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最後交鋒(三)

這困擾也是唐旭山和許多同志的困擾,唐旭山便也注意地看着陳志立。

陳志立抿了口酒,緩緩說了起來:“怎麼說呢?要說沒有一點偏見不現實,我和餘可爲搭班子時畢竟有矛盾嘛!但是,基本上還是就事論事的。其一,我對餘可爲和周秀英的特殊關係心裡比較清楚;其二,我對餘可爲膽大妄爲的作風也比較清楚。而且,更巧的是,第二天我又收到了方懷正的匿名信,心裡就更疑‘惑’了。”

唐旭山笑着推理說:“於是,你老書記就興奮了,就向餘可爲發起了攻勢。”

陳志立搖了搖頭,苦笑道:“旭山,這你想錯了!我當時一點也興奮不起來,心情很沉重,連着幾天幾夜睡不着覺啊!我翻來覆去一直在想,彭城怎麼搞到了今天這一步了?怎麼會釀成這麼大的一場火災?我這個前任市委書記該負什麼歷史責任呢?越想越不能原諒自己!餘可爲是從彭城上去的,和他搭班子時,他很多‘毛’病已經暴‘露’了,某些做法是黨紀國法所不容的。比如說,他一上任就在人民廣場立起了一塊牌子:‘一切爲了彭城人民’。我就對餘可爲說,爲人民沒錯,僅僅爲了彭城人民就不對了,嘴上說爲彭城人民,實際上只爲自己的政績就更不對了!餘可爲聽不進去,一再強調黨政分開,開放搞活,說是他這個市長和市政fǔ要做實事,做大事,政績工程一個接一個上。什麼農民住別墅啊,什麼飛機場啊,還在大會小會上暗示大家先造假,後創名牌,據說這也叫開放搞活……”

嶽清蘭不太同意陳志立的意見,婉轉地‘插’話說:“哎,老書記,您也別這麼情緒化,還是得實事求是嘛!餘可爲在城市基礎建設,在我們這座資源型城市的定位和資源的開發利用上,真也做了不少貢獻哩!而且,開放搞活本身也沒錯……”

陳志立倒也承認:“啊對,這也是事實,這位市長好事壞事幹得都轟轟烈烈!”嘆息着,又說了下去,“要黨政分開嘛,人家又年輕嘛,所以,我這個書記儘管對他乾的不少事有看法,還是放手讓他幹了。這一放手不得了啊,就收不回來了,就變成市長強書記弱了。搞到後來,他政fǔ那邊的許多事都不向我和市委彙報了!爲了領導班子的團結,爲了不給省委和班子裡的同志造成嫉賢妒能的印象,我還不好說!這就喪失了立場,喪失了原則,就犯下了嚴重的歷史錯誤!所以,我才說,我這顆螺絲釘也鬆過,在和餘可爲搭班子時就鬆了,我才向省委主動打了辭職報告!”

唐旭山知道,面前這位前任市委書記不但打了引咎辭職報告,還幾次給省委寫信,主動承擔責任,但省委是實事求是的,只給了陳志立一個黨內警告處分。於是便說:“老書記,我看你也不要過分自責了,餘可爲的問題只能由余可爲負責,誰也不能替他當保姆嘛!再說,如果當時你老書記真的堅持原則,和餘可爲公開對立起來,我看也未必就有好結果,搞不好兩個人手拉手一起下臺!這種事不是沒發生過,一個班子出了矛盾,上面就各打五十大板,誰給你分那些是是非非啊!”

陳志立嘆息道:“是啊,是啊,這個結果我也想到過,我們有些領導是非不分嘛,見了矛盾繞道走嘛,有什麼辦法呢?!”看着坐在對面的嶽清蘭,又說,“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在對清蘭同志的任用問題上,我堅持住了,沒聽餘可爲的!餘可爲‘私’下和我嘀咕過幾次,說是檢察長的人選一定要慎重挑選,一定要選準,萬一選錯人就麻煩了。現在看來,清蘭同志我是選對了,用了一個好檢察長啊!”

嶽清蘭笑道:“對餘可爲來說,你老書記就選錯了,給他選了個掘墓人!”

唐旭山這才問起了餘可爲的案子:“清蘭同志,你估計餘可爲會判死刑嗎?”

嶽清蘭想了想,慎重地說:“唐書記,這不好估計,怎麼判是法院的事,根據目前的情況看,死刑可能判不了,最多是無期徒刑吧!”

陳志立也很關心餘可爲的結局:“哎,清蘭,你能不能透‘露’一下:你們檢察院到底落實了餘可爲哪些罪證?怎麼聽說餘可爲還在做無罪辯護啊?”

嶽清蘭答道:“是的,有這麼回事,餘可爲說他是有錯無罪,要做無罪辯護。殺人滅口的電話因爲沒有旁證,難以認定,我們仍在爭取。現在有確鑿證據認定的就是新世紀地產公司的那四百八十萬賄款,就這一條已經是重罪了!”

唐旭山欣慰地說:“那就好,將來公審的話,我一定專程趕來旁聽!”

這日的送行酒,因爲意義特殊,因爲百感‘交’集,因爲彼此有着太多的感慨,作爲前任市委書記的送行者和作爲下臺市委書記的被送者都難得喝多了。兩瓶五糧液竟讓唐旭山和陳志立喝去了一瓶半,不是最後嶽清蘭極力勸阻,沒準就喝光了。

臨分手時,唐旭山眼裡閃着淚光,拉着陳志立的手顛來倒去地背古詩:“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彭城市我唐旭山今生今世恐怕是回不來嘍……”

陳志立拍打唐旭山的手背,翻來覆去地發着感慨:“旭山啊,別說了,啥都別說了,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這個孤臣我們還得當下去啊……”

最後上車的一瞬間,唐旭山才驟然發現,站在一旁的嶽清蘭已是淚水滿面了。

送走唐旭山以後,嶽清蘭心情一直不太好受,總覺得唐旭山的撤職離去有些不合理,不公道,可到底哪裡有問題,嶽清蘭卻又說不出來。嶽清蘭由此明白了什麼叫有苦難言:堅持原則太難了,孤臣太難當了!然而,也正因爲有了這麼一批忠於國家、忠於人民的孤臣,這個民族纔有了脊樑,這個國家才大有希望。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這話說得真不錯。事實證明,作爲前任市委書記的陳志立和作爲撤職市委書記的唐旭山,已經用他們的正確抉擇和道德‘操’守爲自己寫下了高尚的政治墓誌銘;而像餘可爲這種毫無道德感的政客,則用自身的卑鄙獲取了前往地獄的通行證,對這個政客的公審已成定局。

對餘可爲起訴的準備工作進行得很順利,院黨組和院檢察委員會爲此分別召開了專題會議,進行了慎重研究。在院檢察委員會的會上,大家對餘可爲那個殺人滅口的電話還是有爭議。張希‘春’和起訴處長高欣潁希望把仗打得更漂亮些,擔心在法庭上陷入被動,不同意將這一缺乏旁證的犯罪線索列入起訴範疇。反貪局長吳定誠和陳‘波’則持相反的意見,認爲還是列入比較有利。雙方引經據典,爭得不亦樂乎。

最後,還是嶽清蘭一錘定音,當場拍了板:“好了,同志們,大家都不要爭了!我的意見是這樣的:餘可爲的這個犯罪事實即使不能被法庭認定,即使會有些被動,我們也要寫到起訴書上,拿到法庭上去!這起碼可以讓人們看得更清楚一些,這個餘可爲到底是什麼人,膽子有多大!無法無天到了什麼程度!”

說到餘可爲的無法無天,陳‘波’才突然想了起來:“哎,這旁證我看還有了!”

嶽清蘭一時有點‘摸’不着頭腦:“旁證在哪裡啊?陳檢,你倒說說看!”

陳‘波’不無興奮地道:“嶽檢,餘可爲無法無天是有前科的嘛!我聽說過這麼一件事:那年冬天,南四礦區的礦工打死了兩個外地流竄犯。當然,這兩個流竄犯不是什麼好東西,不被礦工打死也得判重刑,甚至是死刑。可你不能打死嘛,餘可爲卻不讓查這事,指示定畏罪自殺,兩個流竄犯就變成了畏罪自殺。這不就是旁證嗎?餘可爲敢這麼違法‘亂’來,就不會下令殺人滅口嗎?法庭可以分析判斷嘛!”

這事嶽清蘭倒是頭一次聽說,認真一想,覺得陳‘波’說得不無道理,便在散會後先找到了原公安局長江雲錦。江雲錦證實了這一情況,卻嘆息說,自己現在已不在公安局了,要嶽清蘭去找伍成勳。嶽清蘭便又親自找到了市公安局,要代局長伍成勳把當年的卷宗拿出來,把具體辦過此案的同志找來,給檢察機關提供幫助。

伍成勳沒聽嶽清蘭說完,就叫起了苦:“嶽檢,你還叫不叫我活了?我現在可是代局長啊!這陳穀子爛芝麻的事,你還搗騰啥?把這些同志都抓起來辦瀆職啊?看在咱們曾經一起垂死掙扎過的分上,好姐姐,你饒了我行不行?算我求你了!”

嶽清蘭極力扮着笑臉:“伍局,不是你求我,是我求你!既然你還記得咱們一起垂死掙扎過,就得幫我把案子辦完嘛!”知道伍成勳在代局長的位置上,不敢多得罪人,便又說,“你放心,我們這回要辦的是餘可爲,不會辦你們的同志!”

伍成勳根本不信:“嶽檢,你騙別人行,可卻騙不了我!‘八一三’大火案剛辦時,我們公安局的人你也說過一個不抓,後來抓少了?!”越說越惱火,“哦,對了,我正要找你呢!上個星期你們檢察院怎麼又來找我們的麻煩了?什麼收贓車啊?我們礦區公安分局不過把沒收的車借用了一下,就犯法了?!”

嶽清蘭可沒想到,當初和她一起頂着壓力並肩作戰的戰友伍成勳今天一做了代局長,說話辦事的口氣就和當年的江雲錦一模一樣了。由此看來,壓力壓不垮的好同志,卻很有可能被一頂破烏紗帽壓得喘不過氣來,哪怕是代字號的烏紗帽。

伍成勳還在那裡叫:“關於礦區公安分局辦案借用沒收車的問題,江雲錦在任時向你和檢察院解釋過,我到任後也和你解釋過!你倒好,一點面子不給!”

嶽清蘭這才苦笑道:“伍局,不是我不給你面子,收贓車的事有實名舉報,事實確鑿,你們就必須立案偵查嘛,老這麼拖着,我們礦區檢察院當然要行使法律監督職責嘛!”又說起了正題,“哦,伍局,咱們還是說說那個流竄犯案子吧!”

伍成勳手一擺,一口回絕了:“別,別,我的檢察長姐姐,這案子你可別和我說!那年我分管‘交’警支隊和後勤,有關‘交’通事故和後勤的事你可以找我,其他的事你該找誰找誰去!你們不是說這案子是江雲錦辦的嗎?你們就找江雲錦好了!”

嶽清蘭忍着氣道:“伍局,現在的局長可是你啊,你給我公事公辦行不行?”

“公事公辦?”伍成勳瞬間換了副模樣,變得有些皮笑‘肉’不笑了,“哦,可以,可以!嶽檢,我看這麼着吧:你呢,回去後以你們市檢察院的名義開個正式介紹信來,把你們的要求寫寫清楚,我這邊呢,就讓分管的劉副局長儘量安排!”

嶽清蘭實在忍不住了:“伍成勳,我這個檢察長還代表不了檢察院嗎?”

伍成勳仍在笑:“哎,嶽檢,這不是公事公辦嗎?你們又是查卷宗,又要找人調查,我們這邊手續必須完備嘛!”像似突然想了起來,“哦,對了,對了,我的好姐姐,還有個事得先和你打個招呼:你們檢察院十幾臺車年檢都過期了,要罰款,車管所的同志可能會去找你們,你們一定要正確對待啊,千萬別鬧出什麼不愉快!我和車管所張所長說了,我們公安和檢察是一家,款照罰,但執法要文明!”

嶽清蘭被‘弄’得哭笑不得,一時真不知說什麼纔好,看着伍成勳,怔了好半天才氣狠狠地說出了一句話:“伍成勳,我但願你這代局長就這麼永遠代下去!”

伍成勳一點不氣,手一攤,誇張地道:“看看,多好的姐姐!多美好的祝願!可嶽檢,我告訴你:只要我能像今天這樣公事公辦,這代字很快就會去掉了!”

嶽清蘭再也不願和伍成勳囉嗦了,扭頭就走,走到‘門’口,把‘門’摔得很響。

伍成勳是這麼個態度,結果就可想而知了。當年的卷宗根本查不到任何違法事實,接受調查的幾個辦案人員也口徑一致,這件事的證明人仍然只有一個江雲錦。

偏在這時候,那個被鼓樓區法院以貪污罪判刑兩年緩刑三年的方懷正又意外地跳了出來,像蒼蠅一樣嗡嗡叫着,四處‘亂’飛‘亂’撞了,搞得嶽清蘭心裡一陣陣作嘔。

起源又是匿名信。這封厚厚的匿名信是省紀委批轉給省檢察院後,由省檢察院辦公廳轉到彭城檢察院來的。匿名信點名道姓把嶽清蘭告了,信口開河誣陷說:身爲檢察長的嶽清蘭收了放火犯劉鐵山和新生公司的好處,把放火案辦成了失火案,已經引起了廣大彭城人民極大的憤慨,署名是“彭城一批正派的黨員幹部”。

嶽清蘭見匿名信的筆跡有些眼熟,很自然地想起了那位曾經打過‘交’道的卑鄙小人方懷正。便讓院裡技術人員拿着這封匿名信,和方懷正以前存檔的匿名信對照驗證了一下,結果證明了嶽清蘭的判斷。還有個沒想到的情況是,就在收到這封匿名信的同時,一份和匿名信內容大致相同的小傳單也出現在彭城街頭了,十幾個火災受害者家屬們看到這份小傳單,又跑到法院‘門’口鬧起了上訪。嶽清蘭接到法院的情況通報後,不得不重視了,便把副檢察長張希‘春’和陳‘波’找來,三人碰了一下頭。

在此之前,張希‘春’接待過方懷正的上訪,知道方懷正的心態,張希‘春’便先介紹情況說:被鼓樓區法院判了緩刑的方懷正委屈得很,說自己雖然有些小問題,但功勞更大,不但奮不顧身地舉報了犯罪分子周秀英,客觀上也協助檢察院搞出了大腐敗分子餘可爲,檢察機關不該起訴他,一口咬定彭城檢察院和嶽清蘭對他有偏見。

嶽清蘭譏問道:“照方懷正這麼說,我們是不是該給他立功受獎?判二緩三就是考慮到了他客觀上對我們的協助,已經對他夠客氣的了!他還鬧什麼鬧!”

張希‘春’苦笑說:“嶽檢,這話我當面和方懷正說了,就怕他再‘亂’寫匿名信,沒想到他還是寫了!不過,他見我那次態度還算好,只是向我訴苦,說是他在彭城根本沒人理了,走到哪裡哪裡的人就都不說話了,大家躲他就像躲瘟疫似的……”

嶽清蘭‘挺’不客氣地評論道:“我看方懷正這種人就是瘟疫!如果這種人有市場,大家不躲着他,反而追着他,我們這個社會還健康嗎?還不早就‘亂’了套?!”

陳‘波’說:“是的,嶽檢,不能讓方懷正這麼胡鬧下去了,得下決心收拾了!就從這封匿名信收拾!你是檢察長,也是普通公民,就到法院告他誣告陷害罪!”

嶽清蘭頭腦很清醒:“這不僅僅是我個人的問題啊,我看是比較嚴重的社會問題,涉及到社會秩序的穩定,他那個小傳單已經起作用了嘛!一些不明真相的受害者家屬跑到我們法院上訪了嘛!方懷正恐怕要收監啊,他現在不是在緩刑期間嗎?我建議和有關部‘門’聯繫一下,收監執行,並依法追究他煽動鬧事的責任!”

張希‘春’和陳‘波’都表示贊同,陳‘波’態度尤其積極,主動請纓道:“嶽檢,這事就‘交’給我負責吧,方懷正在匿名信裡告了你,你最好迴避一下,免得方懷正耍賴!”

嶽清蘭看得出,陳‘波’對她內心有愧,千方百計想討她的好,便也同意了。

陳‘波’倒也雷厲風行,當天晚上就在法院和有關部‘門’的配合下采取了行動,在方懷正家裡把方懷正抓個正着,不但當場查到了那封匿名信的底稿和部分複印好的小傳單,還找到了一堆尚未寄出的匿名告狀信。其中有一封是告唐旭山和林森的,說唐旭山和林森二人相互勾結,干擾辦案,拼命包庇腐敗分子周秀英。還有一封信是告陳志立和嶽清蘭的,像寫了一大半,還沒最後寫完。信的內容很荒唐,說陳志立長期以來和嶽清蘭有不正當男‘女’關係,併爲他親眼所見:某年某月某日,在市委辦公室,他按周秀英的指示去給市委書記陳志立送城管委的彙報材料,正見着陳志立摟着嶽清蘭幹那種傷風敗俗的事,接下來是不堪入目的細節描述,還引用了‘毛’主席語錄:假的就是假的,僞裝應當剝去,現在是剝開嶽清蘭畫皮的時候了……

看着面前這一堆匿名信,尤其是看完那封關於她和陳志立‘亂’搞男‘女’關係的匿名信,嶽清蘭反而不怎麼氣了,倒是懷疑起了方懷正的‘精’神是否還正常。如果方懷正‘精’神還正常的話,就不可能像瘋狗一樣這麼四處‘亂’咬人,逮着誰咬誰。更不可能幻想出她和陳志立在市委辦公室裡開着‘門’做這種事,就算誣陷也誣陷得大失水準了。

於是,嶽清蘭提醒陳‘波’說:“陳檢,方懷正‘精’神是不是有問題啊?我建議你們把方懷正送到市‘精’神病院檢查一下,如果沒病就收監,有病還是要給他治病!”

陳‘波’根本不相信方懷正會有什麼‘精’神病:“嶽檢,你看看他寫的這堆東西,思路清晰,條理清楚,哪會有‘精’神病啊?我看一般的作家記者只怕也寫不出來!”

嶽清蘭嘆息說:“還是送他去檢查一下吧!‘精’神病有多種類型,偏執狂就是一種,方懷正現在的表現很像這種偏執狂患者!你看看這些信,啊?滿嘴文革語言,引用了這麼多‘毛’主席語錄。哦,對了,還有,直到現在他還死咬着放火不放嘛!”

這無意中的一句話,卻讓陳‘波’敏感了,陳‘波’怔了一下,婉轉地道:“嶽檢,當初在討論火災定‘性’的檢委會上,我……我可是按你的要求,才提了不同意見啊!”

嶽清蘭發現陳‘波’誤會了,忙笑道:“哎,陳檢啊,又重提當初幹什麼啊?這件事我並沒批評過你嘛,有不同意見和看法很正常,我最初不也以爲是放火嗎?!”

本來,嶽清蘭倒是想和陳‘波’談談餘可爲‘私’下對他的許諾,和搜查周秀英那夜的電話,可話到嘴邊還是沒說。面前這位副檢察長本質上不是餘可爲這類野心家,只要沒有大的政治風‘浪’,不涉及他個人重大利益,平時幹起工作應當說還是不錯的。

嶽清蘭便又和陳‘波’談起了仍在停着的檢察大樓,要陳‘波’再去市財政局‘交’涉。

陳‘波’搓着手說:“嶽檢,這事恐怕得你親自出面了!我幾次請湯局長吃飯,湯局長都不答應,說是要廉政!如果你能出面請他一下,也……也許他會給面子!”

嶽清蘭不無悲哀地想:現在連伍成勳都變成了這種樣子,和人家財政局湯局長還有什麼好說的呢?你公事公辦,把人家親弟弟辦了,還不準人家有情緒?只得苦笑道:“行,陳檢,只要湯局長能來,你就安排吧,該‘花’的錢就‘花’,別廉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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