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個傻子，自己的丈夫爲了保護別的女人，竟然寧願讓老婆遍體鱗傷。左言溪抽回手，被砸到的地方隱隱作痛。
“你真的去公安局了？”方亮傑臉上的表情淡下來，連剛纔的震驚和原本的淡笑也消失得乾乾淨淨，只剩下了面無表情。
左言溪心裡一怵，她從來沒有見過方亮傑這樣的表情。他是一個很注重外表形象的人，就算是再不耐煩，臉上都會帶着讓人如沐春風的笑意。
“我……”
“你剛纔說是局裡的人告訴你的，所以你親自去警察局了？他們跟你說了些什麼？爲什麼會提到尤欣言？”方亮傑向前一步，雙眼微微地眯了眯。不知道是不是左言溪的錯覺，那雙眼睛裡竟然泛出了絲絲寒意。就像是那天晚上，他忽然掐住自己時，臉上露出的表情。
左言溪被逼得後退一步，且腰撞上了洗手檯。“你，你怎麼了？”
“我在問你問題，他們跟你說什麼了？”方亮傑重複問道。
“說你和尤欣言從前認識，並且關係緋淺。亮傑，你是不是……現在還和她有什麼牽連？”左言溪不太敢看方亮傑的眼睛，稍稍低下了頭，在氣勢上瞬間就矮一大截。
方亮傑半晌沒有說話，左言溪原本就熱，這下子只覺冷汗都要冒出來了。
這個時候的方亮傑，給她一種陌生的壓迫感，她覺得自己就像是獵物爪下的小白兔，所有掙扎都是徒勞。
“我跟她是認識，以前也在一起過。但這並不能成爲你懷疑我的理由言溪。我這麼做都是爲了你好……”方亮傑咬了咬牙，伸手捏住左言溪的手臂，“如果不是我的妥協，她早就把你的照片鬧得滿城都是。你以爲只有我不介意就可以了嗎？言溪你太天真了……”
左言溪轉頭看見自己被捏得發白的胳膊，臉上慢慢地顯出一種恐懼來，“亮傑，疼……”
方亮傑彷彿沒有聽到，他的聲音壓得極低，繼續說，“如果被媽看到那種照片，或者被飛飛看到了……咱們一家都不用過日子了。”
“可是她爲什麼要這麼做！”左言溪疼得沒有辦法，用力要甩開方亮傑的手，“你們已經分手了，她爲什麼要這麼對待你？我聽許警官說，她是尤氏家族的小姐，那種身份地位的人怎麼會失個戀都要報復？或者說，你到底是怎麼認識她的？”
“言溪，我那麼愛你，你不該這麼懷疑我！”方亮傑抓着左言溪手臂用力一帶，左言溪就直接撲到了地上，一頭撞上廁所裡的磨砂玻璃門，撞得頭暈眼花。
“你……”如果不是那疼痛太明顯，左言溪根本就不能相信，曾經那麼呵護她的方亮傑，竟然會對她動手？而理由僅僅是爲了不該去公安局報案，不該知道尤欣言這個前女友？
或許，那並不是前女友而已。
作爲h市鼎鼎有名的尤氏千金，她有什麼道理會去糾纏一個名不經傳的小醫生？爲什麼要花心思來對付左言溪。
方亮傑身上，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由於動靜太大，婆婆在客廳不得不跟進洗手間看一眼了。左言溪狼狽不堪，淚眼朦朧，微微顫抖着，向婆婆看了過去。
“這是怎麼了？”婆婆先是吃了一驚，接着向方亮傑看了一眼，問道，“怎麼惹你生氣了？”
左言溪揉了揉自己的頭，她現在幾乎可以確定，對方亮傑她不是瞭解得太少，而是完全不瞭解。
“你竟然打我？”左言溪想站起來，但膝蓋一陣巨疼，使她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氣。婆婆嘀咕了一句“就不停消停下”，走過來將左言溪扶了起來。
方亮傑顯然也是太過激動，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後，轉身走出了洗手間。
“言溪啊，你這是從哪裡來？全身都熱得溼透了！”婆婆一手扶了左言溪的手臂，見她後背已經溼了一大片，不由得咂嘴。“你還是先洗個澡，再換身兒衣服吧。這樣下去等一會就要感冒了。”
這是婆婆頭一次在言語上關心自己的身體，但被方亮傑那麼一推，左言溪已經是心如死灰，轉身進了浴室。婆婆在門外嘆了口氣，才緩緩地回了客廳。
左言溪開着冷水，也沒有脫衣服，只任憑那水澆在自己身上。事情的發展已經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左言溪覺得自己步入了一片迷霧當中，原本以爲最信任瞭解的人忽然變了。這種焦慮無措感，讓她覺得很脫力。
方亮傑在客廳倒了一杯水，一口氣喝完，卻依然無法壓制住心裡的那股憤憤。接着他又深吸了兩口氣。
“亮傑，你怎麼了？”婆婆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背，幫忙順着氣，又輕聲問道，“她怎麼惹到你了？”
方亮傑搖搖頭，“媽就別管了，我心裡有數。”
“是我逼你逼得太急了……亮傑，你既然實在放不下，如今我也不勉強你了。但是孫子的事，我可不會妥協。你加把勁……”
“媽——”婆婆還沒有說完，方亮傑已經忍無可忍地打斷了她，“我知道了，你讓我靜一靜。”
聽到他語氣難得的激動了，婆婆不由得愣了一下。看着方亮傑的臉，盯了好半晌，纔開口道：“我知道她比不上李青，我也不喜歡她。可是亮傑，至少她可以幫你生個兒子。”
“兒子兒子兒子，媽，您能不能別想這件事了？亮其不還沒有結婚嗎？光催我一個人做什麼？再說了，孩子這件事，是你想有就有的嗎？那也得看機緣！我現在沒心情跟你說這些，我回房忙去了。”方亮傑明顯的不耐煩，三兩句打發了她，轉身就要進屋。
“哎——”婆婆還想說點什麼，方亮傑房間裡的門已經關上了。
左言溪整整在浴室衝了一個多小時的澡，才終於裹着浴巾出來了。婆婆轉頭看見她這副模樣，有心想要說兩句，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剛纔摔在地上，那模樣也挺可憐的。婆婆嘆了口氣，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