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亮的這番話,彷彿說到折翁心坎裡去了,只聽得折翁並未回答,只是不住地嘿嘿冷笑。
南宮亮不知折翁武力如何,只覺一股絕大勢力奔涌過來,紫電劍亦不住顫抖,他穩穩按住紫電劍,細密的汗珠不自覺地從頭上冒出來。
笑聲戛然而止,折翁無奈地搖了搖頭,誰人知道他爲了端木世家做了多大的犧牲,甚至要揹負擄人勒索的罵名!
“折翁大人,抓住一個細作!”屋外傳來護院的聲音。
南宮亮心中一驚,看來潑皮被抓住了。
“是讓我出手還是你們束手就擒?”折翁陰沉沉地說道。
“南宮,咱們跟這死老頭拼了!”第五櫻一臉堅定。
南宮亮拉住第五櫻,示意她不要說話,自己自有分寸,他將腰中佩劍放在桌子上:“不勞前輩動手。”
“嗖”的一聲,黑暗中,自折翁處射出兩枚彈丸,南宮亮隻手接住,原來是兩顆散氣丸,南宮亮當先吃了一丸,又將另一丸遞與第五櫻,第五櫻見南宮亮面色肅穆,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見他神色自若,眼神堅定,亦拿起丸藥吃了。
“來人,將他二人連同那奸細押下去!”
卻說南宮亮三人被蒙着眼睛,七拐八拐便來到了囚禁的地方,亦遇到了久未謀面的南宮白。
“阿亮,你怎麼也被抓起來了?”
“爹。”父子二人已然許久時日未見,不想此次見面竟是在這牢獄之中, 免不了一陣唏噓。
南宮亮觀察着周圍,原來自己置身於地下監牢之中,自僅有半尺高的窗子望出去,卻是一大片雜草從,令人詫異的是,監牢一側的牆上,開着一個小窗,約莫巴掌大小,可以看到旁邊屋中的情況,只是那一邊燭光昏暗,瞧不清楚。
“哦,我知道了!”第五櫻恍然大悟,“南宮,你是要探出你爹所關押的地方,你想,連潑皮都難以找到的地方,只能夠讓端木世家的人帶你去找了,所以你才束手就擒乖乖地讓那死老頭抓,對不對?你可真夠狡猾的!”
南宮亮微微笑着。
第五櫻又皺起眉來:“只是找到了是找到了,可是咱們四個人都吃了散氣丸,武功全失,又怎麼逃出去呢?”
“櫻,小點聲,小心隔牆有耳。”南宮亮問着南宮白,“爹,隔壁關着什麼人?”
“小姑娘你儘管大聲說,隔壁那個人可聽不見你說話。”南宮白鬼魅一笑,“隔壁住着個活死人——端木英豪。”
“他不是死了麼?”南宮亮心中狐疑。
“老爺沒有死,只是長睡不醒。”一串腳步聲音過後,一名女子站在監牢之外,手上挽着一個竹籃,“哎,南宮哥哥,沒想到你也被抓進來了。”
南宮亮定睛一瞧,來人正是阿柔,他不明白阿柔話中的意思,於是問道:“阿柔妹妹,什麼叫長睡不醒?”
阿柔仔仔細細地將端木英豪的事情向南宮亮說了一遍,衆人才明白折翁想要麒麟根骨的用意。
“知道此事的甚少,折翁大人也怕你們將老爺沒死的消息傳出去,這其中的苦衷還請諸位諒解。”阿柔嘆了一口氣,“我每天都來照顧老爺,看着老爺日漸消瘦,我的心裡不是滋味。老爺爲人豪俠,對門人們都很不錯,沒想到竟落到這步田地。”說着,阿柔撲簌簌流下淚來。
南宮亮此刻不斷在思考,也許自己能幫上忙。
阿柔將籃中的食物交給衆人之後,走進了隔壁的房間,又點亮了幾支蠟燭好讓房間更明亮一點,這時衆人自小窗中才看清,隔壁果然放着一張大牀,牀上正躺着面容憔悴的端木英豪。
望着正在被阿柔餵食的端木英豪,衆人一陣唏噓,南宮亮想開這小窗的目的也正是如此,讓衆人觀瞧端木英豪的“慘狀”,博取同情以便更容易得到麒麟根骨。此刻的端木英豪和南宮亮印象中的全然不同,削瘦的身軀任人擺佈,尤其是原先那張威嚴的面龐,此時卻雙目緊閉,面色鐵青。
南宮亮不忍再看,只是蜷縮在監牢一角,閉目養神。
“端木兄雖然如此,我等卻也全無辦法。”南宮白哀嘆一聲,坐在一旁的草垛上,“方知命運由天不由我,一切皆是命中註定。”
“嗯,嗯,現在咱們討論下怎麼逃出去纔是應當。”第五櫻說道。
其實南宮亮心中早有出逃的計劃,在被關進牢房之前,南宮亮就已經想好如何脫身,只要等到夜深人靜之時,自己用召喚之術召出老睚,逃出去並非難事,只是他現在在想,也許自己的入夢之術能夠幫助端木英豪醒過來。
“阿柔!”南宮亮突然站起身,“我可以試一試,或許能夠讓端木大人醒過來!”
“真的麼?”聞訊趕來的折翁站在一旁,即是他平日再如何榮辱不驚,可此刻南宮亮明顯看到他的臉上閃過一絲欣喜,隨即又如往昔一般面露微笑,“小兄弟,你可不要耍什麼小花招誆騙老夫呦。”
南宮亮知道折翁的心思,他怕南宮亮趁着醫治端木英豪的機會,接近端木英豪,將英豪做爲人質換取南宮亮四人的自由。南宮亮暗暗佩服折翁思緒縝密,於是說道:“折翁前輩,我爹爹、妹妹的性命都在你的手上,我又豈敢耍什麼奸計?只不過我要先服了散氣丸的解藥,方能全然替端木大人醫治。”
“你知道便好。”折翁心想南宮亮的話並無差錯,他並不敢耍什麼花招,於是便將散氣丸的解藥交給他。
“勞煩阿柔妹妹將我放出來。”在折翁的示意下,阿柔開了鎖讓南宮亮出來,南宮亮走進隔壁的屋子裡,折翁也跟了過去。
“折翁前輩,我醫治之時需要絕對的安靜,所以勞煩你去隔壁監牢。”南宮亮說着,手比劃了一個向外請的手勢。
折翁倒並不惱怒,只是雙手作揖:“之前老夫多有得罪,還望小兄弟見諒,英豪對端木府乃至中原江湖都極爲重要,還望小兄弟多多費心。”
“必進全力。”南宮亮見折翁如此客氣,又叮囑道:“等一下我會進入到端木大人的夢境中去,所以我會睡在他的一側,勞煩折翁前輩好好吩咐衆人萬不可出聲音令我驚醒。”
折翁心中一驚,沒想要後輩之中竟有如此奇人,能夠進入他人夢境,於是也不過多囉嗦,只是不住點頭,然後默默退去。
“老夫不會讓任何人過去,也不會讓任何人發出聲音。”自窗子處傳來折翁的聲音,“一切準備妥當,小兄弟請開始吧。”
南宮亮深吸一口氣,臥倒在端木英豪身側。
一陣白霧過後,南宮亮來到了端木英豪的夢境之中。
這是一片熱鬧的集市,行人來來往往絡繹不絕,南宮亮不自覺地便來到一攤位前。
“大娘,您來寫信啊。”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將老嫗扶在椅子上坐下,然後拿出紙和筆。
“是啊。”老嫗左看看,右看看,小聲對書生說道,“我有了!”
“啊?”書生上下打量着老嫗,見這老嫗雖精神矍鑠,滿面紅光,但臉上溝壑縱橫,沒有六十亦有五十多,“您這麼大歲數......”
“老蚌生新珠。”老嫗滿面嬌羞,“妙峰山的老和尚真靈!我這就是讓你寫一封感謝信,謝謝那幫老和尚!”
“好嘞!”書生提筆就寫,點點似桃撇撇如刀。雋秀字體躍然紙上,站在一旁觀瞧的南宮亮不由得驚歎,好一手蠅頭小楷!
“幾個錢?”老嫗自腰間拿出一個小布包,小布包裡三層外三層,裹着的是銀錢。
“三個銅板。”書生說着,毛筆已經放下,看來是寫完了,“大娘,我念念,您看怎麼樣?”
“你寫的我放心,反正你念的我也聽不懂,表達出來我深深地謝意就好了。”老嫗剛要從布包裡拿出前,之間一個大手呼嘯而過,將布包搶在手裡,奪路而逃。
“抓小偷啊,抓小偷啊!”老嫗滿臉惶恐,“真缺德啊,我老婆子的錢都要搶,真不要臉啊!”
“好賊人,站住!”書生一個箭步衝了出去,南宮亮亦尾隨過去。
眼見得小偷慌不擇路,被書生追進了死衚衕,小偷見只是一個文弱書生追來,於是抽出匕首,慢步向前。
“把......把大娘的錢......交出來......”書生見小偷身量高大,又手持兇器,不由得緊張起來,可是他心知自己做的乃是正義之事,陡然間倒生出一身膽氣。
“你這書生少管閒事,快快讓路,休怪我這匕首無情!”小偷一步步逼近書生,書生則一步一步向後退去。
“這位壯士,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誰都有困難的時候。”書生說着,從自己的袖子裡拿出來十幾枚銅錢,遞了過去,“小可這有些許銀錢,你且拿去應急,還望壯士把大娘的布包還給大娘。”
“你這書生好生囉嗦!”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小偷猛然間向書生衝來,手中匕首亦向書生肋下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