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他們不是麻煩，也不是負擔！
朱允炆都快恨死藍玉了，自己都慘成這樣了，這老頭子還不放過自己？
朱允炆生怕老朱一口應承下來，趕忙跑出來跪下，朝着老朱砰砰磕頭。
“皇爺爺，孫兒……”
朱允炆說到這，就只剩下“嗚嗚”地哭泣了。他也想像二叔朱樉一般躺地上放賴，表達自己內心的不滿。
但當無賴也是要天分的，老朱生了二十幾個皇子，也只生出朱樉這麼一朵奇葩。
都快奔四的人了，說躺地上就躺地上，一點皇家體統都不顧，簡直是混賬東西。
老朱看着嗚嗚哭泣的孫子，心裡就更不是滋味了。
不就是幾萬的傷殘老兵麼，咋就整得整個朱家都不寧了？
老朱想到這兒，再看向藍玉的眼神裡充滿了怨念。
“允炆啊，咱是不會把那一萬多傷殘老兵都給你的……”
老朱一看就知道，準是這傢伙不會寫字，給自己畫上圖了。
“後來呢？”
“誰說沒有哩？”
“三哥！”
“是啊！”
幾人就着董翰胡編的宮女，不知不覺間就喝光了一罈酒。
“奈茲啥樣！”
“人家宮女穿得嚴實着哩，哪是咱說看就能看的！”
“董大哥，這話不對吧，這不是你給嫂子買的禮物嗎？”
“卑職領旨！”
“俺們不是殘廢是啥？”
“蒼天不公啊！”
陳宗理的話音越來越低，到了最後近乎蚊子哼哼的聲音。
“喝酒不好吧？”
“陳宗理，你來說說這事該咋辦？”
老朱的旨意傳到兵部，新兵部尚書唐鐸那叫一個鬱悶。
“確實不能再喝了，不喝了……”
再者說，他們也沒啥辦法。
老朱爲此甚爲頭疼，卻又拿自家這羣逆子沒有半點辦法，只能在早朝的時候求救於諸位愛卿。
董翰的話引得一衆小兵吞口水，同時他也被幾個老色批引導着滑向了兩峰之間。
其他人見狀也互相攙扶着從地上爬起來，不過他們沒有直接走，而是將董翰給拖回帳篷，隨後才各自回到各自的帳篷。
“唉……”
李千戶的提議頓時引起幾個千戶和百戶的擁護，就連董翰都有點意動。
“皇太孫乃大明未來之主，這些老兵也是爲大明徵戰才受傷的，理應由皇太孫安置！”
朱棡見父皇動真格的了，當場就要出言表態。
最後爲自己分憂的，還是自家這個傻孫子。
皇爺爺只說不全給自己，豈不是說自己還是要分到一部分？
老朱用顫抖的手接過遺書，一字一句地讀起來。
“你和我的封地都在邊境，時常要與蒙元韃子苦戰，搞一堆傷殘老兵，這不是拉低咱們戰力嗎！”
唐鐸聽到這話，懸着的心這才落地。
朱橚話音一落，所有藩王跟着附和，只有朱棡一臉惆悵地喝着悶酒。
李成這話一出，所有單身狗集體發出共鳴。
“難受個球！”
“來來，喝酒，跟咱們說說宮裡長啥樣，皇帝老爺長啥樣！”
“陛下，朝廷雖然支應不起，但皇太孫那邊倒是寬裕得很……”
“就是心裡有點難受……”
朱橚聞言不屑地撇撇嘴，心裡很是不以爲然。既然三哥發話了，他也就不再以廢物相稱了。
若不是邊上有錦衣衛的人護着，他估計自己能被這些王爺當場打死！
二虎聽到唐鐸的哀求，趕忙說道。
陳宗理聽到這話，心裡頓時咯噔一下。皇帝這麼問是啥意思，該不會想讓朝廷養着那些傷殘老兵吧？
別說朝廷沒那麼多錢，就算朝廷有錢也不能幹啊！
這些年傷殘的將士們多了去了，朝廷養了這一批，那之前的傷殘老兵呢？
正所謂不患寡而患不均，一旦朝廷養了這批，那之前的老兵鬧騰起來，大明還有好日子嗎！
“陛下，現在國庫存銀不到三十萬兩，補發之前朝廷欠下的俸祿還不夠呢，實在是無力承擔這三萬人的安置費用啦……”
“不就是開青樓的那個嘛……”
“想當年，咱還領着弟兄照顧過秦王的生意哩，嘿嘿嘿……”
馮勝聽到藍玉的叫囂，當場拎過來一個酒罈子放在桌子上。
董翰見他們這麼糟踐自己，近乎用怒吼的聲音喊道。
“咱們也不是要啥封官拜爵，就是要個能吃飯的地方而已，咋就這麼難喲，嗚嗚嗚……”
“那模樣，那身段，比窯姐還漂亮哩！”
朱允熥把持着朝廷九成的作坊，卻不給朝廷一文錢的稅收，早就引起朝中官員的不滿了。
“現在咱殘廢了，不能給朝廷打仗了，咱不想成爲別人的累贅！”
“今兒皇帝老爺本打算將咱們交給諸位王爺，咱大明王爺多，每家分上一兩千也就得逑！”
二虎見朱橚這樣問，尷尬地咳了咳道。
老朱聽着大孫的這番話，再看看大孫那稚嫩的臉龐，只感覺心裡一暖。
他們也曾經是手腳健全的好兒郎，他們是爲了保護大明，保護皇帝陛下才受的傷，怎麼就沒人願意接納他們，給他們一碗飯吃？
軍中的百戶、千戶看到指揮僉事這般動靜，趕忙湊了上來。
董翰越說越傷心，哭得也就越大聲。
老朱說得斬釘截鐵，且言語間帶着森寒之意。
“揍是！”
“老邱、老王、老馮，你們私藏的好酒哩，還不拿出來孝敬下董僉事！”
衆人聽到董翰這麼說，一個個霎時陷入沉默。
李千戶聞言用僅剩的一條手臂拍了拍董翰。
此時幾人都有些醉意了，董翰更是變得迷迷糊糊起來，胡話說的也更加肆無忌憚了。
“你們不是廢物！”
“後來誰收留咱們啦？”
百戶邱德勇聽到這話，沒心沒肺地笑道。
“皇帝老爺！”
原因無他，只因老皇帝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董翰無奈地搖搖頭，隨後整個人往後一躺，躺在地上看着漫天的星斗淚流滿面道。
“今天咱倆不醉不歸！”
“你懂甚！”
“沒啥！”
老朱這話一出，基本上就定下調子了，一衆藩王不管願不願意都不敢反對。
“三哥，這事真不能答應！”
結合上下文語境，這張嘴應該是“吃”，或者“嚼咕”的意思吧？
李成嘿嘿笑道。
“來呀，誰怕你，誰不喝趴下誰孫子！”
果然是什麼樣的將軍帶什麼樣的兵！
“知道！”
董翰的不甘在夜風中迴盪，聽得軍營裡的每個人心裡都非常不是滋味。
朱橚聽到這話當場從地上爬起來。
藍玉足夠傲、足夠狂，所以他的兵才寧死不屈！
只是可惜了，可惜了這羣血性漢子！
“二虎，傳咱的旨意給兵部，削去所有藩王一衛兵馬！”
老朱聽到這話，驚得連刷牙的手都停頓了，含着滿嘴的沫子看向二虎。
“周王殿下，這可是陛下的旨意，您想抗旨不遵嗎？”
“咱們藍老爺手底下的兵，就算死都不能被人瞧不起！”
“想啥哩！”
“晉王不要、周王不要、燕王也不要！”
朱棣主動給朱棡倒了一杯酒。
“宮裡的飯菜不好吃，還是喝酒沒喝過人家，哈哈哈！”
隨着李成的話音一落，幾個圍在董翰身邊的百戶、千戶頓時散去，不多時每個人都拎着個酒罈子跑了過來。
“他們都是羣沒成家的老孤拐，爹媽早就死球了，這錢可不就用來買酒喝？”
董翰說到這兒，還真從袖子裡摸出一個手帕，在衆人的鼻子前晃了一下。
“若是讓皇太孫安置這些人，應該也不費什麼力氣吧？”
“皇太孫既然能養得起三萬織工，想必三萬老兵也不在話下！”
“對啊！”
一開始，周王跟秦王下棋，後來是三人打牌，再後來是四人打馬吊。
“那就有勞虎爺帶路了！”
“馮勝！”
“這是李成等人的遺言，請皇爺過目……”
但諸位藩王視他們如包袱，如累贅，竭力地反對接納他們，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
皇帝陛下是好的，爲了他們這些傷殘老兵操碎了心，想盡一切辦法安頓他們。
但此時爲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也爲了滿足小兵們的興趣，只能瞪着兩隻眼睛胡謅。
本來他今天是沒資格參加宴會的，但他跟兵部的一個侍郎交好，兩家算是兒女親家，這才被寫進宴會名單裡，進宮吃了這麼一頓飯。
衆人聽到這話，再次陷入沉默，只有李成滿臉關切地詢問。
咱大明有這樣的好兵，何愁天下不定，百姓不安？
可不知爲啥，咱的心爲啥這麼不安呢？
“好孩子！”
滿朝文武早就等着看笑話呢，誰也不願意出來支招。
“董僉事，宮裡的婆姨好看不？”
“看誰耗得過誰！”
老朱在看完這封漏洞百出的信，心情無比地沉重。
他們是廢物！
所有人都視他們爲累贅！
李成在喝完一罈酒後，重重地將罈子摔碎。
“宮女還瞅咱使眼色哩，還給咱個手帕……”
“宮裡除了房子大點，房樑高點之外就沒啥好哩！”
朱椿也湊到藍玉面前，給藍玉這個老丈人敬了一杯酒。
沒有了老朱的宴會變得更加喜慶熱鬧，不論王公貴族，還是文武大臣都變得放肆起來。
“朝廷咋就差這點錢了，非得讓咱們替朝廷養廢物？”
“咱不用三思！”
然而，今天奉天殿見識了諸位藩王的推諉，讓他心裡非常失望。
“秦王知道不？”
“要是能娶個婆姨，然後再生倆娃，也算對得起祖宗哩！”
“你嫂子的早就讓人捎回去了，這是今天宮裡的宮女新送的！”
由於此戰傷殘人數太多，因此他被留在京營，負責管理這些傷兵。
周王朱橚一個勁地給朱棡使眼色，朱棣也朝着朱棡搖搖頭。其他王弟也紛紛看向朱棡，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向他，希望他別應承父皇的無理要求。
衆人在老朱走後，齊齊鬆了一口氣。
夜色闌珊，繁花散盡。
加之他文華殿那邊年節的福利吊打朝廷官員，更是讓所有人眼熱不已。
“你們不是殘廢！”
“他們都是爲了大明而戰，爲了父皇而戰，現在不幸受了傷，身體也落下殘疾，伱怎能稱呼他們是廢物？”
衆人聽到皇帝陛下如此舐犢情深的話，無不爲這對爺孫情所感動。
在聖旨全都傳了一遍後，大牢裡擺了兩張馬吊桌，還得閒着兩個看熱鬧耍嘴的。
老朱看着朱棡幾次想說話，最終都低着頭沉悶以對，心裡也是一陣嘆息。
“沒人願意要咱們！”
老朱見所有人都不說話，氣惱地開始點名。
他現在心裡跟着了火似的，確實需要烈酒壓壓。
“諸位愛卿可有良策？”
“孤選蹲大牢！”
老朱想到這裡，沉重地嘆了口氣。
“五弟慎言！”
“他們誰敢反對，就讓他們去北鎮撫司大牢裡給朱樉那個逆子作伴！”
李千戶等人聞言，滿臉不在乎的笑道。
二虎見朱橚寧可蹲大牢都不願意裁軍，心下也是一陣無語。
每個人的腦子裡都有一個聲音在迴盪。
現在他給了弟兄們勝利和榮耀，該老朱這個皇帝兌現承諾了。
董翰迷迷糊糊中聽到這句話，還以爲對方說的是“不喝了”呢。
信寫到這兒的時候突然出現一個嘴，上邊還呲着兩排大白牙。
然而，酒入愁腸愁更愁，不甘也憤懣也會在酒水的澆灌下變成絕望和無奈。
“不過看樣子應該不小……”
當今陛下雖然過於殺伐果斷了些，但對待皇太孫是真的慈愛啊！
“皇爺爺，孫兒謝過您的維護之情！”
老朱確實是這麼想的，一萬多人給誰都是個負擔，但分散開來負擔就小很多了。
然而，還沒等他開口呢，就被幾個弟弟給叫住了。
這是他最近聽到的最暖心的話了！
被他寄予厚望的一衆皇兒推三阻四，寧可蹲錦衣衛的大牢都不願意爲自己這個父皇分憂。
“皇爺爺，諸位大人說的沒錯，他們是爲大明徵戰而受傷的，理應由孫兒安置他們！”
“憑啥咱們爲朝廷打了勝仗，卻沒人願意要咱們！”
“你們只是身子殘了，但人還沒有廢！”
然而，正在老朱氣得想殺人時，門外突然走進來一個人。
朱允炆聽到這話趕忙磕頭謝恩，不過在他重新回到座位上時，頓時意識到不對勁。
“皇爺有命，說如果有人抗旨不遵，就去錦衣衛大牢跟秦王作伴！”
唐鐸在走完了兵部的流程後，這纔在二虎的陪同下去給諸位王爺傳旨。結果跟他預料的一樣，每個接到旨意的藩王，都露出吃人的目光。
當他從宮裡回到軍營，看着滿營地缺胳膊少腿的老兵，不由悲從中來，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本意是想給這些人找個吃飯的地方，哪承想因爲諸位藩王的反對，讓這些將士覺得自己被嫌棄，被人當成累贅了……
李成見董翰說話時舌頭都大了，也就不再跟他爭論。只是神情黯淡地往邊上一倒，說着不切實際的夢話。
老朱之所以將這些負擔扔給諸位藩王，不就是不想給大孫添麻煩嗎？
再者說，他堂堂大明皇帝陛下，連三萬人都安置不了，最後還要求大孫幫忙，讓他這個皇帝的臉往哪兒擱！
老朱雖然不滿意這招，但這招卻引起所有人的贊成。
“你再難受也是全須全尾的，比俺們這些殘廢不強多哩？”
其他人聞言也紛紛附和。
“這輩子太虧，十多歲就跟着大帥打仗，打了小半輩子仗，連個婆姨都沒混上！”
二虎也對興武衛的遭遇非常同情，但他太知道大明藩王的德行了，皇爺此舉非得鬧得雞犬不寧。
“這不好！”
董翰聽到李千戶這話，再看看李千戶左臂那隨風飄搖的袖筒，趕忙掩飾地擦了把眼淚。
陳宗理說完這話，就緊張地看着皇帝的臉色，見皇帝陛下老臉拉了下來，當即感到一陣緊張。
“再說，咱們軍營裡也沒酒啊……”
指揮僉事是個好官，從來沒瞧不起過他們，還整天去兵部爲他們討要說法，討要軍糧。
“三哥，幸虧你剛剛沒答應，否則咱們得被老爺子給坑死！”
“咱是你手底下的兵，您不認識我，我也沒湊近了見過您。”
但他身爲朝廷命官，更是擔負着監管傷兵營的重任，豈能在營中喝酒？
李成聞言板着臉教訓道。
老朱意興闌珊地起身離席，將偌大的奉天殿交給羣臣耍樂。
“回稟皇爺，據說是他們得知諸位藩王不願意接納他們，他們又不願意給朝廷添麻煩，不願意給皇爺添麻煩，這才集體上吊自殺的！”
“你們哪來的酒？”
“真想娶個婆姨，體會下有婆姨伺候的日子喲……”
“這次有一萬多傷殘老兵要安置，以後若是再有傷殘老兵，是不是還得讓咱們安置？”
“但咱得說，咱沒白……”
“飯菜那叫一個難吃，還沒咱們在塞北吃的烤羊有滋味！”
“宮裡的酒還不錯，只是量太少，咱一個小小的指揮僉事，也搶不過宋國公、穎國公等大佬呀，只能守着自己的一壺酒慢慢喝。”
“這可是你們拿命換來的錢，還是留着養老吧！”
朱椿看着衝向人羣的老丈人露出無盡苦笑，他的王妃藍氏還讓他想辦法開解下藍玉呢，可看藍玉這活蹦亂跳的樣子哪還用開解？
殊不知，藍玉今天之所以這般高興，主要是看到了老朱吃癟。換言之，他後半生最大的樂趣就是看老朱吃癟了。
藍玉勉力自家女婿幾句，就迫不及待的跟一干武將去划拳去了。
“之前陛下不是賞了每人一百兩銀子嘛，雖說被戶部砍了一半，兵部又砍了一半，但剩到每個人手裡還有三十兩哩！”
董翰被拆穿了謊言，惱恨地瞪了李成一眼。
“老李說得對，俺們可不就是殘廢嘛，人嫌狗厭的不招人待見……”
朱棡見衆人這般反應，只能將到嘴邊的話給咽回去。
“給咱遞酒的時候，咱還摸了她們的手哩，那叫一個滑溜呦，比泥鰍都滑……”
“據說皇太孫在蘇州府，不費吹灰之力就招募幾萬織工，還成功地化解了一場民變……”
“不活了！”
“皇爺，此事萬萬不可，還請您三思而行！”
“你有這份心咱就知足了，這事咱再想想辦法，咱咋地也不能把麻煩留給你！”
雖說他一萬個看不上藍玉，但此時此刻他也不由佩服起藍玉這廝。
“要麼每人裁撤一衛兵馬，要麼每人給咱安置兩千傷兵，你們自己看着選吧！”
“奈茲！”
老朱很快就明白過來，他的這份不安來源於愧疚，對這些有功將士的愧疚。
總之一句話，誰扛誰掏錢！
董翰其實也沒看到幾個宮女，見得最多的是宮裡的太監。
“你們……你們……”
“唐尚書不用多慮，卑職會派錦衣衛跟隨您老一起去……”
“然而，秦王第一個跳出來反對，把皇帝老爺氣得當場把他下了大獄！”
翻譯過來，就是咱沒白“嚼咕”朝廷的糧，咱給朝廷打仗的時候盡力了！
但老朱也不能拿他們怎麼着，頂多是罵他們一句混賬到頭了。
“諾！”
第二天，軍營裡傳來一陣淒厲的嘶吼，這聲嘶吼很快就傳進京城，並且傳進皇宮。
朝廷的財政狀況皇帝比誰都清楚，國庫比皇帝陛下的臉都乾淨，拿什麼養這些人？
相對來說，諸位王爺的封地就富裕多了，他們可以私自徵稅，還能讓草原或者西南蠻夷進貢，養活個千把人真不算啥難事。
皇爺生的都是什麼玩意，咋一個比一個難纏？
然而，朱橚只是開始，隨着傳旨的進程推進，錦衣衛大牢裡的王爺越來越多。
接下來也有很多錯別字，老朱都憑藉自己過硬的基本功給強行翻譯過來。
“皇爺，出大事啦，興武衛千戶李成，百戶邱德勝，以及上百士卒吊死在軍營之中……”
衆人說到這兒都有點悵然，一想到前途未卜，衆人心裡更是如同壓了一塊巨石一般。
現在逮到這個機會，還不死勁地坑朱允熥？
如果是一般的口諭，老朱隨便派個太監就傳旨了。然而，削去所有藩王一衛兵馬，這可是要在兵部備案，並且要重新選派將領接管的，這才特意讓二虎給兵部傳旨，讓兵部準備相應的事宜。
“董僉事想多哩，俺們這些老**哪能活到老？”
“秦虎統領，這事您可得幫幫老夫，老夫可不敢去王爺府上傳旨啊！”
這就是他的手下，哪怕上吊自殺，都不願意造他的反……
朱棡聽到“廢物”兩字，只感覺一陣刺耳。
“咱們就是拖！”
朱棡也是基於這一點，這才當了一次“逆子”。但一想到父皇落寞的眼神，他心裡依然痛如刀絞，感覺自己愧對父皇的養育之恩。
李成、邱德勇等人也不再勸酒，只是每人守着一個酒罈子，一口一口地灌着酒，彷彿想讓酒來麻醉自己的自尊心，讓自己變得不那麼敏感。
老朱聽着下方的議論之聲，憤怒地直拍龍椅把手。
董僉事見他們活得如此灑脫，也就不再糾結於那些有的沒的，一把拍開泥封跟衆人推杯換盞起來。
“皇帝老爺爲了你們的事，都要跟諸位王爺們翻臉哩！”
“對對，就是那個開青樓的王爺！”
朱橚和朱棣等人搬着桌子湊到朱棡面前，主動跟朱棡並桌。
“老董，要不咱們再喝點？”
“他們不是不願意要麼，咱這次非但不給了，還幫他們省點錢！”
“什麼！”
“這就好！”
文臣聚在一起行酒令，武將們也三五成羣地猜酒划拳，一衆藩王則化身街溜子，拎着酒杯到處在人羣裡找老丈人，大舅哥之類的敬酒。
“人家都嫌棄咱們是累贅，不願意養活咱們這些廢物，嗚嗚嗚……”
董翰是跟着藍玉在塞外立的戰功，這才被升爲指揮僉事的。
畢竟兒子大了，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了，跟他這個父皇都不貼心貼肺了……
總之一句話，這些王爺仗着老朱的寵愛，寧可蹲大牢都不願意裁軍！
哪怕最受老朱器重的朱棡，此次事件中也跟諸位兄弟保持着高度的一致性，堅決捍衛自己三衛兵馬的權利。
董翰拿筷子抽了下不住在胸脯處比劃的李成。
“他奶奶的逑，咱們都活到這份上了，還活個什麼勁兒啊！”
“都給咱閉嘴！”
“好看哩！”
“咋沒說哩！”
“老董，你這是咋了？”
董翰聽到“殘廢”兩字，只覺得一陣刺耳。
不過董指揮僉事願意這樣說就隨他吧，總歸是人家的一片好心不是？
李千戶看了看董翰的臉色，見他的臉不紅不白，當即知道這傢伙在宮裡沒喝夠。
千戶李成聽到這話當即笑道。
“好嘞！”
朱橚冷冷地看了眼唐鐸，隨即將目光對準了二虎。
“虎爺，父皇可曾說抗旨是什麼下場？”
想要安頓這些傷殘老兵就兩條路，一條是朝廷背下來，一條是扔給諸位藩王。
現在就是戰略相持階段，要麼是老皇帝壓服住一衆藩王，讓他們替朝廷扛下這個雷。要麼是老皇帝疼愛諸皇子，自己扛下這個雷。
“俺們沒死在戰場上，已經算是揀着了，剩下的日子多活一天算一天，哪管得了那麼多！”
衆人聽到這話，無不露出色與魂授的表情，只有李成毫不留情地揭穿他。
李成沒有理會董翰的醉話，掙扎着從地上起身回到自己的帳篷。
“自打從大同府回來，朝廷把俺們扔在這兒快一個月哩，也沒見人管過俺們……”
他要是敢上諸位王爺府上傳旨，能被那些桀驁不馴的王爺們給打死！
“董僉事，今天皇帝老爺說沒說咋安頓咱們？”
雖說這些將士都是跟他出生入死的弟兄，但他身爲將軍，只要帶給將士們勝利和榮耀就行了，剩下的事情就不歸他管，他想管也管不了。
“陛下，陳尚書此言有理！”
如果是清醒的時候，董翰是絕對不會跟他們說朝堂之事的。可他此時都快喝斷片了，再加上心裡本來就懷着一肚子的憤懣，也就藉着酒勁將這個牢騷發了出來。
其他人聞言也紛紛附和。
可殘廢就是殘廢，缺胳膊少腿就是缺胳膊少腿，天王老子來了也改變不了呀！
而且，就算是被拖走的朱樉，估計也會被老朱強按着低頭認命。
每一個人都盡興而歸，只有興武衛指揮僉事董翰心事重重，臉上寫滿了無奈和委屈。
“但孫兒要糾正您一個錯誤，他們不是麻煩，也不是負擔！”
“他們是大明的功臣，是百戰餘生的老兵！”
“請皇爺爺將他們交給我吧，我會讓他們重新煥發生機，讓他們重新披上戰袍！”
話說，今天還是不是雙倍月票了？
求個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