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沒心肝?怎麼如此絕情的名字啊?”王德用調笑說道。
“大人,你好壞。拿人家來取笑!人家不理你了嘛!”說着便欲起身。
“呵呵。寶貝兒,今晚本官還要你伺候。而且你今兒後這段時間你只伺候本官一個人,明白嗎?先下去休息吧。”王德用一派官威,眼神卻佻輕含情。
“是,大人。”梅西安俯身下跪作揖,緩緩退去。走出營帳之時還回眸一笑,正對上王德用的眼神。
相視一笑,二人彷彿還有些初相遇,巧含情的味道。
王德用大快舒心,好多年營妓之中,沒見過這般貨色了,的確是尤物。
野雞中的鳳凰,黑鴨子中的白天鵝。
想來王德用官至指揮使,本可以帶着家眷從軍,但是他一是爲在皇帝面前表功,示決心。外敵未除,不敢有家。
另一點也是因爲家中有賢妻愛女,王德用居然並未納妾室,不忍將夫人女兒帶到這西北苦寒之地。
想來王德用便是家中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的那種人。
真是馳騁沙場君莫笑,一看營妓便臥倒!
但是他愛護夫人的美名,傳遍朝中,也算是古代官員中的“好男人”了。
梅西安便是這麼勾搭上的王德用。而且她把那本該有的一夜恩情變成了夜夜笙歌。
王德用覺得他自創的各種男女花招,梅西安都配合的非常好,他們之間彷彿很久之前便有着那種默契。
歡樂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不久一個月的功夫便到了眼前,這批營妓便要被待會京城。
王德用雖然有些不捨,但是他還不想壞了規矩,留着梅西安在軍中行走。
梅西安從話語中透露出王德用的用意,心中暗恨他無情。但是天公作美,這幾日她的月事便沒有來,還有些反應。
王德用見與梅西安親密時,她的反應有些不太一樣,用懷疑的眼光問道:“美人兒,你爲何會作嘔,是吃壞了東西嗎?”
梅西安答道:“大人,西安這幾日總是會反胃作嘔,但是並沒有吃壞何種東西。”
王德用並非傻子,順勢說道:“來人啊,傳軍醫。”
“大人,不必了。不礙事的。”梅西安答道。
“那怎麼能行?”王德用叫來了軍醫。
醫生號完脈後,說道:“大人,這位夫人脈象往來流利,入盤走珠,應指圓滑,乃喜脈是也。恭喜大人。”
“啊!”梅西安輕聲驚歎,臉現喜色。
王德用的臉色卻彷彿陰雲急聚,很是難看,口中說道:“軍醫,想來你是明白人。怎麼可以胡亂說話?”
軍醫察言觀色,忙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滿頭冷汗說道:“小人罪該萬死,小人什麼都沒看見也不知道。”
“恩,退下吧。”王德用聲音中露着恐怖。
“大人?”梅西安本意爲王德用會驚喜萬分。
但是沒想到他會是這種反應,心中很是忐忑。
“不管這個孩子,是不是本官的。本官都不會要。給你兩條路走,第一條,自己打掉腹中胎兒。第二條路便是本官幫你處置了。”王德用狠狠的捏着梅西安的下巴,無情的說道。
“大人,怎麼說這個孩子也是您的骨肉,您就一點也不心疼嗎?求你讓西安給您生個大胖兒子吧。”梅西安跪在王德用的腳邊說道。
“哈哈!兒子?你想讓本官有個孃親是妓女的兒子嗎?你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嗎?恩?你只是個供本官發泄的馬桶,生的可恥,死得下賤的臭婊子而已!”說着一腳把梅西安踢到一邊。
梅西安越聽越怒,心想我雖然下賤,身入勾欄,可是孩子分明在肚子裡面,這個王德用居然因爲我的身份而不要孩兒,想要弄死他。她怒氣衝動胎息,登時痛得額頭見汗,低沉着聲音道:“你定是要置我們的孩兒於死地了是嗎?”
王德用瞧了梅西安一眼,見她臉上微微暈紅,神情頗爲決絕,但是麼樣依舊美豔。
沉吟片刻,對梅西安說道:“眼前戰事在即,你這些事本官懶得再理。快些了結了離開,本官念着你服侍得好,會多賞給你一些銀兩,且莫多做糾纏,不然……”
王德用擡掌向地上一隻椅子上擊去,椅子登時粉碎。
梅西安嚇得腿都軟了,登時癱軟跪在了地上。
王德用怒道:“否則,不知擡舉,不聽話,就該像這隻椅子一樣,粉身碎骨,死了也是活該!”
梅西安見王德用神色狠厲,言語絕情。與平時縱容自己嬉笑調情時的情狀大不一樣,不敢多說,掩面奔出。
王德用見奔出營房的梅西安掩面哭泣,心中有一些不忍與輕軟,心想:“孃的,怎麼搞的?妓女不是都避孕嗎?難道……”各種猜測在王德用的腦子裡面閃過。
只一會功夫,他的心再次堅硬,他不能留下這個女人。
哭着奔出的梅西安正好遇見了雲兒,雲兒一張小臉滿是疑惑,這個女人明明備受那個指揮使大人恩寵,這時,怎麼又掩面哭泣,從指揮使大人的營帳中跑了出來?
難道是那個指揮使大人不喜歡她了,便把她給趕了出來?搖了搖頭,心想,自己真是當着小兵的職務,操着大將軍的心啊。管她呢,她本來就不喜歡像梅西安這樣的女人。
想要喊住她,因爲她的東西掉了下來,是一個小紙包。
雲兒拾了起來。拿在手中正要喊住梅西安,:“喂~你掉了東西了!喂,你聽見沒有?”拔腳追去。
卻見梅西安不管不顧的往河邊跑去,竟似瘋了一般。
雲兒,把紙包揣入懷中,便向河邊追去。雲兒見梅西安神情有異,心想可別出了事兒,她雖然討厭她,但是不能見死不救。
這時梅西安已經雙腳淌入河中,欲往深處走去。雲兒忙上前拉住了她,“你別自尋短見啊!有什麼事情不能夠解決呢?你千萬別這樣做!你這樣做最開心的人是傷害過你的人。”雲兒着急的勸導。
“呵呵,小妹妹,你以爲我要輕生嗎?”梅西安笑着問道。
“啊?你這樣不是嗎?”雲兒有些懵了。
此時雲兒雙足也浸入在這河水之中。雖說是在秋天,可是水卻已經有些涼了。
“我們上岸再說吧,好嗎?”雲兒拉着梅西安,生怕她再次的想不開。
梅西安不知道是哭是笑,時而閉着眼睛,揚天長嘆:“老天爺,爲什麼你總是讓我遇人不淑,個個男人全都對我忘恩負義,淺薄無情?爲什麼?爲什麼?”
雲兒嘆道:“你怎麼知道男人都是忘恩負義,淺薄無情的?你這話是打錯特錯。我們慕殤哥哥還有小淘氣兒哥哥就非常的癡情,而且不知道要深情厚誼,何等的重情重義呢!”
梅西安聽着聽着又哭了起來,爲何這麼好的男人自己偏偏遇不到。
這時紅日中天,陽光投射到水面上顯得波光粼粼,雲兒對梅西安說道:“你看,那陽光映射下的水面多麼的瑰麗,美妙。人只要活着便有希望。當你總是抱怨自己遇人不淑的時候,可有仔細想過自己種了什麼因,才得這種果?”
梅西安暗暗心驚,這哪裡像一個十多歲孩子說的話。
雲兒笑了笑說道:“這些話是我在乞討的時候,古觀音寺施粥,聽大法師偶爾說道的。”
梅西安點了點頭,對雲兒笑了一笑。
但是她此時仍舊心中很亂,不知道何去何從。
她把所有的籌碼都下在了王德用的身上,如果真的能夠生下這個孩子,那麼她也可以母憑子貴,能夠由一個人儘可夫的妓女,上位爲妾。
她在錢府時,本就爲妾。她恨錢達霸,若不是他花心,錢府諾大家業早晚都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梅西安此時心中想到:“一時也無善策,且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走一步算一步了。”
剛纔這一番投河做戲,看來是沒戲了。連王德用的影子都沒有看到,反而來了個說教的小姑娘。
“謝謝你了,我便走了。再見。”梅西安拖着溼了的衣衫,走回了自己暫時的營房之中。
不久,王德用派人送來了一碗湯藥和一句話:“好自爲之。”
梅西安笑了笑,毫不猶豫的喝了下去,只不一會功夫,腹中絞痛難忍,不多時,一股熱流,順着大腿蜿蜒流出。
紅色的血液此時在梅西安的眼中,顯得如此的猙獰。
彷彿述說着的咒怨與此恨綿綿。
那是她的骨肉,她有生以來第一個孩兒,可是她卻無法保護得了他。
她一直以爲這個孩子應該是個長得很想她自己的男孩子。
“哈哈,哈哈。”梅西安心中悽苦,即便是再狠心的女子,看着自己的孩子還未出生,便已經不活。都會痛苦莫名的。
梅西安哀傷極了,反而歇斯底里的哈哈大笑了起來。
和着血衣,在空地上面輕舞起來。像只浴血的飛蛾,不知未來還要撲向何處未盡的火焰?
“孩兒,爲孃的對不起你。爲孃的要活着,即便是下賤的活着。”伴着心痛與愧疚,梅西安在輕舞中軟倒在地中間。
燈火盡,飛蛾亡,彷彿預示着的是這個可憐女子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