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
小金魚一出機場就揹着個小書包, 蹦蹦跳跳了起來,“耶!”
這是他出生以來第一次來到國外,別提有多開心了。
駱令聲穩坐在輪椅上, 他看着人來人往的機場, 沉聲喊道, “今煜, 別亂跑, 萬一在這裡走丟了,我們很難找到你的。”
駱令聲這回出國就是來進行腿部手術的,前後治療期比以往都要來得久。
知道這事的施允南鐵了心要作陪, 還說設計工作也能帶到國外繼續。
兩人的對話被小金魚聽到後,這小屁孩就一抽一抽地哭開了, 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我捨不得小舅舅。”
施允南從小就經歷過一些‘分別’, 自然能理解小金魚的悲傷心境。他和駱令聲考慮過後,打算將這個小哭包帶在身邊。
橫豎小金魚還在上幼兒園, 落下的課程在國外也能由私教補上。
…
興奮過度的小金魚聽見這話,連忙跑回到駱令聲的身邊。
他看着一旁累得直打哈欠的施允南,握住對方的小拇指晃了晃,“小舅舅,你很困嗎?”
“有點。”
施允南眯了眯眼。
出發前一天, 他和駱令聲又是折騰到凌晨才睡覺, 等到醒來後就去看望了溫老先生, 有些耗盡的體力壓根就沒恢復過來。
再加上施允南一直不習慣長途的航班時間, 這會兒難免蔫了吧唧的。
駱令聲看出他的疲倦, “先回家休息吧,我後天再住入醫療中心。”
他在美國有三四套私宅, 其中有套離醫療中心離得近,方便施允南和小金魚未來在家和醫院之間的往返。
秦簡聯繫到司機所在的位置,一行人快步上了車。
小金魚畢竟是小孩子,上車前還蹦蹦跳跳的,到家時就已經趴在駱令聲的懷裡呼呼大睡了。
袁猛見此,主動開口,“家主,我抱小少爺回房休息。”
“嗯。”
管家秦伯年紀大了,駱令聲不想讓他來回跟着折騰,除了常年跟着的秦簡和袁猛,他安排了六名職業保鏢暗中保護。
施允南跟着駱令聲環視了一圈房屋佈局,“你什麼時候買的這個房子?裝修得還挺好。”
“有些年頭了,前段時間找人重新整修了一番。”
說起來俗氣,其實這套房子是駱氏夫婦生前送給駱令聲的成年禮之一。
父母意外離世後,駱令聲一直不捨得轉賣這套房子,即便常年空着沒有住人,他也會請傭人定期打掃保持乾淨。
“這次秦伯沒跟來,我接下來又要長期待在醫療中心,你要是有什麼想吃的,直接囑咐這邊的傭人。”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還能餓壞肚子?”
施允南被駱令聲帶入臥室,迎面就是一扇落地窗,午後的陽光透了進來,光線特別好。
他們的別墅在這片區的第一排,正對着寬闊的草坪和湖景,視野格外開闊。
施允南愉悅勾脣,“剛剛開車過來的時候,我就覺得附近的建築物有點眼熟。”
“嗯?”
“我大學和付子遇閒着沒事參加了一個檯球興趣營,好像就在附近?”
施允南乾脆拿出手機查了查定位,“我記得這個區域應該有家咖啡店,小三層的庭院風設計。”
施允南不喜歡喝咖啡,但對那家的甜品格外感興趣。
有很長一段時間,他和付子遇結束了每週日的檯球興趣營就會去那家店裡坐上小半天。後來,他開始往設計行業發展,沒靈感時也喜歡去那裡坐坐。
駱令聲盯着他的背影,眸底晃過一絲微光,“艾兒麗?”
“是。”
施允南聽見駱令聲報出那家店的名字,一時有些驚訝地轉過身來,“你也知道?”
開店的老闆爲了紀念在意外中喪生的妻子,特意用她的名字取名,而老闆會做的甜點都是妻子生前愛吃的。
駱令聲隨口回答,“當年我在這裡暫住過一段時間,聽鄰居提起過。”
施允南放下搜尋未果的手機,忍不住挑了挑眉,“那改日有時間,我們一起去找找?那老闆做得甜品真不錯。”
駱令聲望着施允南的笑顏,“好。”
施允南主動挨着他坐下,心有所動,“駱令聲。”
“怎麼了?”
施允南蹭了蹭駱令聲的鼻尖,溫熱的氣息裡夾雜着越發濃郁愛戀,“我想讓你親親我。”
因爲他突然發現,現在的自己連這種幾年前雞毛蒜皮的瑣碎小事小事都願意和駱令聲分享,都想要和駱令聲去挨個嘗試。
有些情愫脫離了初始的膚淺喜歡,又凌駕於喜歡之上——
他,愛上駱令聲了。
駱令聲看見施允南眼底的愛意,呼吸跟着一緊。
千言萬語堆積在心頭,最終化爲得償所願的深吻。
駱令聲的手撫摸上施允南的臉頰,用指腹輕蹭着他的下巴,齒關被輕而易舉地撬開,溢出一絲帶着甜味的嗚咽聲。
曖昧又動情到了極致的溼吻聲,迴盪在兩人的耳側。
忽然間,屋外頭的走廊傳來秦簡的聲音,“小少爺,你怎麼一個人睡醒跑這裡來了?”
“……”
駱令聲和施允南同時從情動中抽離出來。
兩人對視着反應了一兩秒,視線雙雙朝着屋外探去——
也不知道是誰進屋忘了關門,此刻屋門正大大咧咧地敞開着。
門口站着一個小小身影,這會兒通紅着臉色、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正掩耳盜鈴般地說道,“舅舅,小舅舅,我什麼都沒看見哦~”
這個‘哦’字尾調上揚的過於明顯,特別有靈性。
施允南:“……”
駱令聲:“……”
兩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難得都覺得自己作爲長輩的‘老臉’掛不住了。
這孩子不是睡着了嗎?
怎麼一眨眼又跑到這個地方了?袁猛是怎麼辦事情的?
小金魚完全不知道兩位大人的想法,啪嗒嗒地跑了進去,“小舅舅,你們餓了嗎?”
他拍了拍自己扁扁的小肚皮,“我想要吃東西。”
其實小金魚在車上睡得不深,袁猛抱回臥室後沒兩分鐘就自行轉醒了,因爲是陌生的房屋環境,他只能本能地去尋找駱令聲和施允南。
直到經過了這個臥室外,其實小金魚沒撒謊。
從他站的角度去看,施允南的身影被駱令聲擋了個嚴嚴實實,而且兩人立刻就發現他了。
只可惜,架不住小金魚情商高、自個兒聰明,一猜就猜到了兩個舅舅又在打啵啵!
打啵啵多好了,只要不吵架就行!
秦簡走到了門外,他看見屋內的三人主動地打了招呼,“小少爺醒了也好,家主、施先生,傭人已經準備好餐點了,要不你們吃了再休息?”
“好。”施允南趕緊轉移話題,“我、我們馬上就來。”
秦簡聽見施允南的回答,點了點頭。與此同時,他的內心升起一道疑問——
這是發生了什麼?
施先生的神色怎麼看着有點不自然?
還沒等秦簡探出個所以然來,就聽見駱令聲一本正經地說道,“秦簡,你告訴袁猛,他看管小少爺不利,扣三天的工資。”
“……啊?”小金魚懵了懵。
“……”秦簡也跟着不明所以。
不過駱令聲作爲家主,發出的命令下屬自然要聽。
小金魚一聽說有吃的,立刻轉移注意力,跟着秦簡屁顛屁顛地跑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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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施允南和駱令聲坐在房間裡,只是那點氣氛在小外甥的‘意外破壞’下消失全無。
施允南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我們這樣教壞小金魚了怎麼辦?”
駱令聲輕笑兩聲,故意打趣,“你現在知道帶壞小金魚了?以前他從來不敢不敲門就隨便進屋。”
“剛剛是你沒關門,再說了,他乖乖待在屋外,用得着敲門?”
施允南不服氣地反駁,自認爲家教良好,“自從我來到這個家後,小金魚變得多活潑啊?之前都快被你帶成木頭了。”
“你要是覺得我帶得不好,你再找個別人教唄?”這最後一句話是開玩笑。
駱令聲聽見施允南一連串彈彈珠似的言論,無可奈何地捏了捏他的喉結,“我就說了一句,你怎麼還扯到這個份上了?”
小金魚是個有分寸的孩子,不會把這種事情拿在口頭上亂傳的。
更何況,他們是合法夫夫,做這些事情不是天經地義?
施允南笑着哼聲,“你還好意思說我,我看剛剛你比我面對小金魚還要心虛。袁猛做錯了什麼?還得被你扣工資?無良家主,得虧他還捨得爲你工作。”
駱令聲沒反駁,“我口頭說說而已,到時候拿獎金給他補回來。”
施允南起身繞到駱令聲的輪椅後,“走吧,吃飯去,我也餓了。”
“好。”
另一側,秦簡帶着小金魚搶先一步下來。
小金魚看見桌上香噴噴的牛排,立刻饞得飛奔了過去。
袁猛眼瞧着小金魚爬上了餐椅,還沒等他上前,秦簡就湊近了他,“萌萌,告訴你一個壞消息和一個好消息。”
袁猛瞥了他一眼,沒做聲。
“壞消息就是,家主說你沒守好小金魚,臨時要罰你三天的工資。”
“……”
“好消息就是,看在我們多年同事情分上,我決定和你一人一半抵了這個懲罰。”
秦簡撞了撞袁猛的肩膀,“怎麼樣?你打算怎麼感謝我?”
袁猛想了想施允南以往的說話方式,回答,“你要是抵了我三天的工資,我再考慮考慮。”
被反將一軍的秦簡,“……”
最近他每回口頭逗着玩,都能被對方想盡辦法反駁回去,所以到底是誰帶壞了他們原本老實巴交的萌萌?
……
駱令聲在家裡稍作調整後,隔日就住進了醫療中心。
按照醫生團隊的意思,如果駱令聲沒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是不允許隨意出院的,免得橫生枝節。
手術的時間就安排在半個月後,在此之前,駱令聲還要維持日常的簡單訓練。
施允南趁着駱令聲日常的簡單訓練,也迴歸到了自己的設計正事。
一週後。
完成私稿設計的施允南閒來無事,抵達了本州最大的高奢品商場,他拒絕了櫃姐們的熱情推薦,自行慢悠悠地逛了起來。
新一季度的珠寶設計已經出了不少,他想要趁空來了解一下展出的實物。除此之外,他還想給自己和駱令聲購置一些小物件。
忽然間,邊上響起了一道聲線,“先生你好,能麻煩你一件事嗎?”
施允南側眸看去。
對方是一個身材高挑的英俊男士,珀棕色的瞳孔和頭髮極其相稱,全身上下的行頭低調卻價格不菲。
這名外國男人見施允南默認,於是讓櫃姐將兩枚胸針遞了過來,“是這樣的,我想買一枚胸針送給我的親妹妹作爲畢業禮物,猶豫了半天也選擇不出來。”
“這位先生,你能幫我參考參考嗎?”
施允南眉梢略微一挑,“我看看。”
他本職是珠寶設計師,又確實有些顏控屬性,自然不會拒絕這種舉手之勞的事。
“這兩枚都是羅曼克最新季度的胸針系列。”
施允南不等櫃姐的介紹,第一眼就辨別了出來,“像這枚胸針,它採用藍色琥珀和鑽石鑲嵌在釦環中,力求每一個切面都能折射出最純粹的光線……”
施允南很欣賞這個設計師的作品,難掩誇獎,“這位先生,你見過冰島的藍冰洞嗎?萬年不化的藍色冰塊下堆聚在陽光下,所形成了光波折射和這枚胸針很相似。”
施允南繼續說,“還有這枚向日葵胸針,用黃鑽和白鑽打磨拼接而成,代表着在晨曦下綻放的花蕊,是向陽而生的朝氣。”
施允南的比喻很恰當,櫃姐和男人都忍不住又看向了胸針。
“一個代表純粹無暇,一個代表朝氣活力。”英俊男人聽懂他的形容,“聽你這麼一說,它們都很適合我剛畢業的妹妹。”
施允南聳了聳肩,“那就都買吧,女孩子的東西從來不嫌多。”
作爲珠寶設計師,施允南算是最瞭解女性的那一類人。
他勾脣一笑,理所當然地把花錢這事說得很浪漫,“這位先生,你的妹妹會因爲你的雙倍寵愛而感到開心。”
最後一句話說動了這位英俊男士,他乾脆大手一揮,“就聽這位先生的,這兩枚胸針我都要了,麻煩給我包起來。”
櫃姐聽見這話,頓時喜出望外。
她向施允南投去一個萬分感謝的目光,連忙拿着這兩枚價格高昂的胸針去開單包裝了。
英俊男人看向施允南,“這位先生,謝謝你的推薦。”
施允南迴答,“不客氣,你應該感謝一下你的‘鈔能力’。”
畢竟這兩枚胸針看着設計就很昂貴,不是所有人都能一次性買得起兩枚的。
施允南迴了一個華國人才懂的語言梗,他原以爲對方會聽不懂發愣,沒想到英俊男人很快就笑開了。
“你很有眼光,也很幽默。”
這下子,輪到施允南沉默了。
因爲對方回答他的,是再標準不過的華語。
“你是華國人?”
“是。”施允南乾脆承認,視線重新打量起眼前的男人,“你也聽得懂華語?”
英俊男人看出他的疑問,開口再度講起流利的華語,“我的外公是華僑,我從小在他的身邊長大,所以會一點點華語。”
施允南由衷誇獎,“這可不止一點點,你說得很標準。”
“認識一下?”
英俊男人主動伸手,他想了想,報出自己的華國名字,“寧德安。”
他從小父母離異,因爲母親忙着工作,所以把他交給外公撫養。
德安是他的名,寧是她外公和她母親的姓,組合在一塊,正好有華國名字的味道。
恰時,櫃姐將購物單拿了回來,“先生,麻煩你籤個字。”
寧德安拿起筆,規規矩矩地寫下三個華國字。
施允南看着和構思裡分毫不差的華國名字,眸色有了一瞬間的凝固。對他來說,這又是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因爲在原書後期中,曾經有過寧德安的出場。
這號人物既是駱延川的好友,又沒逃脫謝可越的主角光環,差點和駱延川反目成了情敵。
不過,施允南並不在意這些兒女情長,他之所以沉默,是因爲在他熟知的世界劇情線裡——
最後正是有了寧德安暗中的資產加入,成了駱延川控制駱氏、扳倒駱令聲的最後一股力量。
對於施允南和駱令聲來說,這人在原本的故事線裡是敵非友。
怎麼在這個節骨眼上和他遇見了?
到底是世界線在冥冥之中發生了變化?還只是一個純屬偶然的相遇?
施允南的腦海裡晃過好幾道疑問,直到聽見對面傳來的詢問聲,“這位先生,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施允南。”
施允南出於禮貌,回答。
寧德安默默消化着這個好聽的名字,主動發出邀請,“施先生,你接下來有時間嗎?”
已經下午四點了。
“爲了表示感謝,我想請你吃頓飯。”寧德安舉了舉手中包裝好的袋子,淺棕色的瞳孔中晃過對施允南的好感。
施允南聞言,淺聲拒絕,“謝謝,但不用了。我纔剛來,還需要挑選自己的東西。”
面對施允南的回答,寧德安並沒有表示出多大的不悅,他微微頷首,“是我唐突了,請施先生自便,希望我們有緣再見。”
施允南露出表面的禮貌笑意,繞開寧德安朝裡面走去,他藉着鏡子望着對方離開的背影,鎮壓在心底的微妙思緒又一次冒了出來——
謝可越的道路是越走越窄了,但另外一位主角駱延川呢?他會不會像原定的世界軌跡一樣,暗中聯合寧德安等人的資產力量去對付駱令聲?
施允南一邊想着,一邊少有的覺得後悔。
他就該藉着這個機會和寧德安發展成朋友關係,以後說不定還能及時阻止某些事態的發生。
忽然間,施允南的手機震動起來,是駱令聲打來的電話。
“喂。”
“發你微信怎麼沒回?我聽小金魚說,你去商場了?”
“嗯,我來看看新一季的珠寶設計就回去。”施允南實話實說。
“外面下雨了,我讓袁猛去接你?”駱令聲又問。
“不用,我等一會兒打車回去。”施允南看了一眼時間,“到家接上小金魚再去醫療中心,六點,你等我們吃晚餐。”
“好,那你注意安全。”駱令聲的聲線這才適當露出一絲疲憊,“我剛訓練完,小睡一會兒。”
“嗯。”
施允南掛斷電話,加快了對展櫃內各類珠寶的欣賞和審視,可惜逛了一圈也沒找到他自己特別喜歡的。
暴雨越下越大,模糊了一切清晰視野。
施允南瞥見這傾盆雨勢,突然覺得有些失策了——這樣的天氣、時間和地段,想要打車恐怕沒那麼容易。
就在施允南望着漫天暴雨,準備認命等待出租車的時候,他的視野裡又出現了寧德安。
寧德安問,“施先生,你在等車?”
施允南平靜回答,“是,出門沒想到雨會下這麼大,偷懶沒開車過來。”
寧德安紳士提議,“你要去哪裡?我開車送你?”
施允南沉默着考慮,暗藏着審視的目光對準了寧德安。
寧德安察覺到了他的遲疑,無奈勾脣表態,“施先生,我只是爲了感謝你在胸針選擇上對我的建議,沒有惡意。”
“抱歉,我沒有這個意思。”施允南打消了遲疑。
他報出別墅區的住址,因爲涉及到隱私,他並沒有精確到幾棟幾號。
寧德安指了指電梯方向,“還算順路,我的車子停在負一層。”
施允南微微一笑,“那就麻煩寧先生了。”
他之所以願意和寧德安通車而行,實際上是存了自己的小算盤的。
施允南認知裡的‘駱氏爭鬥’的故事線還沒發生,寧德安現在不能全然算是駱延川和謝可越的陣營,既然如此,他不如藉着這個機會將寧德安拉到自己的朋友陣營內?
當然,這個想法纔剛剛成型,施允南還不至於盲目去拉關係。
兩人乘坐電梯抵達了負一層。
施允南在徵得寧德安的同意後坐入副駕駛,一上車,他就發現了車內的小件擺設,陶瓷做成的茶杯和茶壺,看上去格外精緻。
寧德安注意到施允南的視線,一邊發動車子一邊說,“我小時候在我外公身邊長大,他是個地地道道的華國人,他喜歡喝茶、收藏瓷瓶、還愛玩葫蘆……”
寧德安從小深受華國文化的薰陶,在同齡人都在玩籃球、玩遊戲的時候,他跟着老人家瞭解陶瓷、茶飲,並且爲此深深着迷。
四年前,寧德安因爲家庭變動回到父親和祖父的身邊,去年又繼承了在全國數一數二的家族礦場資本,但他的內心依舊嚮往着華國的這些文化。
施允南笑了笑,對這號人物的認知越發清晰起來。
在他所知的原書世界裡,謝可越得知寧德安的喜好後,以投資的名義跟他合作了瓷器和茶飲產業。
在日復一日的相處中,寧德安對謝可越產生了好感。因爲有駱延川的存在,他的告白還沒開始就宣告了失敗。
不過寧德安並沒有因愛生恨,而是在謝可越的說服下續上了和駱延川昔日的友情,並且暗中助力他們對抗駱令聲。
…
“自從外公去世後,我已經很久沒再喝到向他泡得那麼香的茶了。聽說他的老家在貴市,那邊有很多古茶樹……”
寧德安忽地出聲感慨,打斷了施允南的思路。
施允南順着他的話回答,“如果有機會,寧先生可以去趟華國找找您外公的故土根源。”
寧德安笑了笑,“但願有那麼一天吧。”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車內的氣氛不算尷尬僵硬。
車子抵達別墅區的時候,傾盆的暴雨終於成了淅淅瀝瀝的下雨。
施允南剛準備下車,寧德安就止住了他的動作,“你等我一下。”
寧德安搶先一步跑下了車,從後備箱裡找到一把備用雨傘。
他繞到施允南的車門邊上,“出來吧,這傘留給你用。”
施允南眉梢一挑。
“我知道你不放心和我直報家門,所以順着你的意思送到這兒。”寧德安很聰明,但不招人反感。
他將雨傘塞到施允南的手中,“別淋雨感冒了,再見。”
施允南真誠道了聲感謝。
拋去其他事情不提,他所見識到的寧德安的確是個細緻又溫柔的紳士男人。
沒多久,寧德安駕駛着車子揚長而去。
施允南剛準備朝家的方向走去,近處就飛速跑來了一個小身影,“小舅舅!”
小金魚穿着雨衣和雨鞋,手裡還捏着一把雨傘,厚實的雨鞋踩過積水的地面,一路啪嗒嗒地作響。
施允南嚇了一跳,連忙走上前去,“你怎麼跑出來了?”
“等你啊,我怕你沒有帶雨傘。”
小金魚揚起腦袋看見施允南撐起的黑傘,故意重重的嘆了口氣,“哎,我的雨傘沒有用啦。”
施允南哭笑不得,彎腰拂去他白嫩臉蛋上的雨滴,“小金魚乖,不過以後不能冒着下雨天出來等我了,你還小,萬一感冒了怎麼辦?”
“哦,知道了。”
小金魚乖乖點頭。
他主動拉住施允南的手迅速往家裡帶,彷彿生怕他走丟似的。
一大一小走回了家。
小金魚趁着施允南放東西的空隙,迅速溜回到了自己臥室,拿起兒童手機就輕車熟路地撥出了一個號碼。
等待電話的時刻,他才老大不開心地撅了撅嘴巴——
哼!
他剛剛都看見了,明明是一個大高個的外國人送小舅舅回來的,而且那人還主動把傘遞給小舅舅了!
正想着,電話接通了。
一瞬間,小金魚如同火燒眉毛,對着另外一頭的駱令聲就喊,“舅舅!危險!危險!大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