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支離破碎的秋季
機甲失去動力，當李長晝從駕駛艙出來時，化作一團流光衝出四季星的大氣層，在價值遊戲的規則下，以光速都難以想象的速度，飛往無盡宇宙一角的蒼穹星。
那或許已經不能稱爲速度。
尖嘯的寒風依然抽打着小五，望着從天空緩緩飄落的李長晝，他感覺這風，像是幽靈的手——上百萬冰人變成的幽靈——在拉扯他們，企圖將他們一起拖進死亡的深淵。
蘇打餅乾縮了縮頭，將衣服裹得緊。
溫度似乎更冷了。
“有這麼好的東西，爲什麼不早點拿出來？”瑤池略帶責怪地笑罵道。
“療傷的時候，我想起一件事。”李長晝腳尖點地，腳掌慢慢落下，重新站在冰霜女皇的屍體上。
“什麼？”楊清嵐語氣溫和。
“之前，對於是否要殺掉60%的可交流生命體，我是猶豫的，偏向收集神器。”
聽完這段對話，李長晝的心情更好了一點。
他能看見對方緊咬的牙齒，顫抖的臉部肌肉和鬍鬚。
“然後呢？”瑤池好奇道。
嗤！劍光掠過，‘劍只爲封喉’從他身邊衝了過去，捲起的狂風，將對面三名矮人的腦袋吹飛。
“伱能保證「白紙黑字」可以限制戴上「王冠」的人嗎？”亞費羅娜反問。
他還能感覺到，自己正一步步被往後推，雙腳在地面犁出深深的溝壑。
李長晝堅信人定勝天，要以一己之力的五行相剋，戰勝自然界的一切。
矮人頭領擡起另一隻手，撼天動地的鐵錘，迎頭朝她捶來。
“殺！”領頭的矮人雙目充血。
天空落下花瓣，與斧子撞在一起，發出叮叮鐺鐺的敲擊聲，一連串的火星在空中爆閃。
一，不命令四季星人誠服，讓任務失敗，徹底留在四季星，靠着「王冠」這顆星球上擔任神明；
鋼筋鐵骨咳嗽兩聲，睜開痛到流淚的眼，狂笑道：“來吧，矮子們！”
“接下來還有兩次，你要是不想看，可以進「蜜罐世界」。”
咚！
氣浪被拍扁，呈圓形炸開，在地面鞭成一條沒有血肉、果漿的乾淨地帶。
鋼筋鐵骨與致命烈焰從樹林外走進來，手裡提着兩具矮人的屍體。
隨手拍走劍一樣鋒利的花瓣，他正要衝殺——
“投！”
“至少放過清水她們。”
餅乾沉默。
“等離開冬季，所有人給我用自己的腿走路。”瑤池冷笑着收起身份卡。
藍色的寒氣，經過「仙子如意」的增幅，以液體的形狀滴落進海水。
李長晝摟着李淺夏，兩人頭湊在一起，雖然聲音不低，但看起來像是在說悄悄話。
第十一天下午，接近黃昏，祥雲抵達秋季腹地。
李淺夏的身影閃現他身邊，手腕纏在鋼槍上，兇狠地刺了上去。
矮人頭領旋轉身體，帶動鐵錘，鐵錘拔地而起，撞向從側面刺來的鋼槍。
趁他走神，一名矮人衝過來，手肘刺在他脖子上，鋼筋鐵骨發出窒息的嗆咳。
二，利用「王冠」的力量殺掉除自己以外的玩家，讓自己成爲任務唯一的獲勝者，只有自己可以往返四季星和地球。
“讓你哥騎摩托，我們在「蜜罐世界」野餐。”瑤池依舊冷笑。
海底，無數矮人陷入窒息，一些矮人雙腳一蹬，拉出一條條白線，衝出海面。
楊清嵐舉起如意，凌空對地一敲。
有點像被丈夫嫌棄顛勺不熟練的妻子，將勺子一撂，雙手一抱，站在旁邊，給丈夫一個‘嫌我不會，你來。’的表情，眼神如手邊案板上菜刀一樣鋒利。
“小時候第一次吃桑葚，吃完我的手上也全是紅的。”手裡如意點了一下，憑空生出水流，“桑葚可以補腎填精，說不定這個也可以，移植一些？”
“去吧。”楊清嵐如意又釋放出一股溫暖的氣息，將李長晝的手烘乾，“這裡交給我們。”
“你是在挑釁我？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白頭髮。”
矮人頭領手一招，斧子迴旋，牢牢回到他的手心。
接近六十米的巨大機體，站在紅黃相間、一片秋季風光的叢林中，宛如神靈俯瞰人間。
明城很少看見雪，她現在對雪還處於新奇的階段。
{騎士}迴應李長晝的召喚，再次從天而降，動力爐內的能量已經補滿。
好·可·怕！
這就是白髮魔女的壓迫感？不會被她按在地上吃了吧？
又飛了一會兒，李長晝收起心思，只專注手裡各種各樣的武器。
“我們被跟蹤了！”鋼筋鐵骨眼神略顯慌亂。
李長晝將手掌豎起，果子滑落，手心染上了血一樣的紅色。
“黑霧老大。”他們把屍體丟在地上。
鐵錘砸在地面，強大的氣浪在地表沖刷，樹木發了瘋一樣搖曳，林子裡下起果實、樹枝、樹葉的暴雨。
但矮人茫茫，他像是衝進了大海，根本沒有觸摸到岸邊的時候。
李長晝信手從身邊半人高的植物上，薅下一把紅色的小果子，他用手捏起一枚，仔細觀察。
千軍萬馬殺來。
“哥，你是擔心找不到「王冠」？”李淺夏問。
“真有意思。”瑤池笑着看完這一幕。
“所以哥你纔會大開殺戒？”李淺夏問李長晝。
矮人頭領舉起手臂，馬腿粗的腕子吃滿力氣，呼得一聲，朝李長晝擲出手中斧子。
到了後半夜，再次起了暴風雪，能見度迅速降低，上一秒前方什麼都沒有，下一刻就看見一座山橫亙在前方。
光是這一片林子，如果能一直處於結果的狀態，就能供給一座小鎮水果需求。
咚，咚，咚.他邁出去五六步，速度飆升，再次突破音障。
寒氣以恐怖的速度蔓延，冰塊咬住一切生命，吞進肚子。
最近一次的觀想法修煉中，《陰陽雙蛇》再次突飛猛進，已經摸到了第五次突破的門檻。
“走吧。”楊清嵐用如意敲了李淺夏的腦袋一下。
“我可以坐摩托。”楊清嵐道。
二十道魔影從亞費羅娜身邊大步邁出。
他聽見“轟！”的一聲巨響，餘光瞥見一道人影衝向屹立在大地上的巨大機甲。
“這裡以後能成爲世界的糧倉。”瑤池環視一圈。
烏雲蓋頂，無數武器從上千米外，從矮人手裡，擲向瑤池。
李長晝右手撓撓左眼眼角，當做沒看見。
不等他反應，矮人使用背摔。
咚！
像是炮彈砸在地上。
戴上王冠之後，有很多選擇。
怎麼忘了？現在不是當時，這麼殺下去，死的是矮人！
“.你比我想的有意思。”瑤池似乎有些佩服和覺得好玩。
李淺夏抱着頭：“爲什麼打我啊？！”
手持如意的楊清嵐略微沉吟，擡眸說：“你是擔心最後起爭執？”
精神一振，身體涌出一股力氣。
“我記得。”這句話是楊清嵐說的。
李長晝和李淺夏還沒反應過來，瑤池率先看向她，有些詫異地說：“沒想到，你這麼愛吃醋。”
只要能結果的，全都壓滿了果實。
李淺夏表情不變，身形從原地消失。
嘭！
肉眼可見的氣浪炸開，將四周的樹木擊碎。
“嘭！”原地留下一聲氣爆，在浩瀚的矮人大軍中，他像是一顆釘子，釘了進去。
李淺夏抱住自己的雙臂，膽戰心驚地望着他：“哥，這不可以。”
“咳。”輕咳。
致命光焰仰頸尖嘯，變成畢方；
亞費羅娜的二十道魔影被矮人掩埋；
小五、餅乾背對着背，招架着眼前狼羣一樣撲殺過來的矮人；
瑤池揮掌之間，青色氣息衝出上千米，沿途的一切都化爲齏粉。
這些日子，他對自己的修行之道，有了更加清晰的認識。
“你瞎說什麼呢，歐尼醬？”李淺夏抱住哥哥的手臂，天真地望着他，“你忘記了嗎？在沙漠的時候，你看見說‘這就是我的逃跑路線’的玩家，還說對方一定是好人，喜歡二次元的一定不壞。”
李淺夏看着眼前表情憤怒到猙獰的矮人，俊俏的臉蛋眼神堅毅，耳邊是「節拍器」的聲音，喀嚓、喀嚓、喀嚓.
鋼筋鐵骨血液滾動如泵，一股股熱流從他身體內冒出，太陽穴清晰可見的突突直跳。
楊清嵐留意着他。
鋼槍幾乎脫手，掌心的皮肉都被扯破，『能力』轟入「蒸發器」，血珠釋放光華，傷口迅速癒合。
嘭！
大地淪陷，無窮海水怒龍一般，從地底無名之處洶涌而來。
準備大義滅親。
“.我又沒說會怪你。”李淺夏對老哥的演技無語，“我很清楚，這是戰爭。”
“是現在的二次元都喜歡白髮，我不是二次元。”李長晝立馬說。
“不然長晝怎麼喜歡我呢。”
「王冠」的實力可能只在四季星有效，如果是這樣，回到地球后的下場會很慘。
“殺！”所有矮人聲嘶力竭。
按理來說，人不可能和宇宙抗衡，但人心同樣沒有極限，觀想法就是最好的證明。
掛在樹上的，生長方式類似蘋果、梨、櫻桃等等；
還有古古怪怪的，像火龍果、菠蘿一樣；
地面上也長了許多看起來可以吃的植物，生長方式多種多樣，類似草莓、竹筍、蠶豆等等。
“別胡鬧！”李長晝趕緊按住她的手，“我騎摩托，其他人怎麼辦？”
這時，他們楞住了，看見天空中一團比太陽還要耀眼的光芒炸開，分裂成無數的璀璨流星。
鋼筋鐵骨踉蹌了一下，站穩身體。
“百分百！”瑤池好像早就想到這件事，臉上帶着看熱鬧的笑意，“特戰局不會相信你，不，他們不會相信任何玩家，其餘玩家也不會相信任何玩家——戴上王冠，成爲這顆星球的主人，誰能拒絕這個誘惑？”
或許超越宇宙很難，但超越地球卻很簡單，比如說閃電，人難道不能想象出比地球上所有閃電更厲害的閃電嗎？
第二個選擇選擇有風險。
刷了大半夜，沒有什麼好東西，他收了翠蜂劍，閉上眼冥想。
斧子被打偏，一溜煙的速度，劈斷四五棵需要四五人合抱的巨木。
或許還有像花生、土豆的，果實長在泥土裡。
李淺夏翻身騎上機甲摩托車，修長的雙腿夾住車身，發動「金戈鐵馬」，手中鋼槍所指，一道道金色氣芒，在矮人羣中炸出一條條血浪。
“不能飛高一點嗎？”他問瑤池，“就像飛機拉高飛行高度，脫離風暴層，行駛在雲海上。”
天之厲像是一隻如雲如霧的青鸞，雙翅一展，將武器全部拍飛。
“開始什麼玩笑？我需要這個？！”李長晝洗了手。
“那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就在剛纔，我突然意識到，”李長晝頓了頓，“「秋」在別人手上。”
轉眼間，山地變成大海。
“吃醋？”楊清嵐聲音平靜，正正經經地說，“我感冒了。”
“我可以騎摩托。”李淺夏立馬說。
於此同時，籠罩在李長晝身上的春風消失了。
樹林震動，大片鳥獸倉惶逃走。
楊清嵐左手抱着如意，右手虛握成拳，抵在櫻色的脣邊。
青鸞揮動翅膀，卻觸發一連串的爆炸。
也可能不會，地球更大可能是選擇和戴上「王冠」的玩家合作。
“我可以在摩托上系跟繩子，讓摩托拉着我衝浪。”李長晝跟着說。
冷風一吹，李長晝心情輕鬆了許多，他將冰霜女皇的屍體丟進「蜜罐世界」。
“學到了。”李長晝淡定地點頭，拿出翠蜂劍，一言不發地繼續刷武器。
“贊成！”李淺夏當場攤開手，準備取出「機甲·極速者摩托」。
“聽你的，接下來我們去秋季，等我們到那兒，特戰局的人應該已經走了，可以放心出手，不擔心誤傷。”
矮人衝過火牆。
“.”
一步步來，總有超越宇宙的一天。
等矮人們被凍住時，隔着冰塊，他們才隱約聽見巨大的爆炸聲，下一秒，又被衝擊波擊碎，跟着冰塊碎了一地。
無數斧子、鋤頭、榔頭，落下來，強大的力量活生生將他的身體砸出一個個凹坑。
瑤池在清澈的夜空中，找了好幾分鐘，才找到湊足兩片祥雲的雲彩。
哪怕時間緊迫，情況危險，他也沒讓亞費羅娜她們進去過「蜜罐世界」，在他心裡，這不是他一個人的家，也是李淺夏、楊清嵐的。
但不管如何選擇，戴上「王冠」的玩家擁有決定其餘人生死的權利，誰願意讓別人決定自己的生死？
大片矮人紙一樣破碎，殘肢斷骸沖天而起，不成人形的血肉黏在他身上，慘不忍睹。
“還有，行駛在雲海上，更準確地說法，是行駛在平流層。”瑤池溫柔大姐姐一樣，給李長晝科普。
沒得到她們的允許，他不會讓外人進去。
寒氣迫不及待地撲到他身上，灌滿他的衣襟，呼出的氣在空氣中凝結成一片白霧。
“你來。”瑤池取出身份卡，讓他把「三彩祥雲」技能拿走。
這麼殺下去，又是被活捉的下場，不，這羣失去神器、失去理智的矮人，只會殺了他們。
他們兩個合二爲一，就是天人合一，陰陽歸於混沌。
她要以自然界的五行相生，以宇宙爲丹爐，集中宇宙內的所有力量爲火焰，戰勝宇宙內的所有個體。
宇宙瑰麗，但最瑰麗的景色，來自思想，思想能超越宇宙。
轟隆隆，一架架投石車，從矮人羣中擠出來，毒果、燃燒果、爆炸果、石頭.化作洪流，沖刷過來。
每件武器都有不同的效果，這些效果不僅能增長見識，還能在修煉上給他啓發——武器也是一種修行的成果。
李長晝點頭，然後攬過妹妹的肩，推心置腹地在她耳邊嘆氣：“你要理解我呀，妹妹，哥哥我不是什麼魔鬼，對殺人沒興趣。”
“不是簽了「白紙黑字」嗎？”餅乾不解。
讓瑤池進去，是因爲當時她爲了幫助楊清嵐而虛弱，以楊清嵐不想欠人情的性格，自然默許了。
致命烈焰張口一吐，恐怖的火焰將周圍的樹林變成火牆。
鋼筋鐵骨的步伐被擋住，眼前三名矮人勇士，死死頂住他。
“淺夏，”李長晝拿開李淺夏抱住他的手，“其實我們不是親兄妹。”
“我怎麼覺得我變成馬了？”李淺夏懷疑道。
飛行的時候，彷彿在嚎哭的寒風，跟了他們一路。
一顆流星落在遠處的山頭，在一片熾白的光芒中，山體一寸寸分解，能看見無數矮人形狀的物體，化爲飛灰。
他左腿後拉，身體前屈。
“每一場暴風雪中，都會有冰人誕生。”楊清嵐說着從冊子裡看來的信息。
“神出鬼沒，一步登天！”
斧子拉着銀亮的鋒芒，砍在槍頭上。
“就算我們贏了這次活動，這片冰原可能也會一直給冰人居住說不定他們還會反攻地球，佔領北極和南極。”李淺夏精神不錯。
無數矮人，像是水一樣漫過來。
楊清嵐也有自己的觀念——無論一個人如何瘋狂，都不足以改變這個世界。
凍結了一顆矮人腦袋的冰塊，在冰封的海面上滑行，顛倒的視線中，他彷彿看見支離破碎的秋季。
“還剩最後一次。”李長晝落下來，站在楊清嵐身邊。
楊清嵐看了他一眼，輕聲說：“{騎士}只能召喚三次，留一次，將來或許會用到。”
“一鼓作氣。”頓了頓，李長晝又說，“不用擔心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