吃一驚,好個身手,竟然當空扭轉,利用氣勁反身越回,終於站到了始發之地,不過,這種逆反也讓他蹬蹬蹬後退幾步,吐出幾口鮮血,受了內傷。
而曹皇舅也忽覺體表有異常,提起手背一看,竟有腐化的跡象,而這一部分,僅僅是方纔在空中與骨魔的手指有近距離接觸而已,由此可見,若是本體實際相接,恐怕在下一刻自己就會腐化變異,與那些小骨怪一般了。
但是,曹皇舅也到此推斷出,這個魔祖的實力是完全不可抗衡的,再無戰意,扭身遁去。
他也有自己的師門,只是自己地位特別,不好長駐門派執行任務而已,現下皇城中出現此等古怪大事,怎能不盡快將情況通報!
骨魔也未想到這曹皇舅竟然深藏不露,有接自己一擊的本事,不過也無心去接,而是聯想到方纔對方諷刺自己是個骨怪的話,又想到在劍閣靈骨洞中,甦醒時的體貌衣着完備,現下完全的骷髏之體,確實不合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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