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同高湛撕破臉之後安蝶悠便一直待在府裡養病,故意不去過問任何事情,不打聽高湛舊傷發作之後
身體怎麼樣了,自己一個人在屋子裡悶了三四天,想了許多許多的事情,期間長恭來過一封信,信中問及孝琬
的事情,她又抱着信哭了半日,回信的時候將鄴城的事情隱瞞了,並不想影響長恭打仗的情緒。
時至十月初,齊國又一次迎來了兩面夾擊的局面,周國宇文邕親率大軍抵達潼關,而後分別派柱國尉遲迥
率精兵10萬爲前鋒,大軍隨其後,直奔洛陽而來。另派大將軍權景宜率山南荊襄之兵攻取懸瓠,少師楊捌兵出
軹關。這一系列的出兵都直奔齊國重鎮洛陽,還在病榻上的皇帝高湛下達了諸多旨意,派兵分別抵抗周國的各
路敵軍。
經過一個月的激戰,到十一月,宇文邕率大軍進屯河南靈寶,先鋒尉遲迥已經兵圍洛陽城。北周齊煬王宇
文憲、同州刺史達奚武、涇州總管王雄等,率兵屯於邙山,雙方形成對峙。此時,楊 木剽仗着自己爲邵州刺
史鎮守邊境20多年,多次與齊作戰,屢戰不敗,遂產生輕敵情緒。所以,他兵出軹關,孤軍深入,又不多加防
備,十一月二十日,北齊太尉高睿帶兵突然殺到,大破楊軍,楊木剽降於齊軍。
與此同時,周國南路軍則取得較大成果。權景宜率兵圍困懸瓠,豫州刺史王士良、永州刺史蕭世怡都紛紛
舉城降周,景宜令開府郭彥鎮守豫州、謝徹鎮守永州,並派人押送齊俘王士良、蕭世怡及降卒1000到長安。
然而由於北路楊木剽的失敗投降,使進攻洛陽的周師進展非常不利,並遇到當地齊軍的頑強抵抗;先鋒尉
遲迥自率大軍用盡各種辦法也無法攻克洛陽城。
雙方戰鬥非常激烈,攻防達三旬之久,齊兵仍穩固佔據着洛陽城,周師卻無計可施。宇文邕命諸將挖斷洛
陽的道路,以阻止齊國救兵,然後命各路周兵圍攻洛陽。
總的來說,目前的戰況雖雙方都有勝有敗,但洛陽被圍,齊國已經落了下風,洛陽一旦失守,後果將不堪
設想,高湛見情勢危急,即刻將漠北的斛律光和蘭陵王調遣到洛陽救援,然面對強大的周軍,他們藉着冬天黃
河水結冰度過了黃河,但不敢冒然攻打,只得停在邙山觀望,以另作打算。
鄴城已經飄起鵝毛大雪,北風呼呼的吹着,窗外的紅梅依舊驕傲的立在寒風大雪中,獨然成爲了唯一的景
色。
“小妹,別站在窗戶邊上了,過來喝杯熱茶暖暖身子”,陸晴剛沏好一壺熱騰騰的茶,就朝站在窗邊的安
蝶悠招了招手。
安蝶悠應了一聲,關上窗子走了過來,小恩澤已經會走路了,今個穿着藍色小棉襖,虎頭棉鞋,因爲冬天
穿的多的緣故讓他本來走路就跟喝醉了的樣子更上一層樓了,這會見安蝶悠朝這邊走來,就沿着桌子邊想走向
安蝶悠,誰知才走了幾步就要跌倒。
“小心”,安蝶悠驚呼一聲一個箭步上前拎起了他的衣角纔沒讓他跌倒。
“咯咯咯……”,小恩澤還跟沒事人似的衝她笑着。
安蝶悠無語的捏了捏他的小臉蛋將他抱了起來,
“你個小東西,還笑的出來”。
“扶他做什麼?就讓他摔好了,反正三天兩頭的摔也摔習慣了”,杜濟達並不因爲就這一個兒子就寵上了
天。
“爹爹”,聽到杜濟達的聲音,小恩澤又將身子扭向了他,伸出雙手讓他抱。
安蝶悠笑着將他放了下來,小恩澤三兩步就撲進了杜濟達的懷抱,並且自顧的爬到了他的腿上坐着。
“今年冬天百姓的日子不太好過,這才入冬我們已經發放了兩次救濟糧了”,陸晴嘆了口氣道。
“南北都在征戰,百姓的日子自然沒好過,還要勞煩大嫂多辛苦些了”,安蝶悠端起一杯熱茶說道。
陸晴笑了笑道,
“什麼辛苦不辛苦的,做善事是積德,祈求菩薩保佑”。
安蝶悠點了點頭看了看兩人道,
“大哥大嫂,我想去洛陽”。
杜濟達正在逗懷裡的兒子,聽到安蝶悠的話猛然擡頭,
“去洛陽?小妹,那裡現在很危險”。
“就是就是,我們知道你擔心蘭陵王,可是你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還會讓王爺分心”,陸晴也不想安蝶
悠此時去犯險。
“我知道危險,所以才更要去的,你們忘了嗎?晉陽一戰的時候我可是出了不少好主意的”,安蝶悠輕鬆
的語氣說道。
夫婦倆被堵的沒話說,心裡也知道這個妹妹一旦決定的事情是誰都改變不了的,遂也不再說什麼反對的話
了,陸晴擔心的拉起她的手囑咐道,
“大嫂知道勸不了你,但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千萬別去涉險,終究是女子,你又這麼怕冷,真是讓人放
不下心”。
安蝶悠感受到陸晴的手暖暖的,心也跟着暖和了起來,
“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晴兒,恩澤睡着了,你抱他回屋吧”。杜濟達說着將孩子遞給了陸晴。
陸晴接過孩子就出去了。
“大哥能娶到大嫂這樣的妻子真是好福氣”,安蝶悠看着陸晴離去的背影說道。
“大哥能有你這個妹妹纔是最好的福氣,沒有你就沒有我今日的一切”,杜濟達說着思緒回到了兩人初認
識的時候。
安蝶悠鼻尖酸酸的道,
“我也是”。
說完兩人相視而笑。
靜默的坐了一會,安蝶悠又說道,
“大哥,如果我回不來了,你就把鄴城的生意能轉手的就轉手,帶着大嫂遠離這個是非之地,找一處山清
水秀的地方生活吧!”。
杜濟達驚訝的看向她問道,
“小妹,你……”,
“我就是這麼一說,沒有別的意思,我是說萬一”,安蝶悠忙安慰道。
杜濟達稍微寬了寬心,轉而又堅定的說道,
“大哥不會離開鄴城的,一定在這裡等你回來”。
“不要”,安蝶悠脫口而出,引來杜濟達疑惑的眼神。
“大哥,你一定要聽我的,我要是出了事,你們千萬別繼續待在鄴城了,這裡太危險了,如果可以儘量離
開齊國去周國,長安纔是最安全的地方”,安蝶悠定了定神無比認真的交代道。
她的這番話說的杜濟達心裡七上八下的,總感覺她像是在交代後事,心中擔心不已,可問她她也不說。良
久,他才答應她,
“好,大哥答應你,到時候會離開鄴城的”。
有了他的這話安蝶悠才放心,兩人又聊了一會杜濟達才起身離開。
“對不起大哥,原諒我的自私吧,我真的顧不了這麼多人了,我連長恭都不知道能不能保護好”。安蝶悠
一個人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