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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5

菲律賓海

菲律賓

“復仇流浪者”

“復仇流浪者”走到海岸線了。項說得沒錯——海岸東部的大陸架像被劈裂了一般幽深。菲律賓海溝沒有之前出現蟲洞裂縫的馬裡亞納海溝那麼深,但它是地球上深度排名第三的海溝,其深度也足以嚇人了。“流浪者”在海溝中存活當然沒有問題——反正只是待上很短的時間——但他們可不想沒由來地就跳進去。

但是海岸和海溝之間沒有什麼特別的,只有一道狹長的海灘,上面有一些人。

對於機甲獵人而言,人類和蟲子的大小沒什麼兩樣。並且,儘管機甲獵人在路上奔波是爲了拯救全人類,它還是不想傷害路上的每一個人。曬日光浴的人、淺水區的垂釣者、岩石間撒網捕撈的漁民、追逐浪花的衝浪者、教孩子們划船的賽艇者。他們每個人都有父母、朋友,有自己的心願——而只要機甲獵人邁錯一步,所有的這些都會瞬間灰飛煙滅。看到這三百英尺高的巨人向自己走來,大多數人都會自覺讓開道路,可是有的人來不及,有的人躲不掉。

他們進一步靠近島嶼的時候,鬆了一口氣,因爲他們發現自己一直在追尋的海岸是獨立分隔出來的,於是他們穿過淺海走向海岸。

“任務控制中心,”蘭伯特說,“我看到一座島。收到了嗎?”

“收到。”項說。

和伯克同步的狀態還沒有改善。他們的同步連接非常微弱,但這已經是最好的狀態了。蘭伯特擔心同步連接隨時可能會斷開,到那時,他們就只是海中的一個雕塑了。

也許正是由於這糟糕的同步狀態,他們注意到那枚**時,差點兒就爲時已晚了。**彷彿從天而降,他們的雷達完全沒有掃描到它。他們使用引力吊索,在**距離他們五十米時勉強抓住了它,但還來不及進行下一個動作,**就爆炸了。爆炸給“復仇流浪者”帶來了不小的衝擊,他們不得不往後退一步才能保持平衡。他們周圍的海水泛起漣漪,形成海浪拍打在小島上,叢林中的鳥紛紛飛逃。

“這該死的**從哪兒來的?”伯克問道。

“距離海岸六英里處有一艘船。”項說,“剛纔它發射**時我們才注意到它。他們搭載了雷達***——不是很高級。幾乎是二十年前的老技術了。”

“但是很有用,”蘭伯特說,“連你們都沒有看到。”

“我們沒想到會有船。但現在在衛星圖上能看見它了。”項回覆道。

“我們也看見了。”伯克邊說邊把它放大。船隻露出水面的部分很高,至少有好幾層樓高。

“這比剛纔那艘船大得多。”

“這是老式貨運船。”項回覆道。

“它們不在我們的等離子加農炮攻擊範圍內,”伯克說,“它在海溝另一邊,我們無法跑過去攻擊它。請求空中支援。”

“空中支援已經出發,”項說,“堅持一下。”

“又來了。”伯克喊道。

另一枚**。這一次他們抓得比較快,但**還是爆炸了,他們有點兒手足無措,因爲緊接着又是一發**襲來。

“流浪者”側身閃避,伸出左手嘗試攔截第三枚**。

爆炸的反饋給蘭伯特的左臂帶來了劇烈的疼痛感。支撐着他們的磁場也減弱了。“流浪者”摔倒了,而蘭伯特和伯克受到了比一般情況下更多的撞擊。

他們用右手猛地抵住海牀,把海水攪出一個個小漩渦,這纔沒有徹底跌倒。

“空中支援抵達。”項說道。

“也該是時候了。”蘭伯特說,他看到支援是六架馬來西亞產的魚鷹直升機,從西北方向疾速飛來,“讓它們打掉那些**發射器,掩護我們。”

第四枚**襲來時,機甲獵人還在掙扎着重新起身。

和其他**不同,這一枚**爆炸時,發出一團炫目、耀眼的藍光,就像在“戰爭惡魔之神”上發射的那枚沒能攻擊到他們的**一樣。

這一次攻擊造成的傷害,足以讓那些壞蛋竊喜了。

蘭伯特感受到一陣強烈的衝擊力貫穿全身,他的身體超出負荷,大腦也像被炸過一般。緊接着,爲保護駕駛員,系統自動斷電了。蘭伯特和伯克的同步連接也斷開了,兩人都摔倒在地上,他們在地板上趴了一會兒。伯克先站起來。蘭伯特口中溢出了鮮血。

“啊,該死。”伯克說,“情況不妙,所有系統都失靈了。剛纔那是脈衝武器。”

“‘流浪者’的電磁脈衝防禦是經過加強的。”蘭伯特說。

“對,這樣看來我們現在的情況還可以呀。”伯克說着,電池開始供電了,與任務控制中心的連線也重啓了。但除此之外,“流浪者”在大海中和已死亡沒什麼兩樣兒。

“項,告訴我一點兒好消息吧。”蘭伯特說道。

“機甲獵人的內核沒有損毀,”她說,“我們可以立即重啓。”

“那要多久?”

“二十分鐘。”

“我們的空中支援呢?”

“脈衝武器把它們都打下來了。”

蘭伯特正說着,伯克擠開他,打開艙門往外看。

“我們可能沒有二十分鐘了,”伯克說,“有幾架直升機從那艘船上起飛了。”

“我絕不坐以待斃。”蘭伯特說。

“對。”伯克表示同意。

以前,機甲獵人駕駛員一般不會攜帶輕武器——如果重型武器對怪獸都不管用,手槍的攻擊對它就更不痛不癢了。

然而,在過去十年,機甲獵人和駕駛員們並沒有跟怪獸戰鬥,而是和人類作戰,因此,配一把手槍或是突擊步槍,在戰鬥中還是很方便的。

他們從各自的武器庫裡拿出步槍。然後伯克又探頭出去看了一眼。

“看起來像煤油直升機,”伯克說,“有武器。”

“他們還有**。”蘭伯特說,“要是我們把頭伸出去,他們正好朝艙門發射**怎麼辦?那我們就徹底玩完了。說實話,我覺得他們的任何一件武器都能重傷我們。”

“不好說,”伯克說,“他們有脈衝武器,而且很明顯有怪獸血液製成的**。也許他們還有酸液**。”

“也許吧。”蘭伯特同意這種猜測,“但是他們只要拖慢我們,能爭取到時間引爆**就足夠了。到那時,我們怎麼樣都會死了。”

蘭伯特打開艙門,向下望去。他看到四架直升機。兩兩之間拖着衆多纜繩組成的窗簾一樣的東西。蘭伯特不知道他們想幹什麼,但一定不是什麼好事。他用步槍瞄準其中一架直升機的駕駛艙,開了一槍,又補了一槍。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擊中,似乎沒有看到直升機有任何損壞。可是大約過了六秒鐘後,他看到一架直升機往右手邊發射了一列**後,開始冒煙了。

他“砰”的一聲把門關上,緊緊鎖住,然後就聽到了爆炸聲,感受到了爆炸引起的震動。這些**和之前擊中機甲獵人的**相比是小巫見大巫,但只要有一枚炸到了控制艙,“流浪者”的高科技武器就再也派不上用場了。

“他們有纜繩。”他告訴伯克。

“就那四臺煤油直升機?”伯克說,“他們不是部隊的運輸機,至少要二十架才能拉動我們。”

“可能他們想把我們捆起來,像捆住格列佛一樣。 ”蘭伯特說。

“這聽起來可不太妙,”伯克說,“糟透了。任務中心,距離重啓還有多久?”

“十五分鐘。”項說。

“戈特利布在嗎?”蘭伯特問道。

“我在。”他們聽到戈特利布說。

“你還有別的關於這個**的信息能告訴我們嗎?這些傢伙很明顯是‘戰爭惡魔之神’的人。他們已經到了——可是爲什麼他們還不引爆?”

“**很可能還沒有完成,”戈特利布說,“它的爆炸成分很可能是濃縮的怪獸血液。我一直在看報告,但是很多報告在過去幾個月都被偷走了,而那時候的黑市交易金額異常龐大。要達成目的,他們需要大量的怪獸血液——我懷疑攻擊你們的那艘船上就裝載着最後的怪獸血液。”

“然後呢?”

“然後他們會盡快引爆血液,或者是將血液注射進去。”

“注射進去?”

“對,我發現怪獸血液似乎能與稀土礦物發生劇烈反應。那些礦物只存在於極少數地點——”

“比如深海海溝。”蘭伯特說。

“對。但是我們從以前的戰爭中可以發現,僅僅一隻怪獸的血液流進海溝裡是達不到他們想要的效果的。海水不僅會稀釋血液,還會減緩其原本劇烈的催化效應。最有可能的是,這座島嶼本身蘊含了豐富的稀土。若他們已經挖出了一條通道——通過使用鑽井設備、岩心取樣器或類似設備——那麼他們就能強制將提純後的血液直接注入岩漿中,岩漿就會涌流至海溝的地面上。”

“然後就馬上爆炸?”伯克問道。

“沒錯,”戈特利布說,“我想那一定是一場無比猛烈的爆炸。全世界都能聽見。”

機甲突然劇烈搖晃起來,蘭伯特和伯克猝不及防,摔倒在地。

“好了,格列佛。”伯克說,“現在怎麼辦?”

“堅持住,”蘭伯特說,“我想事情進展總是不會一帆風順的,直到它變得……更糟。”

“‘流浪者’,”項說,“我們檢測到你們移動了。系統恢復了嗎?”

蘭伯特的手抵住控制艙壁,仔細觀察視窗外的動向——雖然看不到什麼東西。

怎麼了,小姑娘?他對“流浪者”說。

他恍然大悟。

“他們不是想把我們拉起來,”蘭伯特說,“他們是想把我們拉倒。該死,他們想把我們扔到海溝裡去。”

“冷靜,”項說,“你們不會那麼快被拖走的。在他們把你們扔到海溝之前就可以重啓了。”

“有道理,”伯克說,“一點兒都不需要擔心呢。”

一陣短暫的沉默過後,又響起了項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兒擔心。

“水裡有東西,”項說,“潛在水底。很大。他們似乎想把你們拉到那兒去。”

“拜託,‘流浪者’,快重啓呀。”伯克說着,踢了艙壁一腳。

“還有七分鐘,”項說,“你們已經停止移動了。”

蘭伯特已經知道了。

“奇怪,”他說,“我感覺不妙。”

這時,他聽到了什麼聲音,像二十碼開外傳來的炸爆米花的聲音。

“控制中心?”

“我剛剛偵察到那個東西附近有好幾處小型爆炸,”項說,“我想——糟了。”

“糟了?什麼糟了?”

這時,“流浪者”猛地一動。

“他們把它推過來了,”項的音調都變尖了。“‘流浪者’又動了,這次速度快得多——”

“他們把我們綁在什麼東西上了,”伯克說,“他們把我們和什麼東西綁在了一起,現在往懸崖那兒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