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願意出宮?怎麼會這樣?”馮姝低下頭,兀自沉思着,霍妃到底在想什麼?
“罷了,不管了,先出宮要緊。”也顧不得太多,馮姝朝方姑道。
“現在四處都是兵,我們要出去不容易。”方姑一臉鄭重,朝馮姝道。
“他們有沒有看清你的臉?”馮姝問道。方姑愣了一瞬,而後似乎通透,道:“不好說。”馮姝冷靜分析着,撇了一眼方姑,道:“還是我們太疏忽了,太大意了。”
“千算萬算沒算到皇帝會突然去冷宮,屬下疏忽。”方姑一臉愧色,低着頭道。
“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還是想着如何出宮吧。”馮姝一邊說話,腦子裡一邊思索着,也沒有看方姑。
“現在宮裡出了事,幾個宮門口恐怕已經戒嚴了,我們想要出去不太容易。”低頭沉思片刻,馮姝朝方姑看了看,道:“怕什麼,眼下不走,後面恐怕會每個地方翻天覆地的找,恐怕再晚點我們想出去都出去不了了。”像是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馮姝雙眸堅定地看着方姑。
“我們就大搖大擺走出去,我是公主,想必也沒人敢阻攔。”馮姝一臉堅定看着方姑道。聽她說完方姑震在原地,擔憂道:“不妥,如果這樣恐怕皇帝會懷疑到您身上。”
“我一個要死之人,怕什麼,重要的是你們安全。”馮姝滄然一笑,道。方姑以前並不十分了解這個女子,會聽命於她只是因爲她是狼主,是擁有狼牙令的人。而現在,方姑恍然覺的眼前之人是值得她追隨,值得她付出的人,雙眸深深一笑,方姑道:“狼主如果出了事,那我們這些在您身後的人還能活嗎?”
“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了,待會兒恐怕就會查過來了,我們得趕緊走,否則連走的機會都沒了,到時候你豈不是牽連我更深。”說完脫下自己的外衣與方姑的外衣對調,一手牽着方姑,堂而皇之走到外面。鐵甲護衛一排一排掠過,在經過方姑馮姝面前之時難免有人不識相的朝他兩嚷嚷:“你兩什麼人?”
“大膽,連本宮都不認識了嗎?”馮姝鐵青着臉,怒斥道。那朝她們嚷嚷的士兵立即覺察到自己的失誤,趕緊下跪,連連告饒。馮姝也懶得理他,拉着方姑就往前走,等走到宮門口的時候,發覺門口守衛深嚴,竟是有點禁止出入的意思。
馮姝定了定心神,瞅着眼前的陣仗,嘴裡小聲嘀咕道:“你不要說話,待會兒聽我令行事。”方姑鎮定自若,朝馮姝看了一眼,點頭嗯了一聲。
“什麼人?”果然不出馮姝所料,守門的侍衛走過來攔住了她兩,馮姝朝那人瞪了一眼,那人顫巍巍低下頭去,聲音小的像蚊子一般,道:“微臣魯莽,還請公主恕罪。”
“放我出宮。”馮姝難得一臉傲慢,擡胸仰頭,道。
“請公主恕罪,陛下有令,宮中出了刺客,此刻宮內戒嚴,任何人都不得出宮。”那侍衛依舊聲若蚊蠅,低着頭不敢看馮姝一眼,滿臉盡是爲難之意。
“哼,好大的膽子,本宮要回府,難道你還敢攔本宮不成,莫非你以爲本宮就是刺客?”馮姝雙眼如劍,決然般朝那士兵射去,士兵不敢擡頭迎接她那利劍般的目光。
“走開。”馮姝朝那人狠狠瞪着,大聲道。一手伸出將那人推出去幾分,那被推出去的士兵大概是城門守衛,雖說有職責要阻攔他人出宮,但這差事實在也不好做,畢竟宮裡出出進進的非富即貴,又有哪個好得罪呢?
那人分明還想阻攔,身邊幾個士兵也圍攏過來,馮姝怕被糾纏着待會兒就走不了了,索性大發雷霆,左右橫掃給幾個人來了個落葉卷地,只一會兒工夫三五個人就被馮姝撂倒在地,哼哼阿啊的直喊疼。
周邊士兵持戟站在宮門口見公主如此厲害哪裡還敢阻攔,再阻攔下去,說不定公主不高興了直接奪了他們武器,出刀出劍都是有可能的,到那時候只怕自己小命不保。於是一羣人都不再敢阻攔馮姝兩人,兩人於是大搖大擺的出了宮門。
雖說不敢阻攔馮姝,但這個時候出宮多少會有問題,守宮門的侍衛立即便向劉詢稟告了此事。
“怎麼會這樣?”聽宮門侍衛稟告之後,劉詢一陣納悶,自言自語道。
“陛下,陛下。”見劉詢似乎在想着什麼,半天沒出聲,小路子輕輕喊了兩聲。
“何事?”劉詢問。
“小路子有句話不知該不該講?”小路子低着頭,沉吟片刻,道。
“說。”劉詢只說了一個字。
“奴才覺着那剛纔看到的刺客似乎像一個人?”小路子不敢擡頭,顫顫巍巍道。
“什麼人?”劉詢問。
“有點像今天跟公主一起進宮的侍女。”小路子依舊不敢擡頭,道。
“你確定?”劉詢並沒有看清方姑的臉,馮姝進宮面聖也不可能帶着方姑一起進殿面見皇帝,所以劉詢是沒見過方姑的。但小路子卻見過,在外面見到過自然有印象,方纔又在昭臺宮再次見面,雖說沒看清楚,但此刻聽的宮門口反饋公主帶着侍女強行出宮,小路子仔細回憶一下,方纔驚覺兩人竟似乎是同一個人。
“是的。如果小路子沒有眼花的話肯定確是此人。”小路子一臉堅決道。劉詢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彷彿冰潭深水一般,攝人心魄,看的小路子都不敢迎接他的目光,顫顫巍巍站在一旁。
此刻,劉詢在想:如果真的是她,她爲什麼要去昭臺宮?之前他兒子去過,現在她又派人去?她和霍家人之間莫非有某種不可告人的關係?仔細揣度着,忽然想到之前見過的公主之子,那時候就覺得有點面熟,卻又不知道哪裡面熟,現在仔細想想,竟覺的似乎和已死的霍雲有些相似。
“小路子,你說那個孩子是不是有點像霍雲?”偏頭看着小路子道。
小路子了冷不機靈一震,猛然驚醒似的,道:“確實有些像,簡直是太像了。”劉詢越想越覺得這事不對勁,一個長的像霍雲的兒子,母子兩幾次前往昭臺宮,她們到底是要做什麼?
“陛下”小路子低着頭,不敢看劉詢,小心翼翼道:“若想解開謎團,何不去問問霍妃?”他說的異常小心,生怕說錯了什麼,劉詢會不高興,皇帝一不高興那整個天下都要跟着遭殃。
果然,小路子猜的沒錯,劉詢非常不高興,臉如死灰,淡淡瞪了小路子一眼,只那淡淡一眼,只怕已經說明,這件事終究是皇帝心中久遠的不可觸碰的地方。小路子嚇的有些慌了神,不敢看劉詢,低下頭去站在一旁再不敢發聲。
“去,傳旨公主府,讓公主明日帶着孩子還有你說的那個侍女一起來見朕,朕要見一見那個孩子,順便問一問公主到底怎麼回事?”劉詢陰森着臉,冷冷道。
“諾。”小路子不敢多說,低頭應聲道。
“等等”似乎想到什麼,劉詢伸手攔住小路子,道:“如果公主抗旨,就派人圍住公主府,抓都要把她們抓到朕面前來。”小路子愣了愣,而後低頭答應一聲退了出去。
馮姝出宮之後立即便和方姑回到府中,兩人下馬,馮姝朝門口守衛道:“公子可有回府?”守衛答道:“沒有。”馮姝這才放下心來。
“你立即前去與公子匯合,叫他千萬別回來了。”馮姝朝方姑道。
“明白。”方姑說完便準備離開,馮姝叫住她,道:“記住,護送公子離開長安,永遠都別回來了。”她一臉森然,竟像是交代後事似的,方姑遲疑了一分,待心中有了主意,便道:“屬下知道了。”在方姑心裡小公子固然重要,但此刻送完小公子她肯定還會回來,她知道眼前的狼主並沒有以一己之力抗衡大漢皇帝的能力,因此,她終究還是要回來的。
方姑出府之後,馮姝故作鎮定,換了一身衣服,坐在大廳裡吃着侍女端過來的糕點,心裡也不知在琢磨些什麼。不一會兒的工夫,聽到門口鐺鐺鐺的有馬蹄停留的聲音,馮姝心裡一震,大概是不太好了。
“長公主接旨。”老遠便聽見小路子拉長的尖銳的聲音。馮姝微微擡頭,朝門口看去,小路子正領着幾個鎧甲侍衛往裡走。
待小路子走到面前,馮姝起身跪下,低頭道:“臣劉曲歌接旨。”
“傳陛下口令,令長公主帶上小公子和今日一同進宮的侍女一起進宮面聖。”說到最後兩個字之時,小路子拉長了聲音。
“犬子和侍女都不在府邸,麻煩公公稟明陛下,待兩人都回府之後,微臣再帶他們進宮面聖。”馮姝小心翼翼,低着頭打了個花腔道。
“什麼?不在府裡?”小路子顯的有些爲難,側看着馮姝,一臉懷疑之色,不知道眼前女子所言是真是假?
“是的。”馮姝鎮定自若,旁若無人地道。
小路子犯難似的不敢擅自做主,但又害怕把人弄丟了皇帝會責備,一時間到不知該怎麼辦好了。