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給她講笑話,超冷的那種。
“...你猜拔光了毛的企鵝和他的同伴說了什麼?啊哈哈哈它說的是好冷啊!哈哈哈哈。”
我講完了。
我看到她彎起嘴角笑着,可是下一秒我就看見她眉毛皺起眼睛蓄了淚。好奇怪,我看着她想,她在笑又在哭。
哇!我忽然眼睛一亮,她現在的形象激起了我旺盛的創作慾望。不瞞大家,我其實是個寫實派寫作家,看着面前女朋友明明是笑着卻又因爲哭泣皺眉,一陣強烈的感覺襲向我。
我不敢出聲,不敢大聲喘氣,我在一瞬間落入了她爲我編造的天堂。
我的繆斯女神此刻正在我的前方,我要爲了描寫她此刻的形象而嘔心瀝血,在所不惜。
我在頭腦裡瘋狂調集每一個詞句,於是我開始瘋狂,文字形成風暴又毀滅在我的世界。
【她靜靜地看着我,明明前一刻還在溫柔地笑着,可是下一刻悲傷向她襲來,洶涌的淚水灌滿眼眶,卻遲遲不能衝潰堤壩。她在極力維持自己的快樂與笑容。
我的日月好像落在了她兩灣小小的池水中,浸泡在由悲傷與痛苦組成的苦水之中,熄了光芒。】
“啊哈哈哈寶貝!你是我的繆斯!!我要找紙筆把這些想法寫下來!”我就停在了這裡,短短兩行就足夠描繪剛剛的神蹟。
可是聽了我的話,她眼中的淚落下來了。
她在哭又在笑。
哭什麼?又是笑給誰看?
我的繆斯好像拋給我兩個難題,我的文字一瞬間失去了生命,它瘋狂地逃離我的思想。
女朋友看着我的眼神像是在做夢,我卻看不懂她的眼神中藏起來的情感。我寫過那麼多的情感,我筆下人物千萬,我能在一滴淚裡窺見真理,我熟悉情感,我理解情感,我洞悉情感!
...可是爲什麼,我看不懂她的眼睛。
我遵循本能去愛她,我舉起手中的紙巾想要爲她拭淚,忽然我驚恐地發現我再也無法觸摸她。
她看了我的動作,忽然雙手捂面崩潰地低下頭痛哭。
我恐懼地顫抖。
女朋友嗚咽着說道:“...可是你死了,你已經死了!”
我死了?怎麼可能??!
我摸了摸自己的身體,我的臉,我的脖子我的肚子,我明明活的好好的啊女朋友,你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
“你永遠不可能再給我講笑話了,永遠也不再能笑話我是你的繆斯,永遠也不能...再給我擦眼淚了。”
女朋友...
“你離開我吧,求求你了。”
我沉默地站着,我說不出任何話。我的身形開始變得透明。
然後我想起來了,原來我真的死去了。是在她生日那天,我去取生日蛋糕...原來已經這麼久了嗎?
“...不要!”女朋友擡頭的時候驚恐地看着我哭喊到。
“不要不要,對不起我、我錯了你別離開我,別不要我!”女朋友一直在哭。
現在是我含着淚對她笑了。
“沒關係。我沒不要你。”我輕柔地對她說,“我該離開了。”
現在那輪日月棲在了我的眼睛裡。
“我愛你,女朋友。”
在她的淚眼婆娑裡我發表了遺言,然後我就消失了。好神奇,我感覺到我變成了風,裹挾着初春的寒意一下子吹到她耳邊低語。
以後不要又哭又笑啦,很揪心的。
要多笑啊,不要哭。
我走啦,別被困在過去啊女朋友。
我用盡力氣喚醒她,把她從那個夢裡叫醒。帶着我的愛,帶着我的繆斯離開。
你不會再爲了我的離開感到難過感到悲傷啦,至少不會每天都沉浸在虛幻的夢裡。
我愛你啊女朋友。
再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