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皓成的臉罕見地泛紅,熱氣蒸騰,芸芸繞繞間更像是一個青澀的,情竇初開的小男生。
“女人,你別聽那人胡言亂語。”
辯解的色彩太重,以致於路含欣都不需要多加思索,就聽出了杜皓成口中的欲蓋彌彰。
“嗯,杜皮蛋。禮物五花八門,也不一定要把自己包裝起來。”
哐哐鐺鐺——
用來麻痹自我的屏障被無情地擊碎。
杜皓成:“女人,那既然如此,你是承認自己是我杜某人的……”
女人了?
一句話沒有能夠來得及收尾,杜皓成就眼睜睜地發現自己居然在同一團空氣對話。
腳步疾速,踩着一雙黑色貓跟鞋的路含欣正倚靠在一面牆上,平復呼吸,也平復心情。
蒼天有眼,定然會曉得她在聽見杜皓成開口閉口就是一句理所當然的“女人”時候,心裡亂如麻的煩躁。
“蒼天保佑,讓我來追杜皮蛋!此生唯一一次,一定要永生難忘。”
“要是我成功追上了杜皮蛋,就讓我——給他生猴子!”
路含欣擡頭望天,誠摯的許願結束,靜心淨念,仰望縹緲輕柔的雲,倏爾,笑容綻放。
一定會的。
畢竟——
她可是成功佔領了杜皮蛋第一夜的女人。
“杜老頭兒!”
一聲清麗且歡快的嗓音,自門口響起。
坐在位置上,侷促不安的杜宇心頭一驚,暗歎道:
這聲音真惑人。
現實版的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踢踏的腳步聲漸次清晰,等待杜宇看清楚了眼前出現的女人的時候——
眼疼嘴疼臉疼,腦袋更疼。
怎麼會是這個妖女?
不過想想也是,這裡可是妖女的老窩!
哦!
不。
他可是一個文明人。
老窩這樣霸氣側漏,土匪氣息濃郁的詞語,怎麼是會出自於他的口中呢。
是妖女的盤絲洞。
嗯,不錯。
路含欣便是那得道的蜘蛛精。
只是……蜘蛛精哪怕已然得道,也依舊是個妖怪。
想要興風作浪,吃下他家杜少這塊唐僧肉,也不問問他杜宇同不同意!
杜宇心想:真想化身爲孫悟空吹出的七十二個小行者之一。
噼裡啪啦的一陣痛打,叫這個妖女魂飛魄散。
“誒,我家含欣來啦!”
路宗詞可謂是有女萬事足。
見到自家女兒怡怡然地走來,深邃的目光在她的紅脣上停留片刻。
也就是這須臾之間,原本還沉着冷靜的臉上,一片揶揄。
“含欣!剛纔你和杜少吻得怎麼樣?”
一語道完,也不管旁邊兩人的面色。
獨自一人,雙手交叉合十,放置於成二郎腿姿態的膝蓋骨上。
老神在在。
倘若是不去聽路宗詞的話語內容和聲音腔調,那還是可以算作是一個沉穩大氣之輩。
只是人家壓根兒就不屑這種虛無的形象。
“誒,含欣。”
“你當着老頭兒的面,也就不需要藏着掖着了。”
先是一陣似是而非,類似於傷感的話,拉長尾音,叫自己被掌上明珠矇騙的委屈和痛苦,表現得淋漓盡致。
再是跌宕有致的一串爆笑。
雖然路宗詞平日無比注重保養,可畢竟都是上了年紀的人,爆笑的時候,臉上的皺紋真當是沒法遮住。
路含欣坐在那兒看,只覺得自家老頭兒的臉,特別像是溝壑縱橫的黃土高原。
不過——
溝壑縱橫雨露多,路宗詞的臉上,那淚水也是嘩啦啦地流淌。
“誒!”
猛拍大腿,捶打之聲,讓聞者都倍感疼痛。
“女兒長大了!”
“我把我家花兒養得那麼好,怎麼就去外面和草幹上了呢?”
“誒!”
wWW ¸тт κan ¸CΟ
“杜宇小兄弟沒有來的時候,我就看你和人家杜少,在小院子裡,你儂我儂,親親我我,根本就不把我這個老頭兒放在眼裡。”
一聲接連着一聲的唉聲嘆氣,可把路含欣以及杜宇震驚得外焦裡嫩,不知所措。
杜宇這個只聽聞沒實見的人,更是目瞪口呆。
繼而一個憤恨的眼神,化作一把把眼刀子,毫不留情地射向路含欣。
他就是說嘛!
路含欣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妖女!
妖女!
還是專門來蠱惑他家杜少的妖女。
該千刀萬剮,也難解心頭之恨。
路含欣訕訕地摸上鼻尖,她應該是沒有得罪杜宇吧。
怎麼杜宇看她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個有着血海深仇的,不共戴天的仇人呢。
奇怪。
“老頭兒~”
不過,該是撒嬌撒癡的時候,還是得乖乖地照辦的。
路含欣素來會拿捏住路宗詞的七寸。
路宗詞,這個一心寵女的老父親,果真,一聽到自己女兒對他撒嬌,語氣也變得格外柔和。
“含欣,不是老頭兒說你。”
路宗詞一聲嘆氣,“雖然這是在家裡,但養成了習慣,你和杜少到外面的時候,倘若也是這樣……那就有傷風化了。”
養成習慣!?杜宇一驚,原本就坐立難安的他,立馬從沙發上彈跳起來。
“路先生,這可萬萬不行!我家杜少是會被傷害的!”
“杜少他……”
“傷害?”
裹挾着一陣清風,杜皓成徐徐而來,“杜宇,我什麼時候不知道自己居然那麼脆弱了?”
一頓。
“更何況,含欣可是我的女人,親一口,吻一口的,哪裡是會叫做是傷害呢?”
“含欣,你說對不對?”
路含欣咬牙切齒,她的願望怎麼不靈了?
誒!
應該她是攻,杜皮蛋是受啊。
“不對。”
“一點兒都不對。”路含欣冷臉,竭力裝扮出她平時的冷豔,“這對我,明明就是傷害。”
“嗯,我的女人,害羞了。”
杜皓成莞爾一笑,面上則是一派“我很熟悉”的神色。
“誒喲!”
路宗詞一拍大腿,“杜宇小兄弟!來,你來扶我一下,我們去後院喝茶,讓這小情侶在這裡繼續——
你儂我儂,親親我我吧。”
杜宇,“……”路先生,我可是一點兒都不情願的呀!
但是無法,此時此刻,瞧着他家杜少冰渣子一般的眼神,就算是他不願意,也不得不願意的事情!
誒,人生太苦。
“是!”
……
“唔,甜疙瘩兒,剛纔是誰啊?”
一覺睡醒的容景歡,揉着眼睛,看向輕手輕腳,慢動作走進臥房的閻璟睿。
“一隻發情的孔雀。”
“嗯?”
容景歡扶着後腰,慢慢地試圖坐起。
只是,她的手才伸向自己的後腰,方纔慢速挪動的閻璟睿,三步並作兩步,動作飛快地扶着她的腰。
“乖,夫人慢一點。”
說着,有抽了放在一旁的腰枕,墊在容景歡的後腰處。
“謝謝我親愛的甜疙瘩兒!”
容景歡回以一笑,話題又轉向了方纔的來電,“發情的孔雀?老四?”
說到老四狄揚,近日以來,他的日常內容不是去景行蹲守,就是去聚千院蹲守。
爲的目的就是多看上一眼自家女朋友,徐筱筱。只是徐筱筱最近是真的忙碌。
畢竟向來鮮少管事的容景歡,因爲升級成爲了孕婦,更是不踏入景行半步。
即便景行的事宜都有景逸親自操持着,但歸根結底,徐筱筱還是想要借公事繁忙,避開狄揚。因爲……
容景歡一笑,“老四那傢伙,天天纏着筱筱要去領證,辦婚宴。真不怕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嗯。”閻璟睿動作輕柔地將容景歡臉頰處的髮絲,撩到耳後,“愛情要細水長流。”
“對。”
“就像我們這樣。”
“……”容景歡啞口無言,果真還是那個蹬鼻子上臉的閻三爺。
“不過,那人倒不是老四。”閻璟睿輕笑,慢悠悠地坐到容景歡的身側,“是杜皓成。”
“嗯?”
“老鐵樹開花了?”
容景歡把玩着閻璟睿的衣角,樂呵呵地笑着,“那可不是要讓景叔高興壞了。”
“景叔上回還說,就怕杜皓成要打一輩子的光棍呢!”
光棍?
閻璟睿彈舌——
反正他是有媳婦兒,還馬上就有閨女的人。
可不想某些人,估計是難以鎮住那樣“淘氣”的女人,只是隨即想到景逸,眉心一緊。
“夫人,景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