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情,難得他這麼清明,可是這個時候的清明卻叫人難過,心疼,“霍大哥,每個人生下來就會有些責任的,不管是別人強加給你的,還是我們所要揹負的。只是隨心就好。”說道這裡的時候,她心神一震,這樣的話像是一把尖刀扎到自己的心裡,叫自己也跟着痛了起來。
“謝謝你,楚凰。”他從牆上跳了下來,看着這張未施胭脂水粉依舊無暇的臉龐,或許是時光打磨,或許是歲月曆練,不在如以前那般張揚,卻如清泉,沁入心底。不是沒有在動過心,不是沒有在思念,這無數個日夜的躲避,除了那不想陷入這爭執不休的朝堂之外,更大的原因是他的心底太小,只能容下一個人而已。
可是時間到了,他再也不是江湖上人人愛戴、處處助人的霍無崖了,從今以後他便是霍府在這場新主爭霸中所執行的工具了,所以不敢奢望她的回眸,能聽到她叫上這一生霍大哥,他已經心滿意足了。
“從何說起,若說謝也該是我。”
也許是和他她聊過天,心情沒有那麼沉重了,笑着對她說道,“從一開始說起。”
一開始,她不是這個楚凰,他不是這個霍無崖,他們一個江南貌美姑娘,一個一心高傲的少爺,風輕時比武、煙雨時閒敘、日子漫長而又溫暖。
那樣的日子也註定成了自己心中最美的時刻。
所以謝謝你,楚凰。
別了,楚楚姑娘。
“路上保重,我們後會有期!”
“恩,霍大哥,也許有一天我們還會再見的,而我也堅信,並且期待。”
他笑着說道,“我也是。”
可是他們不知,在見面的那一年白雲蒼狗、故人心變……
霍無崖就在這個夜裡離開了,就如同當初像是那般的偶然。
快要睡下的時候,竟然還有人請見,楚凰撫了撫有些微痛的額頭,感嘆自己要走的事實好像沒有告訴幾個人啊,怎麼似乎他們都知道了似的。
“吳公子,這麼晚了,可是有要緊的事情?”
“打擾你休息了,我只是確認一下你是要走嗎?”
楚凰點點頭,這件事情已經沒有了隱瞞的必要了,“明日離京。”
“難怪。”他苦笑道。
“怎麼了?”
“王爺近日喝了很多酒,若不是隱衛發現的及時,他恐怕就要露宿街頭了,我趕過去的時候,正聽見他一遍一遍的叫你的名字,我便知道肯定是和你有關,你這些天的舉動也叫人不難猜測,只是楚楚,你究竟要的是什麼?”
“王爺對你一片癡心,即便是正妃也沒有想過這樣的待遇,也許日後,日後你還能做到那個天下人不能匹及的位置,那一天……”
楚凰打斷吳明軒的宏偉藍圖,“不要說了,我和他之間的事情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解釋的清楚的,而且我也根本不在乎那個位置,至於你說的這些對我來說沒有吸引力,而且我現在的離開對他,對我都是最好的結果。”
“我不懂你的意思。”
“呵呵,早晚有一天你能明白的。”
吳明軒在來的時
候就知道憑自己根本勸不下楚凰,可是心裡想到哪怕是這一絲的希望,也鬼使神差的叫自己這麼晚了出現在她的面前。
“只希望你不要爲了自己的選擇後悔。”
“不說這個了,沒有想到,這京城裡最後一個見到的人,竟然是你。”
想到這裡他也難得一笑,自從江南之後,他們再也沒有這麼無阻的聊過天了,是因爲她和南宮昭的關係,是因爲她本身的身份,都叫他必須提醒自己。
自從來到這京城,每走一步都需要三思掂量,小心翼翼,亦步亦趨,可是他沒有過後悔,因爲男子漢,自當成就一番偉業。哪怕荊棘滿路,匍匐前進,他都堅定不移。
還記得他們在江南見面的時候,他自認自己才高八斗,風流倜儻,殊不知她光芒收斂,自我隱瞞,那段日子使他們之間相處最愉快的日子。
“我也很慶幸能在你走之前見到你一面。”
“如良辰美景,怎麼能美譽酒呢。來人,上酒來。”
吳明軒也不阻攔,他隱隱約約知道她爲什麼喝酒,只是有些事情,她不提,他只能裝作不知道。
“好,今天我們就不醉不休。”
“好,還是吳兄最好。”
“說真的,楚楚,你能告訴我你到底要做什麼嗎?我總感覺你要做的這件事情,會把整個開陽帶進無盡的深淵。”
楚凰一動,藉着夜色迷離的問道,“哦?爲什麼這麼說?”
“呵呵,直覺吧。”
她撇撇嘴,表示不信。
“你看啊,你在江南的時候,偏偏來了兩位大人物,恐怕和你有關吧,而隨後你來到京城正是太傅叛亂之時,若沒有你的幫助,恐怕沒有人獨善其身,而也正是因爲你到來之後,戰火正是開始,似乎你走到哪裡,哪裡就成了政治風暴的中心,無一倖免,如今你連告別都沒有,便要走,我想恐怕不是隱居世外,而是要主動出擊了吧,雖然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如今的朝堂已經形成了對立的局面,一個細小的改變都會導致失衡,從而變得混亂,所以你要做好準備。”
“什麼準備?”
“三局鼎立的準備,當然你一定知道我的意思。”
“呵呵”她沒有否認,只是拿起酒杯喝了下去。
吳明軒說道,“我一直認爲你和王爺是天作之合,若是你們聯手,天下哪裡去不得,要不了。可是似乎你的野心比我想的要大。”
楚凰知道他誤會自己了,可是也沒有解釋的必要了,過了今晚,一切事實都會浮出水面,所以的軼事都會公佈於世,所以她只是碰杯喝酒。
但是似乎吳明軒起了興致,接着說道,“可是我又不確定我這樣想的你是不是真的你,因爲我的另一個直覺你不是這樣的人,若是你看中名和利完全可以通過其他安全的渠道,所以楚楚,你能告訴我你到底想要的是什麼嗎?”
“我嗎?我想要餓不過是安安穩穩的睡個好覺而已。”
他以爲她這樣的回答是指今天晚上自己打擾到她,並轉移話題的說法,也不繼續追問。“呵呵,還是在下打擾你睡覺了,不過你說了,今晚不醉不歸,所以乾杯、”
“乾杯。”
其實她沒有撒謊,或者說從一開始她便不想撒謊,對於她來說真的只是想要安安穩穩的睡個好覺,睡個不在擔心受怕的好覺,可是這個願望在這二十年裡似乎從
來沒有實現過。
從今以後,金戈鐵馬、笑面如花,也許她不能憑己之力報的血仇,但是這確實她必須揹負的生活。
她知道她真實的人生從現在起纔剛剛開始!
外邊二十幾個人的隊伍,無人談笑,鐵馬錚錚聲帶着一種叫人心底生畏的殺氣,路過的人和商隊都繞道而行,從風中便感受到了濃烈的殺氣,對於這樣的一支隊伍別說主動招呼了,他們不過來就阿彌陀佛了。
而整個車隊唯一一輛看不出多華麗,但是處處透着精緻,而車裡的兩個人窩在那裡,完全提不起任何興趣。一張帶有天生魅惑的臉,慵懶的睜開狡黠的眼,看了看對面的人,消無聲息的又拉了拉共同蓋着的貂絨大衣,結果被緊緊的按住,“楚凰你還要不要臉,欺負我一個弱女子。”
“嗤,你這話說的,姐姐也是女子好吧。”
“你?拉倒吧,你去騎馬好不好,不然你就僱兩輛馬車,爲什麼和我擠。”
“呵呵,外邊那麼冷,我纔不出去呢,馬車花費也是很貴的好不好,當然能省就省了。”
何冶子躺在另一邊大翻白眼,對於她這樣鬼話連篇自然是不信的。
“這到哪了?這些天我的骨頭都是疼得。”
“恩,快到金洲了,距離我們的目的地還有很長時間呢。”隊伍出發已經有10天,楚凰一直依照現在這個不緊不慢的速度前行,白天趕路,晚上休息,照顧何冶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也是在等待一個人,她相信他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即便自己身邊高手如雲。可是一直以來半個月,別說這個人,就是個鬼都沒有等來,相反看到他們一行人都是繞道而行。
可是楚凰卻不敢和他們輕易分開,不是怕那人趁機而行,而是知道即便是那樣他也不會相信,所以依舊維持現狀。
“哎,無聊啊。”半個月枯燥煩悶的趕路,叫本來就不安分的何冶子有些受不了,一雙玲瓏的眼珠不停的轉,最後有些討好的對楚凰說道,“你說我們快到哪了?”
“金州,怎麼了?”
“呵呵,沒啥,聽到金州的美男子非常出名,堪比洛陽牡丹、江南女子,不然,我們去看看?”
楚凰挑眉,“你什麼時候對這個感興趣了,你不是喜歡顧磊嗎?”
“咳咳,喜歡他,不代表我喜歡看美男哇,好嘛,去吧。恩?”
看着這個滿懷期待的樣子,楚凰也只好點頭稱是,誰叫自己因爲這些日子的舟車勞頓對她有些歉疚呢。
“提前聲明啊,只准看看,不准你做什麼出格的事情。”
她立馬舉起三根手指頭,認認真真的說道,“我發誓,發誓。”
她掀起簾子說道,“叫兄弟們收斂氣息,我們今天晚上進城休息。”
“是。”
顧淼看着楚凰身後何冶子露出竊喜的臉,便知道是這個鬼靈精怪的丫頭說服主子的,不然現在危機四伏的局面,她是不會同意這麼做的。
他搖搖頭,驅馬走上前,傳達了楚凰的冰凌,顧焱問道,“你搖頭做什麼?對主子的決定有意見?”
“不是,我是感嘆咱們大哥。”
“大哥?大哥,怎麼了?”
“呵呵,我是想那麼個榆木疙瘩,竟然會喜歡上這麼一個知情知趣的人,看來以後他有的受了。”
“你是說何冶子嗎?”
“恩,除了她還能有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