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太監
單蕊點點頭，跨過門檻往裡邊走去。
紅羅帳輕輕垂掛，金絲被上一個白髮的老人臥於其上，環繞在身側的女子除了方纔開門的那位還有三人。
單蕊站在屋中暗暗打量，張先生正閉目養神，四位女子一個捶背，一個捏手，另外兩個爲其按摩着雙腿。
就算在王爺府，單蕊也從未見過這樣的情景，一時便愣住，站在原地看着五人。
張先生不露痕跡的露出一絲眼縫，他看了單蕊一眼，哼了一聲道：“小妖精們，咱家都要被你們這小手給捏散架了。”
這話一出來，才着實叫人驚訝，單蕊睜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張先生。
張先生在她驚訝的目光裡坐直了身子，揮手讓那些姑娘退出了屋子。
“姑娘看着眼生的很，也不像是彩琅人士吧。”張先生繼續用那樣尖銳的聲音半吊着眼睛看着單蕊。
“你想進宮？”
“先生如何得知？”單蕊驚訝道。
張先生臉上流露出幾許得意之色，說道：“在宮中半生，這點看人的本事還是有的。”
單蕊這才恍然想起，在深宮內院之中，太監們就是看主子的臉色辦事的。
“那你能不能幫我的忙呢？”
單蕊說了這話，卻見他好像是在權衡一般瞧着她，忙從掏出銀票來。
張先生乾澀的一笑，便很自然的接了過去。
“就你一人？後宮可不是你想像中那麼好混的。”
“還有一位年紀和我相仿的姑娘，還請先生也費心安排一下。”說着，單蕊又掏出幾張銀票恭敬的遞上前去。
張先生臉上露出一絲欣賞的笑意，他接銀票的時候捏住了單蕊的手，單蕊一驚，想要縮回，卻被他用力捏住。
“咱家看你挺會來事，今晚就跟着咱家可好？”他的腔調有些娘，單蕊心中不悅，卻壓在心底沒有表露出來。
“先生這話是何意？”臨行前白月吟雖囑咐了單蕊聽張先生的話，可是此刻，一想到他是一個太監，還有方纔進屋時服侍在他身側的那幾個美人，不免有些猶豫。
“記住了，以後爲咱家辦事，不准問爲什麼，
叫你幹嘛就幹嘛。”張先生鬆開了單蕊的手，食指點在了她飽滿的額頭。
“你這模樣倒是生得好，只怕到了宮裡便成了給我惹事的源頭了。”
單蕊任由他對着自己指點，從他話裡她已經知道進宮的事是成了。
“咱家這裡備着藥粉，專門對付你這種勾人的小妖精。”他話語和眼神都露骨，單蕊不覺有些臉紅。
“你別怕，這藥你抹在臉上只會讓你皮膚黝黑。”
“還請先生賜藥！”單蕊忙說道。
“坐吧，來人，上茶。”
下人上了茶，單蕊端起茶杯，茶蓋掀開茶香四逸，單蕊不是愛茶之人，卻也陪着張先生品了幾口，幾口茶下肚，才察覺到屋子裡點了不知名的薰香，茶和馥郁香氣混合叫人產生了昏昏欲睡之感。
忍不住用手撐起額側，卻見那太監笑看着自己越來越迷糊的模樣，心中暗叫不好，卻已是無法抵擋那傾襲而來的倦意。
兩頂不甚起眼的小轎停在西苑門外，一人從轎內出來，便碰上了從西苑內出來迎接的下人。
“先生今日怎麼親自來了。”
西苑乃是宮中低等太監們的極樂之處，張先生是前太后跟前的總管，他管着此處，卻是很少前來的，並且這西苑乃是一個隱蔽的所在，背地裡太監宮女們見不得人的勾當都在此地。
張先生回頭看着另一小轎道:“啊奴，出來罷。”
女子微低着頭從轎內出來，她黝黑的面容還隱約看得出一絲魅人的痕跡，也不知那張先生在單蕊身上塗抹的究竟是什麼藥粉，她渾身黑黝，堪比那非洲的黑奴，這些黑連帶着脖子上紅線也給隱秘地沒了蹤跡，着實叫人稱奇。
“乾爹。”單蕊下了轎有些不情願的叫着張先生，她從未想或會被一個太監給收作乾女兒，而他如此做的用心，她至今都未曾明瞭。
張先生滿意的點頭看着聽話的單蕊，道:“今日你就隨咱家進入瞧瞧。”
“走，帶路。”他尖銳的聲音穿破力很強，每每話裡的頭幾個字都能讓單蕊覺得心神一凜。
西苑地屬後宮，卻不爲主子們所知，西苑也並非就叫西苑，他原先是一處廢棄的宮室，久而久之也就被加以
利用，成了類似於民間青樓地所在。
只是尋常青樓接待的不外乎是體態正常的男子，在西苑，唯一的客人便是那些低等的太監。
單蕊此時還不曾知曉這些，也沒意識到自己就要面對的是後宮內苑一個巨大的黑暗面。
走進西苑，第一個感覺便是黑漆漆的，每一扇房門都緊閉着，沒有燈光，沒有燭火。
“明日你就來這替咱家辦事。”張公公回頭對一路緊張兮兮跟在自己身後的單蕊吩咐着。
“不是進宮當宮女嗎？這黑漆漆的地方真是皇宮？”
“多少人想着給咱家辦事還輪不上趟呢，你們這些人就是矯情，皇宮裡哪裡是你們外邊看起來那麼的金壁輝煌，安心呆着，做的好咱家能虧待了你不成？”
單蕊默不作聲，她聽到了很多奇怪的聲響。
呻吟聲，類似於張先生一樣尖銳的話聲，這尖銳的笑聲和像野獸一樣的吼叫叫人毛骨悚然。
莫非這是後宮各位主子們處罰奴才的刑房？單蕊在心底暗自猜測着。
“這是小童子，以後有事問他怎麼做就好。”張先生指着方纔迎出門的人向單蕊介紹着。
“啊！”一聲刺耳的尖叫驟然響起，單蕊瞧見張先生面色在黑暗中隱約能瞧出不悅。
“都把咱家的話作了耳邊風了，叫你們辦事悠着點，這麼大動靜是想把主子們都招來嗎！”小童子捱了訓斥頭低的更低了。
“啊！”又是一聲，單蕊原本心思在張先生身上，這一聲讓三人都是嚇了一跳。
小童子越發戰兢兢的，張先生擡手就拍在他的後腦勺上。
怒氣衝衝的捏着嗓子道:“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去把那兩個蠢貨給揪出來！”
小童子慌張張的順着聲音而去，眼見張先生氣呼呼的模樣，單蕊在一旁想着自己還有求於他，便寬慰道：“先生不必着急，底下人不懂事是底下人的錯，可先生不能因此傷了自己身子不是？”
張先生這才緩緩臉色，道：“還是你這丫頭懂事，這裡盡是些讓咱家不省心的。”
正說着，方纔跑了出去的小童子慘白着臉色又跑了回來，他帶着顫音低頭回稟道：“不好了，出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