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伏桐君的吊胃口,衡華不以爲意:“先說壞消息。”
“黑月礁慣例,下個朔日時,會將今年培養的陰女、月珠送去千里之外的凌雲山。如果我們不去,等凌雲山那邊派人來查,可能會出問題。”
聽聞黑月礁與外面的聯繫,鍾離子涵等人皺起眉頭。
東墨陽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等他們來了,一併殺了?
伏衡華默默搖頭,繼續問:“好消息呢。”
“我們收繳這些修士的乾坤法器,找到不少空青石——對了,還有好些秘籍——不是魔功,是符術修行。南閆福洲的符道體系,你有興趣吧?”
空青石是製作乾坤法器的專用材料,聽聞此處有空青石,幾人臉上露出笑意。
這樣,就不用他們專門拆毀自己的乾坤法寶拼湊。
而聽聞符道的秘籍,衡華眼睛中的光彩明顯亮了不少。
“這的確是個好消息。”
“不過……那些符書被姐姐要去,她說要先看一看。”
“……”
衡華沉默一會兒,沒有多言語什麼。
東墨陽、鍾離子涵偷偷看他。
這防備的意味過於濃厚了吧?
“咳咳……咱們合計合計,下一步的計劃吧。”
“倒也好辦。章宣道友不是近年在滄瀾劫仙座下聽道,學了不少變化之術?回頭讓他變化魔修模樣,去凌雲山送東西。”
“你們可能對陰女、月珠還不明白。月珠,指的是收集太陰精華,藉助黑月礁的特殊環境,所採集而成的太陰寶珠。至於陰女……是從各地挑選命格契合的,陰年陰月陰日出生的女孩,將她們裝入木桶,浸泡在黑月礁水底。每日餵食月露陰精,不見半縷日光。十年修成幽陰之體,是血祭的上等材料。”
“……”
船上幾人沉默不言。
衡華看着幾人,幽幽道:“我剛纔在下面掃看幾眼。如果我沒看錯,黑月礁的土地下面,怕是埋着不少白骨屍骸。南洲魔道與我們東萊的魔道相比——更接近神州時代,滅邪之戰前的魔道。”
是邪魔兩道的混合體。
而不是東萊那樣,已經被閹割後的魔修。
“還有……”
伏桐君又要說話,東墨陽無語:“你這哪裡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還有多少消息,趕緊都說出來。”
“只是我的推測。黑月礁往凌雲山送這些東西,恐怕是打算血祭或祭煉什麼魔器。”
“那些陰女現下如何?”
“已經保護起來,一共十人。不過……不過她們自出生時便被關在木桶中。別說言語,靈慧比三歲孩童都差。”
好嘛——
平白無故多出十張吃飯的嘴。
衡華皺眉想了想,還是囑咐伏桐君從龍船尋幾個婢女專門照看。
至於凌雲山之事,衡華對衆人道:“稍後讓桐君以蠱蟲製作幾個假形陰女和月珠。找幾個人幻化魔修姿態送去凌雲山。然後……”
凌雲山那裡的魔崽子,也不需要留着了。
衆人明白衡華之意,東墨陽自報奮勇:“我去吧。我和章宣打頭,再帶上幾個金丹同道。想來,拿下那處不難。”
“那就兵分兩路,我去地靈澤查看礦脈,”鍾離子涵道,“看情況,如果我一個人能採集,就早點帶回來,製作法相機關。如果不行,我再發消息,咱們一起轉移陣地去那邊。”
目前黑月礁的天機被衡華隱去,外界尚察覺不到異常,是最佳隱蔽地點。可以供他們製作“乾坤福地”。
“我也去吧。你有些材料認不出來,我可以幫忙鑑定。”
衡華自報奮勇。
可正巧嘯魚走進來送茶,立刻道:“少爺,四姑娘特意囑咐。您需留在龍船調度操控,不可隨意離去。”
南洲、魔道。
讓伏衡華跑出去,脫離自己視線,那還不瘋了他了?
所以,伏瑤軫早就跟衆人打過招呼。
伏衡華屬於駐留陣地的管事人員,不可隨意外出。
鍾離子涵道:“你?你就算了吧,我自己去最方便。管它能不能認出來,都給你打包回來就是。”
見他態度堅決,伏衡華不好多說什麼,而是把金靈玄蟒招出,吩咐道:“你此行帶路,不可再生異心。”
在角蟒頭頂劃了一道符,一股龍氣灌體而入。
角蟒打了個哆嗦,感覺自己體內的蛇骨發生某種奇妙的變化。
“你好生效力,他日我指點你修成金龍之體。若敢背叛,我打入你體內的‘化龍符’便是喪命之符。”
隨後,伏衡華又與幾人商議。
挑選章宣、鮑沐風、沙金閶、孫巖一起和東墨陽行事,作爲前往凌雲山的第一隊。而龍道人、宇文春秋、於小磊、武翠峰、李如心作爲接應人員。
待幾人合計定案後,鍾離子涵連夜前往地靈澤。月末,兩路前往凌雲山的人馬前後出發。
至於伏衡華,則留在四龍船上,老老實實作爲留守管理人員。
看伏衡華如此安靜乖巧的模樣,伏瑤軫心中頗爲欣慰:到底,弟弟是長大了。
在如今這種情況下,大家需要傾力合作。自然不能萬事由着伏衡華的性子來。他固然戰力不錯,可在這個團體中,武力是最不缺少的。
衡華一邊安排恆壽、嘯魚、張曦月等人淨化黑月礁土地,構造仙家福地。一邊過問傅玄星等人打造“乾坤福地”的進度,順帶還負責解析靈煞宗功法、南洲符書,從而推敲計算這個大洲的天地萬氣。
當然——
在衆人不知道的暗處,悟空化身提着三寶如意環劍悄然遁走。
“出來啦——”
悟空靈神一個筋斗飛到天空雲層。
大魔劫中,魔氣滾滾如煙霧,厚重的烏雲將日月遮掩。
伏衡華本體不喜魔氣,可悟空化身面對魔氣卻毫無半點反感。
“正巧,此次來南洲魔道之地,就試試我那部早已封印的《六慾天書》吧!”
當年伏衡華在靈劫洞參悟諸多仙魔高人遺留的道痕,借天魔遺蹟編撰《六慾天書》。雖然沒有後續情節,但如何煉魔胎,孕魔嬰,他卻瞭如指掌。
靈神對漫天烏雲魔氣施鯨吸之術,滾滾黑煙鑽入體內。
煉氣一層,二層,三層……九層。
築基一層,二層,三層——九層。
很快,體內魔力衝破築基界限,締結魔胎(金丹),修成魔猿之體。
“還是魔道肆無忌憚啊!”
悟空化身又一個筋斗,直接躍出百里。然後又一個筋斗,又是一百里……
幾個筋斗後,他先東墨陽一行來到凌雲山。
衡華沒有直接殺進去,而是左右觀望一週,暫時隱匿起來。
“真如桐君所言,他們在煉寶啊?”
悟空化身不急着殺魔,尋了一處山頭,繼續參悟《六慾天書》。
這部天書創造時,伏衡華尚未擺脫“太玄道聖”藩籬。六慾天書的魔胎,類比東墨陽的金丹。如今悟空化身有把握和東墨陽較量。
只不過,東墨陽持有太玄傳承的諸多天級道法。而悟空化身持有的《六慾天書》,卻沒有適合的天級道法。
“推演天級道法不是我的強項。”
思忖後,悟空化身索性將自己領悟的“三界輪法”稍作調整,改造爲“六慾天魔輪”。
將衆生打入六慾聲色之界,壞修真者道果,正是天魔手段!
一日後,悟空化身察覺好幾道熟悉的氣機靠近。
“他們來了。”
黑煙環繞的魔猿真身自洞窟消失,出現在凌雲山內。
凌雲山是魔道東北戰區的重要據點,也是靈煞宗負責的魔域陣地,有兩位元嬰宗師鎮守。
東墨陽、章宣幻化張正等人的模樣前來送陰女、月珠,趁機觀看凌雲山虛實。
察覺一位魔道宗師正在凌雲後山煉製法寶,而另一位宗師則在前面鎮守後,他果斷和龍道人傳訊,並從內部襲殺魔修,嘗試奪取其他幾個魔道據點送來的陰女。
悟空化身看到這一幕,內心倍感發愁:你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你把這五十個陰女救下,回頭要多做多少飯菜?
若是平常時候,大可帶回家仔細培養。
陰女之身不說作爐鼎,她們自己修行吐納,達到築基一層絕無問題。壽命增加了,在伏家當個婢女僕從也不差。若肯努力下,去當個織錦的司巧女工,也有辦法努力上進。
可偏偏東萊一行正在潛伏偷襲階段。平白帶上幾十個毫無縛雞之力,且智商還不如三歲小孩的陰女,這累贅過於麻煩了。
爲照顧這幾十人,四龍船要調動多少伏家僕從來照顧?
想到這,伏衡華就頭痛。
太極圖在凌雲山內展開,陰陽領域迅速絞殺好幾個來不及反抗的魔修。等魔道大舉反應過來,天空陡然被一層仙光覆蓋。
千里蒼雲術。
龍道人以仙衣施法,把方圓千里化作雲海仙境,壓制此處的魔氣,爲其他幾人開闢戰鬥主場。
宇文春秋迅速將於丹青、傅玄星等人制作的“微型福地”激活。
八個燈籠狀的法器飄向八方,分別映射玉庭山、池海、劍仙洲等八座東萊景觀。藉助此景觀所凝聚的福地,進一步困鎖魔修,並增加東萊修士的適應性。
在多番加持下,東墨陽在下方越戰越勇。陰陽二氣催生十二條巨龍,即便是金丹魔修上前阻攔,也在狠厲霸道的神龍轟擊下,直接撕成碎片。
“天書道法加持的威能,都快趕上宗師了。”
悟空化身見東墨陽大展神威,心中暗暗感慨。他如今差的,就是一件趁手的仙器。
東墨陽敗在鍾離子涵手中,不是道法、咒術不如人,而是沒有“萬川歸流”這個級別的仙劍。
同樣持有仙器,卻因爲仙衣注重防禦,龍道人反而打不過東墨陽。由此可見,東墨陽的道法威能如何強橫。
轟隆——
十二條巨龍在前山肆虐,已有八位魔道金丹修士被東墨陽的道法轟殺。
烏光迅速閃過,三條神龍當場斷頭,化作陰陽之氣迴歸東墨陽腳下。
東墨陽看向山門下的消瘦老者。
“你是何人?”
老者質問東墨陽。
再看到旁邊的章宣後,他眼睛一眯:“張正這小子投靠你們仙道了?”
縱然是宗師級別的眼力,也未能看穿滄瀾子親自傳授,章宣師承《八九玄功》的變化之術。
可看到“張正”,老者暗忖黑月礁已失去掌控,馬上動了殺心。
東墨陽有所覺,迅速在身邊召喚一面“陰陽鏡”。
比起當年僅針對楊岱一人的“陰陽鏡術”,如今東墨陽借天書凝練的兩儀真元操控,以能發揮其真正效果。
既具備天級道法“顛倒陰陽”的部分效果,也蘊含天書根本道法“兩儀乾坤”的皮毛。
只要鏡子掛在東墨陽身邊,他不僅可以轉化魔氣爲己用,更能反彈諸多攻擊,甚至替自己擋一次必死殺招。
悟空化身看了幾眼,索性奔往後山。
他倆聯手糾纏一個元嬰宗師,肯定沒問題。
我只要先把另一人給殺了,凌雲山可輕鬆拿下。
……
剛進入後山地界,悟空化身便感覺到一股陰冷之氣。
無數哀嚎哭泣聲在瘴氣中迴盪。
“玄陰鬼魄?那些被血祭的陰女,連魂魄都不能超脫嗎?”
悟空化身看得十分震驚。
但很快便整理心神,迅速衝到迷瘴最深處。
“誰!”
高臺煉寶的白衣老者迅速睜目。
下一刻,三隻金環迅速劈開迷障,衝他砸過來。
一團紅光在老者身後升起,化作鐵拳把金環避開。
嘭——
金鐵撞擊,三金環震動着回到悟空化身身邊。
而老者看着自己顫抖的拳頭,心中吃驚不已。
來人法力極其渾厚——而且是一股我不曾認識的魔氣?
“是哪位魔門同道戲弄在下?如今正是在下煉寶的關鍵時刻,還請閣下稍安勿躁。稍後,我再來宴請閣下。”
赫連金特意大聲呼喊。周圍看護的四個金丹護法連忙衝進來查看情況。
白霧朦朧,他們看到一個帶着猿猴面具的少年人站在高臺下。
不假思索,四人衝過去阻攔。
“哪裡來的賊人,還不快快受死!”
“師尊稍待,讓我們師兄弟會會他。”
四人合力出手,可未等靠近猿面少年。他們的攻擊突然調轉方向,聯手殺向高臺上的赫連金。
赫連金雙目一瞪,身後再度噴出一團陽煞,兩隻巨手把四個弟子的攻擊擋下。
“孽障,你們做什麼——”
看到四人雙目泛着紅光,他臉色一變。
“天魔幻象?道友是天魔宗的人?”
“算是吧?”
悟空化身漫不經心勾動手指。
七聖迷天之術借迷瘴引動,四人墜入幻境而無自知。
在他們的認知中,他們正在師尊的指揮下,對侵佔高臺的“敵人”發動攻擊。
“魔道百宗中,天魔宗與我靈煞宗是盟友。如今分屬東北戰區和東海戰區,道友爲何與我苦苦作難?還是說,這是星輪大帝的意志?”
“你猜?”
聽少年輕佻口吻,赫連金心中怒火熊熊。
要不是我正在煉寶的要緊關頭——
面對四個氣勢洶洶的護法弟子,他只能全力用九陽戾煞應對。
心裡,他將這四個不修心性,輕鬆被天魔秘法迷惑的弟子罵了千百遍。
等老夫弄死這人,回頭再跟你們四個計較,把你們也煉入“吞月葫蘆”裡!
“奇怪,你煉製的法寶是陰屬性的。而你本人卻採練九陽戾煞——是打算陰陽歸一,晉級魔君?但不對吧?按照你這個修煉法,你如何平衡陰陽二氣?等你陰陽合一,經脈會被陰陽兩種煞氣衝擊,最終經脈俱斷而亡。這種修煉方式,誰教你的?”
悟空化身一臉困惑,可手下動作卻不停。
三個金環再度扔出。
赫連金身邊飛舞的陽煞再度凝成鐵拳迎上。
嘭——
九陽煞拳崩潰,一道劍氣迅速從眼前亮起。
赫連金根本來不及起身,頭顱直接被劍光斬落。
“啊——”
脫離脖頸的頭顱發出怒吼,眼睜睜看着劍氣再度劈向自己的身軀。
魔嬰爆炸,體內被一股股陽煞流竄,他正處於走火入魔的邊緣。
這……這不……
頭顱迅速回歸脖頸,妄圖梳理體內散亂的煞氣。
他雙目怒瞪猿面少年。
“是不是覺得很憋屈,自己明明有好幾件魔器尚未催動,好些魔功還來不及施展,但已經沒有機會了?”
三環包裹一道劍光,迴轉悟空化身身邊。
在赫連金誤以爲伏衡華依舊用如意金環攻擊時,天邪劍氣悍然而動。
如今得邪皇劍身、劍柄,此劍材質已媲美仙劍。加上造化樹根以及天邪劍氣的加持,硬撼萬川歸流劍這樣的仙劍也不在話下。
一劍重創魔道宗師,更是輕而易舉。
悟空化身慢悠悠走上高臺,四個魔修護法傻乎乎站在那裡,垂手相迎。
在他們的意識中,他們隨“師尊”擊敗偷襲者,如今正等師尊重新坐下煉器。
衡華看了看座位上,奄奄一息的赫連金。
然後目光掃向左邊的兩個護法。
那倆人木着臉,迅速把赫連金拽起,直接踢下高臺。
衡華溫吞坐下,然後低頭看了看蒲團。
“千年溫玉打造的蒲團?倒是練功用的好東西。”
再看眼前的一團陰幽鬼火。
鬼火內,飄着一隻金葫蘆。
他打個響指,右邊的護法恭敬解釋:“這是您在五十年前,覆滅半月仙宗後,從他們後山得到的寶物。據說是天生地養,有三千年火候,歷七度雷擊之劫,已近仙寶。”
衡華打量葫蘆,暗道一聲可惜。
能看出來,此物本是仙家秘寶,多年以靈泉仙露澆灌,充斥仙靈之氣。若再等一些年歲,打入法寶靈禁,就可直接蛻變爲頂級靈器,甚至有望仙器。
可被赫連金把持,五十年來以陰女血祭。此葫蘆已徹底失去仙氣,成爲一件魔物。
只能祭煉魔兵,再難製作爲仙寶——
突然,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赫連金,伏衡華動了一個心思。
“既然此物只能煉成魔寶,那不妨廢物利用,煉成一件專門剋制魔道的魔兵。道友啊,你血祭諸多無辜女孩,如今把你血祭掉,你應該不會抱怨吧?”
悟空化身伸手,從鬼火中把葫蘆托起,對準赫連金:“收!”
赫連金毫無反抗之力,眼睜睜看着自己進入葫蘆空間。
滾滾陰煞中和自己體內的陽煞,又有一股奇妙的造化之氣出現,鎖住自己的一口生氣,讓自己不會馬上死亡。
“他這是拿我作煉材,用我提供陽煞之氣?”
可滿腔怒火到嘴邊,卻連半個字都無法罵出。
在葫蘆中,他的腦袋和肉身再度分家。
肉身被無數陰女冤魂糾纏,腦袋只能眼睜睜看着這些怨靈撕咬自己的身體。
“混賬,混賬!本座是宗師高人,你怎能讓這些泥巴里的賤種來羞辱我!”
神識攜帶暴怒情緒衝出葫蘆,悟空化身隨手一抹,將他的神識鎮壓。
“安心運功,爲小爺好好催生陽煞。乾的好了,回頭讓你當監工,負責壓榨其他人。”
悟空看向旁邊四個護法。
“去。外面正在大戰,把殘餘魔修都喊過來。我用葫蘆庇護他們。”
“是。”
四個弟子迅速出去,收攏凌雲山內的魔修。
龍道人與東墨陽糾纏司徒寅,宇文春秋、章宣等金丹修士全力搏殺,如今前山已倒了上百具魔修屍體。
看着十幾個金丹修士暴斃,羣魔慌亂無措。
四護法過來收攏殘部,他們迅速趕往後山,被悟空化身收入葫蘆。
“吞月?這個名字不好,日後就叫‘吞天萬魔葫蘆’吧。”
悟空拍着葫蘆,將四個金丹護法收入其中後,輕輕拍着葫蘆笑道。
將塞子扣上,衡華默默唸誦“六慾魔神咒”。借天魔之力在葫蘆裡開闢一方天魔幻境。原本他以爲這個進度會很耗時間,可察覺葫蘆內涵乾坤,自帶一方乾坤世界後他恍然大悟。
“當年半月仙宗以及赫連金的祭煉,恐怕早已將葫蘆內的乾坤空間開闢妥當。這葫蘆裡,早就嵌入空青石,還不止一塊!”
掐指推算,悟空很快明白相關始末。
當年半月仙宗覆滅,赫連金收繳上百個儲物袋,拆取空青石煉入“吞月葫蘆”。如今葫蘆裡面的空間有方圓十里。
即可充作儲物之倉庫,也可充作困敵的囚牢。
而現在,這一切都便宜伏衡華了。
他以天魔秘法爲根本,將葫蘆空間化作一方天魔妙境。
赫連金眼睜睜看着一羣魔徒進來,隨後妙境將羣魔困住,並將他們的記憶抹去。
隨後,葫蘆上空落下一篇功法。
赫連金迅速一掃,又想罵人:這功法分明是把我這些門徒當做“練功藥人”,讓他們替你轉化魔氣,然後反哺你這座葫蘆空間啊!
但他不得不承認,這篇功法的吐納效率很高。
他們靈煞宗只有兩篇地典魔功,《玄金九陽魔煞訣》以及《銀海嘯月魔靈書》。可論吐納效率,都不及眼前這篇《六慾魔奴咒》。
這篇功法會吐納外界流入的魔氣,經過他們的身體轉化後,煉成六慾魔氣補充“天魔妙境”,並將他們修煉爲“六慾天人之體”。
當這種天人體真正成型,他們便與“天魔妙境”徹底綁定,成爲衡華隨意拿捏的魔奴。
修爲越高,轉化速度越慢,而一般的築基修士……
赫連金眼睜睜看着,好幾個築基弟子吞吐外界魔氣,生成六慾魔氣後,體質已和天魔妙境同化。
天魔宗到底是百宗前列的大宗,他們一舉一動受人矚目。從哪裡蹦出一個如此妖孽的年輕宗師?
看他的年紀,怕不是連五百歲都不到?
難不成,是魔帝們暗中培養的精銳?
赫連金清楚,在魔道明面上的魔君、宗師數量外,三大魔帝暗中都在培養精英。正是靠着九位隱藏劫仙的突襲,才一口氣攻破赤淵萬山格局。
可是,星輪大帝座下的天魔宗,幹嘛尋我的麻煩?
難道是爲了我手中的這件魔器?
赫連金心中絕望。
他清楚魔道的做派。
若對方真是爲了法寶來,肯定不會放過自己。甚至對方會抹除一切蛛絲馬跡,甚至做出仙家偷襲的跡象。
到頭來,靈煞宗根本不能給自己報仇——
等等,靈煞宗知道我們死了嗎?
我們被囚禁在葫蘆裡,恐怕連魂燈也無法發現我們的異常狀況——這廝好歹毒啊!這是打算讓我們永不超生。
“哎——到底是修煉造化大道久了,本尊心腸越發軟和。連帶着,拘束我半點殺念都起不來。”
悟空少年坐在蒲團上,託着萬魔葫蘆唉聲嘆氣。
本打算出來放飛一次,破一破殺戒。可到頭來,一個魔頭也沒殺了,過於婦人之仁了吧。
拍了拍葫蘆,他加速裡面魔修轉化“六慾天人”的進度。
隨着天魔妙境的擴張,悟空彷彿自帶一座法力靈池,體內法力節節攀升。
他確信,有赫連金等一衆魔徒相助,他的法力足以壓制外頭的司徒寅。
轟隆——
前山被東墨陽等人打穿,雄峰在轟鳴中崩塌。
“不好!”
眼看司徒寅岌岌可危,要被龍道人的仙衣雲袖震殺,悟空縱深一躍,迅速上前救援。
“龍道人下手狠辣,打死司徒寅,平白犯下殺孽!我輩修道之人體貼天心慈悲,還是讓我度化了他,修成天人大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