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婆聽之大懼,驚道:“夫人!夫人快用力啊!孩子的頭都快出來了!你要是這個時候放棄了,你和孩子都不會有活路的!”
我本來昏昏欲睡,聞言也不知哪裡來的火氣,睜開眼睛弓起身就怒吼道:“媽的你們總說孩子頭要出來了,老子努力了這麼久怎麼也不見他出來?!穩婆都是你們這樣不敬業嗎,怎麼能騙人呢!”
一個穩婆瞬時驚喜道:“出來了,頭出來了!夫人再努力!”
我又倒回牀上,想哭也哭不出來:“靠,老子受夠了。”
穩婆又開始驚叫:“夫人,別放棄!”
莫姐姐從旁一直幫我擦臉,還去門口接應小閒送來的一盆盆熱水。我見她端出去的熱水都變成了一盆盆的血水,心都涼了大半截。
這時,隔着牀帳的李大夫在外面,突然聲音比平時放得柔和,說:“前兩天,我夫人也生了。”
我一聽,愣了一下,側頭看着他,隱隱約約覺得他的神色非常溫柔,一向口不擇言的脣邊竟含着笑意,便咬牙笑道:“你這種人怎會有人願意給你生孩子,沒被你活生生氣死麼?是不是也早產,老子的產期在八月底,現在八月初就不得了了,定是被你這傢伙給氣的。”
李大夫道:“是個男孩,剛生下來時很安靜,不像別的孩子那樣用力啼哭,我起初都以爲是個文靜的女孩兒。”
我聽後問:“長得漂亮麼?”
李大夫輕輕地笑:“漂亮,隨他娘。只不過渾身軟噠噠的,連骨頭都是軟的,只要是抱着他,我也感覺我的心都快跟着融化了一樣。那孩子,就像是感情的羈絆,讓人忍不住悉心疼着,等你做了母親,你就會發現,就是把全世界的愛都給他也感覺還遠遠不夠。”然後擡頭看着我,神色陡然變得與平時一樣,不苟言笑,說話毒舌,“不過你現在這個樣子,還不知道能不能生得出呢。”
我大叫:“啊啊啊啊姓李的,你這個還不忘刺激老子!這個月的診金老子要是給你一分我就不姓紀!”我鼓足了力一掙,那種感覺就好像成熟的西瓜一落地,然後感覺整個人渾然一陣輕鬆。
精疲力竭之際,耳畔響起了一陣尖尖的嫩嫩的有力啼哭,還伴隨着屋子裡的嘈雜話語聲。我累極,連眼皮都撐不開,手胡亂地在空中抓了幾下,抓住一隻手,緊握着我,熟悉的觸感,讓我徹底地陷入了沉睡。
我醒來的時候,屋子裡已經不是一副血腥混亂的場面了,整個人有些悶熱,牀上也收拾得很乾淨。我剛想動一動時,冷不防身邊的輕輕地動了動,我轉頭一看,嚇一跳。
旁邊睡了一個嬰孩!怎麼這麼醜!誰家的!
他閉着眼睛,但我覺得他似乎感覺到了我深深的嫌棄,睡夢裡也癟一癟嘴就要開哭的樣子。我立刻道:“寶貝別哭,你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孩子!”個屁。
我深吸一口氣,這是我的孩子。可那姓李的咋就那麼會坑人,這皺巴巴的一團,一點也不像塗欽折,可就算是像我,也不至於這麼差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