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如意想外公了

小學一年級,在如意心裡是藏着很多記憶的,聽她慢慢道來。

學校離她家有點兒遠,要過兩條橫馬路,所以最初是外公送她上學的,如意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就是,有天早上,平安一定要如意穿上她自己小時候穿的一條格子裙子,可如意覺得實在太難看了,死活不肯。

平安是個很節約的人,完全看不出她小時候其實還過過一段富家小姐的日子的。平安捨不得打扮自己,除了逢年過節,平時也很少給兩個孩子買新衣服,所以如意兒時有限幾件新衣服,她都記得清清楚楚,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如意高中畢業。也許這因爲此,如意成年之後纔會變成個購物狂,她終於可以想買什麼好看衣服就買什麼好看衣服了,她怎麼肯再放過這機會呀。

那天,平安給如意穿上這條裙子後,如意就撅着嘴老大不樂意,她問平安,能不能換一條裙子?平安說,不行!如意無奈,只能穿着她覺得難看死了的裙子跟着外公出門了,可走到學校門口,如意的倔脾氣突然犯了,她說穿這麼難看的裙子進班級,會被同學們笑話的,所以她不要上學了,她就賴在校門口,又哭又鬧,這是如意自己有印象的有限的幾次明目張膽的反抗之一。

外公哄了好久,可還是不行。外公是心疼如意的,他並沒有責怪如意,也沒有硬把如意送進學校,外公做了一個誰也想不到的決定。外公一轉身把如意領回家,然後拿起一把剪子,把那條裙子剪得粉碎,對平安說:穿不了了,幫她換一條裙子。平安見狀,乖乖聽話幫如意換了別的如意能接受裙子。如意破涕爲笑,於是,她開開心心地又跟着外公出門了,哈哈,而且竟然沒有遲到,如意想,外公太牛了。如意更愛她的外公了。

後來,如意交到了幾個好朋友,最好的那個朋友叫李莉,就住在如意託兒所所在的那個小區裡。李莉家住的是新公房,但李莉放學總喜歡到如意家做作業,而且她還喜歡用如意家的馬桶,明明她自己家裡用的是抽水馬桶,乾淨多了,可她就是愛用如意家的馬桶,樂此不疲,小孩子的心事真是難懂,連如意的外公外婆都搖頭,這孩子怎麼會有這癖好呀,哈哈。

後來,李莉和如意每天相約上學後,外公就不用再送如意了。

一年級時候的如意,很好動。可能是從小就跟着外公跑公園的緣故,如意練就了一身敏捷的身手。

如意的外公退休後,有個雷打不動的習慣,每天一早會去公園裡打太極拳。外公去公園時愛帶上如意,所以,魯迅公園,就是如意童年的樂園。去公園的路上有一條鐵軌,沒有火車經過的時候,如意就愛在鐵軌上走,一邊走還一邊數鐵軌,外公就在一邊笑咪咪地看着,耐心地等着她數完,然後再領着她進公園。

外公會在進公園前,爲如意買兩個一包湯的肉包子,如意現在想起來,還齒頰留香,口水流一地,哈哈哈哈,萬事說,如意當時肯定就是爲了那倆肉包子去的,可能吧。

公園裡有一幫外公的老朋友,他們聊天,打拳,相約旅遊,生活豐富多彩,王爺爺,張爺爺,周爺爺,如意不怕生,逢人就叫,是個討人喜歡的小傢伙。

外公在打拳,如意就在一邊兒玩,兒童樂園裡有一種橫梯,如意最愛吊着玩兒,可以從這頭用手一格一格拉過去,拉到那頭……如意也不去打擾練拳的外公,一個人在橫梯上來來回回,高興起來了,跑到外公身邊,模仿一下他打的拳,那幼稚笨拙的姿勢,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如意的存在給一幫老爺爺增添了很多樂趣,很自然的,如意又成了這幫老爺爺的寵兒。

打完拳,外公會帶着如意在公園裡逛逛,教她用狗尾巴草做松鼠,還有用一種葉子的莖做項鍊。在如意眼中,那個葉子特別神奇,每次,外公把葉子兩邊小心地撕掉,然後只留下中間的莖,一小段一小段用指甲掐斷,兩小段莖之間,就會有細細的絲,可以扯很長很長,一小段莖連着一根細絲,再一小段莖連着一根細絲……像釣魚竿,像項鍊……如意是個想象力豐富的孩子,總之,她愛上了這個遊戲,看到這種葉子,就會摘一片下來玩玩。外公走了很久很久以後,有一天,如意又在馬路旁偶遇這種葉子,如意一邊嫺熟地撕去葉子的兩邊,一邊掐着葉子的莖,眼淚就忍不住流了下來,如意想外公了,外公一直就在如意的心裡,從來沒有離開過,寫到這裡,如意又開始想外公了,如意一想外公,眼淚就會忍不住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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