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璣坐在石凳上,等一下也無妨,反正她如今什麼都沒有,就是時間很多。
但是,她只是等了一下,便看到書房的門打開,夜錦容從裡面走了出來。
連璇璣自己都沒有料到,她其實已經這樣熟悉夜錦容,就算他換了衣服,只是一個側面,也能馬上認出來。
只是,夜錦容卻不是換了一件朝服那麼簡單,他穿的是軟甲。
璇璣看到他的裝扮,心兀的就跳了起來,他是王爺,有什麼理由讓他要在這裡穿上軟甲呢?
硃紅色的軟甲看起來,顯得那麼的刺眼,都是熟悉的軍裝,即便璇璣這些年來,已經沒有在和軍事上有任何的關聯。
但是,戰爭似乎已經滲入她的血液裡面。
她站起來,朝着夜錦容走過去,既沒有作禮,也沒有說吉祥的話,而是直接走過去問道:“出了什麼事?”
夜錦容站在她的面前,嘴角彎起淺淡的笑容,不過這個淺淡的笑容似乎太過於淺淡,並沒有讓人看出來。
“我可能要離開湮丹幾個月吧。”
陳國和魏國的戰事,已經持續了一年有多,而且一直都是節節敗退。
他作爲親王,又豈會再在這裡坐着享受。
正如他自己說的,他是個會享受的王爺,卻也是一個盡職的將軍。
“戰事吃緊麼?”
璇璣問道,除了這個情況,再也沒有別的原因,可以讓他做出這樣的決定。
“只是一點小事,但是就算是再小的事,也要一個帶頭人是不是?”
夜錦容說的很輕淡,而且和璇璣也保持着一定的距離,看起來,很是規矩。
“要小心哪,戰場上都不是輕鬆的事。”
璇璣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最後也只能是囑咐了一句,便算是帶了過去。
“我知道了。”
夜錦容也眯出了一個笑意,若是不看前面的對話,單單只是這兩句,一問一答,就好像兩小夫婦一樣。
璇璣知道他是有分寸的人,也不多說什麼,退後一步雙手壓胯屈膝說道:“見過錦親王。”
夜錦容也只是笑着看着璇璣,點點頭說道:“容華小主吉祥。”
他說罷,便錯身過璇璣,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小穆子見狀,忙迎上去,
想要把璇璣給迎到書房裡面去。
夜筠堯坐在案桌前,放下手中掀起的簾子,看到夜錦容和璇璣兩人的謙和有禮,又想起那日,夜錦容沒有任何召見,卻私自進宮,還在璇璣的寢殿裡過了一晚。
可是,今日這樣的生疏。
夜筠堯根本沒有辦法去判斷,在夜錦容的心裡,到底是存在着什麼樣的感情。
他收回目光,看到璇璣走了進來,轉過身去,臉上依舊是平靜一片,就好像看見了無關緊要的事。
“你來這裡做什麼?”
夜筠堯淡漠地說着,假裝拿起手邊的軍報,眼睛看着軍報,其實是一個字都看不下去。
“王后的事,我挺遺憾的,也沒能去見最後一面。因此就過來這裡看一下,到底有什麼是我能做的?”
璇璣站在他的面前,小聲地說道。
夜筠堯對她的冷淡,致使她也不可能把熱臉貼上來。
夜筠堯興許是,真的討厭了她,恨極了她。只想把她鎖在牢籠裡面,僅此這樣而已。如果是這樣的話也好,她是真的不在乎了。
夜筠堯實在是看不下去,擡起頭看着璇璣,已經微微隆起來的肚子,那麼刺眼,刺着他的眼睛。
璇璣的臉色很蒼白,臉頰上一點血絲都沒有,已經按時喝藥,在膳食方面,也一直加以調理,怎麼還是這樣的?
夜筠堯看了,不禁皺起眉頭,但是卻沒有說出口。
“王后的事,自然有禮部的人打理,你確實是不需要擔憂。好好的......養胎就好了。”
夜筠堯的聲音,沉了一下。
璇璣會在他身邊一輩子,這個孩子,也將是他一輩子的孩子,要怎麼去接受,還沒辦法確定。
“既然,你不想見到我,那我就先回去了。”
璇璣並沒有理解他的隱忍,而是簡單地歸納爲,他恨極了她。按照常理來說,他的確是有理由恨極了她,璇璣並不是一個十分自戀,且認爲自己非她不可的人。
說完,璇璣作禮便款款地走了出去。
夜筠堯只是看着她,並未出聲阻撓,直到她的背影已經消失在門的後面,也沒有把目光收回來。
自從夜錦容帶兵出征以後,宮裡頭是否冷清了,璇璣不得而知,她依舊是在自己的寢宮了,很少出去。
只是夜筠堯就真的冷清了,原本登上帝位的人,哪個不是手刃親人兄弟,即便不是親手所爲。可是,能坐上這個位置的人,還真當對得起這個“孤”字。
如今連能說話的夜錦容也不在這裡,以往還能談論一下閒事的王后也不在了。
他若是能有空閒,便停留在阿竹那裡,聽她說從前的故事。
只是,阿竹每日都講,每日都講,哪裡有那麼多故事可講。但是夜筠堯卻不在意,杵着下巴眯着眼睛聽着,也不介意她把一件事說上幾次。
漸漸的,阿竹也煩了,不遠多說,由於夜筠堯的寵溺,她也敢在夜筠堯的面前發怒起來。
“不講了,不講了,大王你這是專門讓臣妾來講故事的,還是伺候您的。”
阿竹講的口乾舌燥,見夜筠堯一副悠然自得的表情,嬌嗔地說道。
夜筠堯睜開眼睛,見她生氣,也不做安慰,直接站起來,就往外頭走去。她既然不願意講,那麼他便不會勉強。儒雅溫和的性格,讓他連身邊的宮女還有內監們都很少責備,又豈會和一個葦昭儀慪氣呢。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儒雅溫和的人,卻要和璇璣慪氣,一慪便是一年有餘。
見得夜筠堯大步離開,葦昭儀這才慌了神,一直的寵愛讓她幾近昏了頭。眼前的男人不單單是她的夫君,還是大王,他願意聽,難道她還能不講嗎?
兩三遍又算得了什麼,即便是兩三百遍,她也是要講的。
收斂好心神後,阿竹梳洗完,畫上精緻的妝容,還有華麗的衣裳,想要去夜筠堯的御書房前,來個負荊請罪,再加個美人銷魂。
但是,她只是來到御書房門前,小穆子很客氣生疏地說道:“大王在內,不便見葦昭儀,還是請回去等吧。”
阿竹是心高氣傲的人,這半年來,是極其寵愛,連着後宮的妃嬪們,個個都對她唯唯諾諾,如今小穆子一句不鹹不淡,讓她直接就回去等着。
這樣的氣,又豈會咽得下去。
她可是記得,眼前這個穆公公,和璇璣很熟悉來着,還穿過書箋。
莫不是看到自己受寵,然後想要幫璇璣出頭,故意不進去稟報?
想到這裡,阿竹便是來氣,她被人指使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纔有了出頭之日,又豈會再甘心受人指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