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降雨,陽光透過輕薄的烏雲傾瀉下來,照射在雨珠上反射出七彩的淡光。就在雲雨過後,鎮軍大將軍府上突然從天上降落一道金光,足足停留了一炷香的時間。
這一天,大將軍府中的大夫人做了一個夢,她說,一位仙童手捧着一顆七彩的珠子遞給她,她剛接過珠子便醒了,同樣是這一天,大夫人懷孕了。
此時被當今皇上知曉,覺得這孩子是與天界諸仙溝通的橋樑,便下旨命將軍夫人生下的孩子爲祭司,爲天下蒼生祈福。
同年十月,孩子在一場暴風雨中降生,奇蹟的一幕發生了,降落的雨水聚成了巨大的球形水膜把將軍府團團包圍起來,像是在保護誰一樣,承受着道道劈在府宅上空的巨雷,直到孩子降生的那一刻才散去。
七年的時間轉眼過去,這位祭祀已茁壯成長爲一個集健康與美麗於一身的少女。也就是這一年, 少女被送往蜀山學道。對於這一次的離家,少女表現出極其的興奮,揮別了流淚擔憂的母親與哥哥,她在隨從的陪同下踏上了旅途。
一路順遂的護送少女上了蜀山。大殿之上一位白髮白眉的老者盤腿弓背坐於上首,兩邊坐了四五個的墨法中年者,身着墨藍色道服,各個坐的腰板筆直,十分有氣魄。
“立於下首者,何人啊?”最邊上的一位胖道士語氣威嚴的問道。
少女向前一步,拱手作揖,說道,“我名喚錢一語,皇帝欽賜大祭司,家父是鎮軍大將軍。在此前來,受皇帝手諭前來學道修心,這便呈上手諭。”站在錢一語身後的侍從雙手捧着諭旨向前一步,另一旁的一個灰衣小道接了過來後,走上階梯來到白眉老道的面前,彎腰遞上前去,可那老道卻遲遲沒有接下。
周圍人面面相覷,錢一語皺眉不明所以。
大殿之上格外安靜,只聽一聲聲若有若無的輕鼾聲從上面傳了下來。
原是那白眉老道睡了過去,旁邊的年紀稍長的中年老道重重咳了一聲,把老道驚醒,他挑眉擡眼,也沒有接眼前的諭旨,只是說道,“既然這般便收到沈德義你的門下吧。”
沈德義臉上一僵,隨即扯出一個牽強的笑容,“掌門,我雲覓門近來門中弟子都要下山歷練,這樣沒有時間在對錢姑娘進行指導,不如放在沈德林師弟的門下。”說罷轉頭看向下首的胖胖師弟。
沈德林也是出現沈德義的同款表情,皮笑肉不笑的回道,“師兄這話可是不對,我門下都是男人,錢小姐乃是一介女流,恐是多有不便,不若放在沈德清師妹的門下。”
“我門下大弟子沈維菁正在閉關修煉中,我還要輔助她突破,所以也是分身乏術。”
那爲首的老人看都沒看錢一語,聽着地下徒弟們的推托之詞又閉上了眼睛,懶散的坐在那裡。錢一語見上面人把她橡皮球一樣來回踢,很是不滿,大聲打斷他們的說話,“掌門不是說讓我跟着沈德義師傅嘛,師傅在上,請受弟子一拜。”說着便不顧上面沈德義的阻攔跪下叩首。
沈德義眼見大局已定,內心就算有千百個不願意也只好收了她,並吩咐徒弟帶她下去。
大廳人員散去,沈德義愁眉苦臉的走了出來,卻被追趕上來的沈德林叫住。
“恭喜恭喜。”沈德林嬉皮笑臉的說道。
沈德義冷哼一聲,甩了衣袖要走,沈德林站到他身前,安慰道,“師兄應該高興纔對,怎麼還生氣?御前欽賜大祭司在師兄的門下學習,這傳出去不是爲雲覓門增光嗎?”
“增什麼光,啊,增什麼光,人家可是聖上賜官,我們是打不得罵不得管不得,這修行的好還好,若是修行的差豈不是丟了我們雲覓的臉。若你要是覺得增光,那你便領取吧。”
“誒誒,師兄,此等好事我可是敬謝不敏的。”隨後話鋒一轉,沈德林掃視了一下四周,像是在找尋什麼人,“怎麼不見六師弟?”
“他下山了。”
“下山?”
“城中有魔物出現,師傅命他下山捉拿。”
蜀中山下有一座極繁盛的城鎮,因爲遠離戰亂,遠離魔族侵擾,所以這裡的人生活的很富足。城外種植着很多玉蘭花樹,白茫茫一片像是起伏的雪地。
在一顆較周圍都巨大的花樹下,靜靜矗立着一個高大挺拔的人影,那人身着印有水墨畫的廣袖衫,他正仰頭上看那一簇簇的白色花團。
這時一個身着黑色布衣的男子快步走了過來,向着那人的背影抱拳道,“將軍,已經找到那位星君了。”
心已還是擡頭看着花,忽然開口道,“陌上,這是玉蘭。”
陌上不明所以,皺眉看向心已, 疑惑出聲道,“將軍?”
心已擡手,一束花便從樹枝出折斷,穩穩的落在他的手掌之中,他看着手中的一抹雪白,似有失神。不待陌上提醒,心已便已回過神,踏步向前走去,而手中折花卻遺落於地。
錢一語瞞過隨從和那個所謂師哥的監視,從上山偷跑下來,雖然過程是艱難的,但好在結果是愉快的。這個鎮很小,但卻富饒祥和,四處都洋溢着溫馨的氣氛。對於這個地方,她說不上喜歡,但也並不討厭。
這裡具有特色的手工製品很多,有用花瓣編織的釵環,有用水墨畫製成的花燈,彩繩編制的花樣結,當然還有看似簡樸實則美味的食物。集市的半圈還沒有逛完,錢一語的手中已經拿了不下十幾樣的小吃,要不是拿不動了,她本來還想再買十個剛纔吃的包子。
走走逛逛停停玩玩,再興奮的錢一語也有些疲乏了,在看到一家飯館門口掛的一個牌匾後,她露出一個猥瑣的笑容,邁步走了進去。
站在門口的小二見有客人進來忙弓着背笑臉迎客,便向裡面引進錢一語,邊打量着她的衣着,估算着她的身價。
店小二抽出別在腰間的抹布擦了擦椅子,才側身請錢一語坐下。錢一語坐定把手裡的東西放在了桌子一旁,還不等店小二說話,錢一語擡手指了指門口的牌匾,“給我來一份那牌匾上的飯。”
店小二有些尷尬的回頭看了看門外的牌匾,又看了看錢一語,乾笑了幾聲,“姑娘,不若你再看看別的,本店還有很多名菜和特色小吃。”
“我就要那個。”錢一語打斷那店小二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店小二眼睛狡黠的一轉,又滿臉堆笑的把抹布往肩上一甩,說道,“得嘞,大碗牛肉麪一份。”
沒過一會,一大碗熱氣騰騰的牛肉麪被端了上來,這引來了一羣人的關注,其實早在店小二喊出大碗麪的時候,就已經有人指着錢一語的方向不停地竊竊私語了。
那碗口有一個西瓜那麼大,碗深如三個摞起來的蘋果那麼高。在看到碗裡的面時,錢一語滿意的咧嘴一笑,這家給的量倒是不錯,看着那大塊大塊的牛肉,她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店小二臉上還是笑着,但是已經沒有了之前的諂媚,“姑娘面已經上好了,你看你還需要什麼別的東西嗎?”
錢一語想了想,“我要一個碗還有一壺水。”
店小二把錢一語需要的東西備齊端了上來,同時端上來的還有一個香爐。店小二擺放好,看向錢一語,“規矩姑娘也是知道的,一炷香之內吃完免費,吃不完你就要五十文。那現在就開始嗎?”
錢一語挽起袖子,笑道,“開始吧。”
熙攘的人羣中,一個純白色的身影步履緩慢的在人羣中游走。這是從後面伸出一隻手抓住了那人,那人回頭看向滿頭大汗的小道童,語氣淡然,“雲雷,你做事怎麼總是這般慌慌張張。”
雲雷大大喘了幾口氣,便挺直腰板,大聲抱怨道,“師父,沈思深師傅,我求求你,你不識路就不要亂跑了,我們幾個師兄弟不能總是把時間浪費在找你。”
沈思深一臉的淡然,他輕嘆了口氣,轉身負手向前走去,雲雷趕忙抓住他,急問道,“師父你又要去哪裡?”
“回客棧。”
“客棧在後面的那條街。”
“。。。。。。”
兩人剛到落住的客棧,就發現旁邊的飯館圍了好多人。雲雷拉住還要往客棧走的沈思深,指着那裡說道,“師父,找了你一下午,我都餓了,我們去吃飯吧。”
沈思深看了一眼那圍了一圈圈的人後,轉頭說道,“人太多。”說完擡腳就要繼續往裡面走。雲雷不管不顧的拉着沈思深就往那家店跑去,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沈思深,就這麼被他硬拽着跑了。
剛走近就聽到外面的人議論道,“這小姑娘真是了不得。”
“可不是,那麼一大碗麪,吃得都見底了。”
“一炷香快燒完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吃完。”
“我看沒問題,不過這是誰家的姑娘,之前怎麼沒見過。”
到了跟前便鬆了拉着沈思深的手,獨自一人擠了進去。只見衆人口中議論的竟是一個瘦小的姑娘,以及她面前已經見底的大碗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