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蓮花滿臉淚水,一個勁的說着“對不起,對不起……”
她知道,自己給楊無風和老道添累贅了。
楊無風和老道停了下來,再次被圍在中間。
整個世界一瞬間變得清淨,透着無盡的蕭瑟感。
楊無風豎起耳朵,卻無力的發現,四面八方還在有大批大批的人往這兒敢。
他心灰意冷,這都是些什麼人啊,怎麼組織這麼強大,哪裡找來這麼多不要命的狗仔?!
滿地的傷員,卻非常安靜,幾乎全都疼暈了過去。
甚至有的人是被楊無風和老道打得太疼,一時忍受不住,自己把自己打暈的。
老道出手,可比楊無風更陰毒,全是損招。
“楊無風,沒想到你這麼厲害,不過得罪了我們青幫,註定再厲害也只能成爲歷史。你女人現在就在我手上,識相的話,老老實實自己受死。”爲首的頭頭齜牙咧嘴道,對楊無風充滿了仇恨。
那個拿匕首的手下則小心戒備,站在老大旁邊,看向楊無風和老道的目光,亦是與開始時候不一樣,除了仇恨還有敬畏。
楊無風沒有弱智的問爲首的頭頭怎麼會知道自己的名字。
“青幫?我不記得我得罪過這麼一號幫會。還有,你是誰?誰讓你對付我的?”楊無風大聲道。
他表面巍然不懼,卻是刻意避開了爲首頭頭要他“自己受死”的話題。
青幫老大搖搖頭,不回答楊無風的問題,眼光咄咄逼人。
楊無風身上全是血,看着怪嚇人,不過卻不是他自己的血,都是青幫弟子的血濺到他身上造成的效果。他的戰績,足夠笑傲羣雄,所以雖然青幫老大提出了威脅,但是他不動,青幫弟子卻沒人敢輕易靠近。
“我若死,並不能保證朋友的安全,所以如果你殺了她,我只能用你們的命來抵。”楊無風堅定道,然後迎着青幫老大逼人的目光,對視過去。
青幫頭頭皺眉,忽然哈哈一笑,道了一聲:“好!”
“或許你應該聽過青幫的名頭,只是沒往那方面聯想。但是我告訴你,我所說的青幫,就是那個青幫。”爲首頭頭傲聲道,將最後的“青幫”二字加了重音。
頓了頓,他又望向楊無風,絲毫不懼的繼續說:“老爺子說了,你要害他的故人之後,所以你必須死。老爺子親自開口的時候不多,你死了也不冤!至於那些亂七八糟的恩恩怨怨,想必你自己應該心中有數吧?”
楊無風的表現異常冷漠,心底卻是驚濤駭浪。青幫,那是怎麼樣一個神聖的底下組織,每一個滬城人,都不陌生。只是,這個組織竟然現在還存在麼?
老道不知道什麼時候,無聲無息出現在了楊無風身邊。不過這顯然不是重點,也就沒有人在意。
“蓮花,還記得老爹在醫院跟你說的話嗎?老爹說你印堂發黑,可能要死了,但是你說你不怕。”老道忽然開口道。
他這話夠突兀,一時間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秦蓮花淚水滾滾而下,就那麼無力的望向楊無風,啜泣道:“我記得,老爹。如果今天女兒一定要死,我也會很開心的。無風,我能這麼喊你嗎?”
楊無風趕緊點點頭,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心中蔓延開來。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老道跟秦蓮花已經認了父女,但這顯然不是現在該問的。
“我給你的時候,是第一次,你知道的。我有自知之明,我是村姑,或許你看不上眼。但是我有自己的浪漫情懷,我喜歡英雄,也幻想過被英雄救美,我知道我很傻,可是我就是這樣的!那些天的遭遇,雖然我每次想起來都會做噩夢,可是我又忍不住要去想,因爲我遇見了你。我是結過婚的女人,不是好女人,可是我知道我一見鍾情了,我喜歡你!如果今天……我必須要死……”
“無風,你能記住我嗎?”秦蓮花淚水模糊了雙眼,似是乞討的道。
楊無風連忙點頭,秦蓮花毋庸置疑是超級大美女,猶勝過楚灣灣和陽朵的存在,讓這樣的純情美女傷心,那該是多麼大的罪過。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秦蓮花竟然對自己一見鍾情了,山裡的姑娘竟如此簡單,感情卻也乾脆。
她的簡單,正是她最大的特點,少了這個也就是不是她了。她也因此而更美麗。再說,楊無風對她,也是有情愫的,礙於尷尬的遭遇心中不能明朗罷了。
“蓮花,你不要瞎想,前輩也不是每次都算得那麼準的,而且不是有一個說法叫逆天改命嗎?你要相信我,我可以救你。”楊無風焦急的道,他隱隱覺得秦蓮花說的話有點臨終遺言的味道。別的不說,光就這氛圍,就不詳。
他焦急莫名,要不是青幫子弟虎視眈眈,他絕對要將嬌弱的秦蓮花摟進懷裡疼愛一番。
“不要吵了!你們夠了沒有?楊無風,如果你再不做出決定,那麼我可以告訴你,臭道士說得不錯,你的這位嬌滴滴俏姑娘,真的要死!”爲首頭頭喝道,他何嘗就不焦急,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遠遠超出了他的設想。
再次被破壞氣氛的青幫老大打擾,楊無風目光一寒,頓時殺伐之氣就盪漾開來,引得人羣都是稍稍騷動了下。
然後是靜,靜得可怕。
老道忽然動了,當所有人都將注意力放在楊無風身上的時候。
幾乎是在他行動的稍縱即逝那一瞬間,所有人都動了。楊無風最快,他緊隨老道之後,奔着青幫老大那裡就衝了上去。別看前進的道路上人很多,但是兩大高手孤注一擲的能量,卻也不是凡人可以抗衡的。
然而,當老道將秦蓮花接到手裡的時候,她嘴角卻掛上了潺潺的血絲,手也本能地捂住腹部,那是一條長長的刀傷。
楊無風眼睛紅了,沖天一聲怒吼,氣勢猶如排山倒海一般,這怒吼若是對着人耳朵,非得當場震破人耳膜不可。
“擋住他!”
即使是青幫老大,都不由得被這驚天動地的吼聲給震懾住,嚷嚷着自己趕緊往後撤退。作爲指揮者,他要保證自己的安全,跟貪生怕死倒也沒有太直接關係,習慣使然。
拿匕首的那名高手,瞳孔都放大了,眼中有懼色,不過很快就被其他感情色彩取代。他沒有選擇後退,恰恰擋在楊無風要前進的道路上。
而發泄過後的楊無風,卻停了。
他從老道受傷接過虛弱的秦蓮花,對周圍的敵人,似乎沒有了感覺。
他心痛,因爲秦蓮花是自己往刀口上撞的。如果不是這樣,老道不可能輕易得手,畢竟青幫老大當時拿她擋在身前做擋箭牌。青幫老大可也不是庸人,若這樣老道還能輕易從他手上救走人,恐怕也混不到如今的境地。
“無風,我真的要死了。呵呵。”秦蓮花笑着道,有點癡,亦有點迷醉。
楊無風緊緊抓着她冰涼的手:“不會的。”
可是秦蓮花還是去了,慢慢閉上了眼睛,她在笑,笑容最後消散在風中。
楊無風壓抑着哭聲,緩緩將秦蓮花的身體放下來。然後用血紅的眼睛望向每一個人,他憤怒,不僅因爲秦蓮花的死,更因爲這些人的不知所謂。吳樑是什麼狗東西,真正不配活着的人不是秦蓮花,也不是他,而是那該死的狗屁太子啊!
“拿命來償吧。”
楊無風輕輕喚了句,閉上眼睛稍稍調整呼吸,然後再睜開雙眼的時候,濃烈的戰意向四面八方蔓延開來。
一衆青幫弟子知道,這下不戰也得戰了,沒得選擇。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喊殺聲震天,楊無風已經換了一種打法。以前他邊打邊自衛,導致從頭至尾都沒有受傷。那無疑是最聰明的打法,但是現在,他換了,並且義無反顧。即使是拼着損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代價,他也要最快打擊到對手,憤怒一旦爆發,可以壓下去一切理智。
他的攻擊是駭人的,而對自己,也是傷害性極大。沒過一會兒,他的嘴角就流出了鮮血,這是因爲受了不輕的內傷導致,他身上的衣服連通皮肉,也多處被利刃砍開。
青幫弟子的損失更爲慘重,無數的人命瞬間湮滅。池塘邊,變成了猶如冷兵器時代的戰場,多少生命悄然魂歸西天。
誰也不是好惹的青幫的實力不容小覷,早已收到消息的青幫子弟,在附近留備後用的人全都趕了過來,其中就有人手裡有槍。
“無風,快走,趁現在。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老道背上馱着秦蓮花,追上楊無風,大喊道。
楊無風也知道自己的情勢,不過他卻好像沒有聽到老道的叫喊一樣,繼續用血腥手段去懲罰釀成悲劇的衆人,還有他自己。
“快走,我有辦法救蓮花,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老道再次大喊。
楊無風稍稍停頓了下,眼中重新看到了希望。
“你們先走,我斷後。”楊無風似乎微笑了一下。
但是老道肯定是看不真切的,不過他意識到楊無風已經清醒過來,也不扭捏,這次他絕對不敢再跑回來了。
一去不返。
楊無風望了望老道離去的背影,再一看自己的處境,唯有苦笑,看來自己是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