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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元嵩也沒空理會趙元淞無端挑釁, 回到定國公府還有一堆事等着他。唉,問題出在大嫂萬氏身上,她竟私下挪用中饋, 害府內出現大量虧空, 定國公夫人一氣之下將全府事務全交給他這個男妻來管, 並聲稱自己沒有女兒緣。

這事的起因是從馮延亭將馮翠兒找回來開始, 馮翠兒毀了自己名聲, 還以此爲要挾非要嫁給風敬德,又是把定國公夫人一陣好氣。馮延亭爲有這樣不知羞的妹妹感到丟臉,強壓着妹妹給定國公夫婦磕頭請罪, 並想帶着妹妹自請出府另尋住處。

定國公考慮到定國公夫人心情與鴻臚寺卿家的臉面,便點頭同意了。京都不比邊關, 流言不僅傳得快, 也比較持久。爲馮延亭的仕途考量, 把馮翠兒直接送回雞山關更好,但這話也不能由他這個當伯父的提。

馮延亭兄妹要搬家了, 萬氏掌中饋卻拿不出銀子,定國公夫人叫人來詢問,她竟找出諸多原因,最讓定國公夫人受不了的,是她把府裡虧空全都賴到趙元嵩身上, 還說去年年終時, 風敬德出征所用騾馬來自富商唐家, 而非太僕寺驛屬, 租用騾馬費用明明只需二兩銀一匹, 趙元嵩卻花了十八兩一匹的價格。

定國公夫人寒着臉將茶碗砸到她腳邊,“住口吧你, 你是想我兒死在外面不成!從太僕寺租用大批騾馬需要多少審批不說,如有人想從中作梗也是輕而易舉的事。多虧有嵩兒,他只用三日調齊騾馬供府裡使用,待戰事結束,還是他自掏腰包賠償給唐家的。”

萬氏臉色白了白,仍強辯道:“怎麼可能,他趙元嵩又不是嫡子,長樂侯府怎麼會給他那麼多的陪嫁!”見定國公夫人臉色更黑,她忙裝嬌弱改口道:“母親恕罪,兒媳並不知還有這事,兒媳接手中饋時,賬目便沒有對上,兒媳還以爲……”

被馮翠兒一氣,定國公夫人始終沒緩過勁兒來,漸漸將府中事務放手給萬氏管理,萬氏覺得定國公夫人放了權是不會很快收回去的,便將週轉錢放給別人,坐收分紅利子,再將得到的好處給弟弟救父親出獄用。她萬萬沒想到馮延亭兄妹想單過,也沒想到定國公想爲他們購買宅院。

“風敬威,好好管管你媳婦兒!”定國公看老妻又被氣得狠了,一擺手,讓大兒子將人帶走。“行了,行了,不氣了,不就是兩萬兩嘛,我記得薊水郡前不久送來了體己。”

“將軍,那錢能用麼?那錢都是留給天罡軍的啊!”定國公夫人不滿他這種態度。薊水郡送來的體己,八成在定國公手中,這筆錢是十萬天罡軍的後路,怎麼可以隨便動用。

“好,好,不動那筆錢,讓嵩兒給咱們想辦法,聽說他在濮陽郡發現藥薯,這東西特別好養活,又能當糧食又能當藥用。”定國公勸哄道。

就這樣,趙元嵩被家裡這兩位欽點,受命接手府內中饋,管理定國公府所有產業。他手中的糧莊、布莊又增加不少,爲了利益最大化,他對很多莊子進行改革。

金剛寶衣在京銷售量差不多已飽和,他便請九皇子牽線,將製衣法賣給太子,太子背景強大,幕僚衆多,還能找到更厲害的繡師,讓工藝精益求精,銷售擴展到其他國家,還怕賺不到錢?

趙元嵩還免費送上金剛藤製藥法,做金剛寶衣的輔料製成藥丸,同樣可以拿來忽悠番邦人。藤球火彈已在外面亮相,趙元嵩更是拿來做了順水人情。

太子殿下終於將小紈絝看在眼裡,讚許九皇子的眼睛偶爾也能慧眼識珠。

當太子殿下的人趕製出一批藤球火彈,跑到郊外無人區試驗時,那火彈威力沒差點驚掉匠人與幕僚的下巴。“快,快去請太子殿下。”

當太子殿下抽空趕來,看到半空炸出的火焰後,饒是有九皇子提前告之,還是驚得他半天沒說出話來。

跟來湊熱鬧的九皇子笑道:“太子哥哥,臣弟沒騙你吧?元嵩腦袋可聰明瞭,他還說將這火彈的導火-索留長些,再用拋流星的方法,投擲會更遠。”

太子殿下眉目間展開笑意,很快又收住,側頭看向九皇子問道:“天罡軍中是否也有這類軍器了?”

九皇子:“……應該有吧。可是太子哥哥,天罡軍部分褪甲還耕,保留下來的,不過五六萬人,就算他們掌握製造火彈的方法,又能怎麼樣?他們一直待在雞山關鎮守匈奴人,不可能對京都有威脅的。”世人都在傳定國公功高蓋主,有意謀權篡位,九皇子倒是不信這個。

太子殿下輕輕點頭,貌似已被說服了。九皇子笑哈哈,指了指弓箭又指了指火彈,“太子哥哥,臣弟給您露一手吧。”

太子殿下笑:“可。”

九皇子叫來幾名侍衛,彎弓搭箭與自己打配合,向遠處目標物上空射出一箭。隨着火彈爆炸,桐油灑下,火花散落,目標物下的土地也瞬間燃燒起來。緊跟着普通箭羽也紛紛落下,目標物被戳成千瘡百孔。

“太子哥哥,你看這招厲害不厲害?趙元嵩就是用這招擊退那羣馬匪的,再配上斥候用的響箭,驚了匈奴人的馬,殺那羣匈奴人個措手不及的。”面對自己緊抱的大腿,九皇子毫無城府炫耀着。

太子殿下目光盯着燃燒着的目標物,隨口誇讚道:“不錯。”在他們離開前,他不着痕跡給幕僚使了個眼色,讓他可以批量生產了。

時光荏苒,又到一年收穫季,各地邊關守軍接到一批秘密運送過來的軍器。

當匈奴人騎着戰馬,吹起號角,呼喝着衝來打劫時,迎接他們的是一顆顆在半空爆炸的火彈。密集轟炸,火雨滿天,熊熊火焰,瞬間將他們吞噬。他們與戰馬一起發出哀嚎、悲鳴,爲了自救,有很多人倒在地上打滾,卻被驚慌的戰馬無情踩踏。匈奴人在驚慌中,也只能呼喊他們的神明。

秋收時節,匈奴人只是按照習慣來中原邊城打劫點糧食,明明往年都能平平安安回去,今年卻遇到天降火球攻擊,而且此次攻擊是北軒有史以來最猛烈的一次反抗,匈奴人都被炸懵了,達奚部主帥達奚米哈爾在一里外督戰,他不敢置信的猛揉自己眼睛。“天啊,白神在上,那是什麼!”

達奚部在匈奴部族中擁有自己的神殿與薩滿,擁有最多的牛羊,最肥沃的土地,擁有最強的戰力。他們能夠動員其他部族,集結成軍隊,每次人數都會超過十萬人。能讓這麼多人聽從他們的領導,除了爲他們提供更多糧食,就是奴隸與女人。

“米哈爾將軍,大薩滿不是說咱們一定能勝利而歸?”達奚米哈爾身邊的副將驚恐道。

達奚米哈爾僵硬點點頭,他們達奚部薩滿是匈奴各部最強大的,他不僅會祭天祈雨,預言未來也特別靈驗。

“米哈爾將軍,會不會是東夷那個新崛起的薩滿……”

達奚米哈爾:“閉嘴,不可以質疑大薩滿,也不可以信奉其他部族薩滿。”

副將訥訥,轉回視線看向撤回來的匈奴士兵。自從東夷單于慕容圖與北軒公主和親後,東夷日漸昌盛,他們的薩滿雖不會預言,卻能帶領族人過上整日有肉吃的日子。相傳草原上的薩滿和部族一樣多,但最偉大的薩滿卻只能有一人,那人將會是薩滿中的聖者,可以帶領整個草原繁榮昌盛。

一個偉大的薩滿崛起,就等於有另一個偉大的薩滿隕落。他們大薩滿的預言從來沒有失敗過,今日卻……

副將不敢再想下去,希望眼前的局面只是暫時的,更希望自己的部族永遠擁有自己最偉大的大薩滿。

然而,他所有希望都被第二次衝鋒失敗給熄滅了。只見匈奴人每五人爲一排,中間空兩個馬身,排成鬆散隊列,向前衝鋒。他們之間的間距,方便他們四散,躲開半空飛來的火彈,就算有人不幸中招,也不會牽連其他人。

可是,北軒人這次並沒有使用火彈,而是直接打開城門衝了出來,他們身上套着奇怪藤甲,手中提着最普通的木盾。匈奴人最擅長騎射,從箭筒裡抽出箭羽到射擊,只是眨眼之間的事。然就是這羣穿着奇怪藤甲的人,只稍微防護住頭顱,以迅捷速度佈陣。一組組木盾組成一面木牆,弓箭手見縫插針似的從木盾縫中冒出來,隨着百夫長一聲令下,萬箭齊發,逼得匈奴人使用各種馬術來躲避。

而就在這時,木盾手變陣,木牆撤下一層,後面一排排北軒士兵投擲出許多瓦罐,瓦罐摔在地上灑了一地刺鼻液體。“這是桐油,快撤退。”不知是哪個匈奴人在喊,可是,爲時已晚,弓箭手手中火箭離弦,轟的一下,兩軍之間升起一堵高高火牆。匈奴軍的戰馬不得不停下,後面的人來不及勒住馬繮,險些與前面的士兵撞在一起,就像堵車一樣,匈奴人越聚越多。

前面的匈奴人讓後面的人後退,卻已來不及,轟轟幾聲爆炸聲響,天空又一次降下火彈。

“啊!啊!”又是一陣陣哀嚎與戰馬悲鳴。

米哈爾死死盯着自己的士兵,憤憤下令:“撤!”長聲牛角聲響,匈奴人撤兵。

“喔哦,我們勝了!”北軒邊城城牆上傳來歡呼。

這一幕同樣在雞山關上演,英勇的天罡軍只用了兩百多人與一千多匈奴人對決,他們使用小型投石車投射火彈,沒讓匈奴人跨過邊境哨塔半步,直接將人懟回草原。

皇帝陛下與太子同時收到密摺,看完後開懷大笑,隨後想到火彈發明人小紈絝趙元嵩,臉上神色如出一轍的複雜難辨。

此時,趙元嵩拉着九皇子去南集市場,打算收購歡喜樓,“九爺,今日請你來是爲我撐場子。蔣家倒臺那麼久,他們這些被充公的產業要拍賣。歡喜樓位置不錯,正好與我歡悅樓相互輝映,我想把它盤下來。”

九皇子哈哈一笑:“有好處麼?”上次的金剛寶衣讓他賺了不少,這次趙元嵩不叫他,他也想插一腳。結了婚出宮建府後,他突然發現自己變得好窮。

“當然,老樣子,五五分啊。”趙元嵩豪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